（东汉）班固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1]，兄弟并为郎[2]。稍迁至栘中厩监[3]。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4]。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5]。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6]。天汉元年[7]，且鞮侯单于初立[8]，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9]。”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10]，因厚赂单于[11]，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12]。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13]。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14]。缑王者，昆邪王姊子也[15]，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16]。及卫律所将降者[17]，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18]。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19]：“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20]，其一人夜亡[21]，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22]！”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23]。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24]：“即谋单于，何以复加[25]？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26]。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27]，置煴火[28]，覆武其上，蹈其背[29]，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30]。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系张胜[31]。

武益愈[32]。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33]，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34]。”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35]，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36]，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复欲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女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37]，为降虏于蛮夷，何以女为见[38]？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39]，观祸败。……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40]。天雨雪[41]，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42]，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43]，使牧羝[44]。羝乳[45]，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

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46]，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47]。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48]。武能网纺缴[49]，檠弓弩[50]，於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51]。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盗武牛羊[52]，武复穷厄。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53]。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54]。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55]，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56]，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57]，从至雍棫阳宫[58]，扶辇下除[59]，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60]，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61]，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62]，陵送葬至阳陵[63]。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64]，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65]，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66]。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67]，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68]，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69]，位列将[70]，爵通侯[71]，兄弟亲近[72]，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73]，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74]。”武曰：“自分已死久矣[75]！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呼！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76]。陵恶自赐武[77]，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后陵复至北海上，语武：“区脱捕得云中生口[78]，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79]。’”武闻之，南乡号哭[80]，欧血[81]，旦夕临数月[82]。

昭帝即位数年[83]，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84]。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85]，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86]。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87]：“武等实在。”

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88]，丹青所画[89]，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90]，令汉且贳陵罪[91]，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92]，庶几乎曹柯之盟[93]，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94]！收族陵家[95]，为世大戮[96]，陵尚复何顾乎[97]？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壹别长绝！”陵起舞，歌曰：“径万里兮度沙幕[98]，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99]，士众灭兮名已[100]。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陵泣下数行，因与武决。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101]，凡随武还者九人。

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102]，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103]，拜为典属国[104]，秩中二千石[105]，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106]。……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据中华书局版《汉书·李广苏建传》）

作者档案

班固（32～92），字孟坚，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人，年轻时入洛阳太学，研习群经，博览九流百家之书。和帝永元元年（89），大将军窦宪出征匈奴，班固以中护军随从。永元四年（92），窦宪因擅权被迫自杀，班固亦被捕，死于狱中。班固是东汉著名史学家和文学家，著有《汉书》及辞赋多篇，为汉赋四大家之一。

《汉书》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专记西汉一朝史事，起于高祖元年（前206），讫于王莽地皇四年（23），共229年。《汉书》在体例上基本上沿袭《史记》，但也有所改进，删除了“世家”一体，将《史记》的“书”改为“志”。全书分本纪（12篇）、表（8篇）、志（10篇）、列传（70篇），共100篇。其后的正史，大多沿袭《汉书》的体例。

含英咀华

本文是《汉书》中最有名的篇章之一，叙述了苏武被拘留在匈奴时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穷困不能移的动人事迹，热烈歌颂了苏武坚持民族气节的高贵品质和爱国主义精神。

《苏武传》内容上的最大价值，首先就在于它成功地塑造了苏武的光辉形象。文章以苏武以死报国的行动，刻画了他刚烈难犯、义不受辱的坚强个性，又通过两次劝降不从，突出了苏武不受利诱，对国家、民族忠贞无二的崇高气节，还通过艰苦考验的描写，表现了苏武坚贞不屈、历久不磨的爱国意志。自从《汉书》问世以后，苏武的英名和苏武牧羊的故事就反复出现在历代诗词、散文、辞赋、戏曲、小说之中，他那感天地、泣鬼神的爱国主义精神，一直为人们所称道。

《苏武传》在艺术表现上也取得了很高成就，充分体现了《汉书》在写人叙事方面的特点，是《汉书》中文学性最强的篇章。第一，运用多种手法刻画人物。对于主要人物苏武，作者除了详细描写他的感人事迹，还运用对比手法，使正反人物互相衬托，给人以鲜明印象。文章既正面刻画了苏武的崇高形象，又以叛徒卫律、张胜等的言语行动作为对比衬托。多角度的对比和衬托，使苏武的形象更加鲜明。作者还善于通过环境描写和细节描写来展示苏武高尚的民族气节，如对苏武被囚禁在地窖里的环境和细节的描写，“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苏武在匈奴19年，始终汉节不离手，“卧起操持，节旄尽落”。这些细节的描写，深刻地表现了苏武不忘祖国的深厚感情。第二，剪裁得法，详略得当，结构严谨。作者以苏武出使匈奴被扣19年的斗争事迹为主，详写他面对逼降、诱降、劝降的斗争和在北海牧羊等重要事件，对一般情况只作简要交代，如苏武出使缘由、武帝殁后汉使到来、归汉经过等，要言不烦，最后以壮年出使、白头归汉之语将苏武19年之困苦艰辛不露痕迹地加以归纳，浑然一体，匠心独具。本篇语言既简练古朴，又韵味悠远，充分体现了《汉书》的语言特点。

思考练习

1.本文主要表现了苏武哪些方面的可贵品质？

2.本文是如何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描写和对比描写突出苏武的高贵品质的？

3.找出文中的通假字，写出其本字及所通假之字，并解释其意义。（同一字重复出现多次者只写其第一次出现的例句）

4.解释下面加点字词的意义：

（1）稍迁至栘中厩监。

（2）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

（3）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4）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

（5）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

（6）自分已死久矣。

（7）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

（8）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

5.以“苏武精神与当代社会的荣辱观”为题，写一篇3000字左右的小论文。

[1] 以父任：因为父亲职位的关系而任官。汉代制度，凡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其子弟可为郎官。

[2] 郎：帝王侍从官的通称。

[3] 稍：逐渐。迁：升。栘（yí）中厩监：管理栘中厩内鞍马鹰犬射猎用具的官。栘，指汉宫的栘园。厩，马棚。

[4] 数（shuò）：屡次。通使：互派使者。

[5] 留：扣留。十余辈：十多批。

[6] 相当（dàng）：相抵。

[7]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天汉，汉武帝年号（前100～前97）。

[8] 且鞮（jū dī）侯：封号名。单于：匈奴首领的称号。

[9] 丈人行（háng）：长辈。丈人，指老者。

[10] 中郎将：皇帝的侍从武官。节：古代使臣所持的信物，以竹竿为之，上缀旄牛尾，凡三重，故又称旄节。明邱濬《大学衍义补》卷九十：“节之为制，以竹为之，柄长八尺，以旄牛尾为其毛三重，人臣出使必杖节自守不可失，若袁盎解节而怀其旄、苏武杖节而旄尽落，皆所谓不失节也。”

[11] 赂：赠送财物。

[12] 假吏：指临时充任使臣的属吏。假，临时的，非正式的。斥候：侦察兵。

[13] 置：准备，备办。币：礼物。遗（wèi）：赠送。

[14] 会：适逢。缑（gōu）王：匈奴的一个亲王，后降汉。长水：水名，在今陕西蓝田西北。虞常当时为长水校尉，此前投降匈奴。

[15] 昆邪（hún yé）王：匈奴的一个亲王，居于匈奴的西部，武帝元狩二年（前121）率部下四万余人降汉。

[16] 浞（zhuó）野侯：汉将赵破奴的封号。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匈奴左大都尉欲杀单于降汉，武帝派遣赵破奴前往接应。事被单于发觉，左大都尉被杀，赵破奴被俘投降，其军皆陷没于匈奴。

[17] 卫律：汉武帝时人，与协律都尉李延年友善，因延年推荐，出使匈奴。回国时，适逢延年因罪全家被捕，律惧连累，逃降匈奴，受封为丁零王。

[18] 阏氏（yān zhī）：也作“焉提”、“阏支”，汉时匈奴单于之妻的称号。

[19] 私候：私下拜访。

[20] 发：发动，指起事。

[21] 亡：逃走。

[22] 重（zhòng）：加重，更加。负：辜负，对不起。

[23] 引：牵连，供出。

[24] 左伊秩訾（zī）：匈奴的一个王号。

[25] “即谋”二句：意谓现在这些人因谋害卫律而要被杀头，假使他们要谋害单于，又用什么刑罚来加重对他们的惩罚呢？意思是处罚过重。即，假使。

[26] 受辞：接受审讯。

[27] 坎：坑。

[28] 煴（yūn）火：燃烧不旺、有烟无焰的火。

[29] 蹈：通“搯”，轻轻敲打。

[30] 息：呼吸；苏醒。

[31] 收系：逮捕囚禁。系，拘囚。

[32] 益：逐渐。愈：痊愈。

[33] 会论：共同审判。论，判决罪犯。

[34] 相坐：相牵连而治罪。坐，即连坐，连带治罪。古代法律，凡犯谋反等大罪者，其亲属也要判罪，叫连坐。

[35] 拟之：做出杀头的样子。

[36] 身膏草野：指葬身草野之中。膏，润泽。此处用做动词，做肥料。

[37] 畔：通“叛”。主：指汉朝皇帝。亲：指父母。

[38] 何以女为见：倒装句，即“何以女见为”，见你干什么？女，通“汝”。

[39] 斗两主：使两国国君相斗。

[40] 绝不饮食（yìn sì）：断绝供应，不予饮食。饮、食均用作动词。另据清代王念孙说，“不”下应有一“与”字。

[41] 雨（yù）：动词，下。

[42] 旃（zhān）毛：即毡毛。

[43] 北海：即今贝加尔湖一带，是匈奴的最北边。

[44] 羝（dī）：公羊。

[45] 乳：生子。

[46] 廪（lǐn）食：指匈奴官府供应的粮食。廪，官府的粮仓。

[47] 去：通“弆”（jǔ），藏。草实：指野果。

[48] 於靬（wū qián）王：且鞮侯单于之弟。弋（yì）射：射猎。弋，带有绳子的射鸟的箭。此谓用箭射鸟。

[49] 网：结网。缴（zhuó）：系在箭尾的丝绳。

[50] 檠（qíng）：矫正弓弩的工具。此用作动词，用檠矫正。

[51] 服匿（nì）：盛酒酪的瓦器。穹庐：圆顶的大帐篷。

[52] 丁令：即丁灵，匈奴部落名，是匈奴族的别支。

[53] 李陵：字少卿，汉代名将李广之孙，武帝时，率兵五千击匈奴，兵败投降。侍中：宫中掌管乘舆服物等杂事的官。

[54] 求：求见。李陵因自己投降匈奴，故自感羞愧不敢求见苏武。

[55] 素厚：一向交情深厚。

[56] 亡（wú）：通“无”。下文“亡常”、“亡罪”、“亡功德”、“亡所恨”之“亡”义同。

[57] 长（zhǎng）君：指苏武之兄苏嘉。奉车：官名，即奉车都尉，掌管皇帝车马，并侍从皇帝出行。

[58] 雍：汉县名，在今陕西凤翔县南。棫（yù）阳宫：秦宫名，在雍县东北。

[59] 辇（niǎn）：皇帝所乘的车。除：宫殿前的台阶。

[60] 孺卿：苏武之弟苏贤的字。祠：祭祀。河东：秦汉时郡名，在今山西夏县一带。后土：土地神。

[61] 宦骑：骑马的宦官。黄门驸马：驸马都尉属下的官。

[62] 太夫人：指苏武的母亲。不幸：死亡的委婉说法。

[63] 阳陵：汉景帝陵，后置县，在今陕西咸阳市东。

[64] 两女一男：指苏武的子女。

[65] 忽忽：精神恍惚的样子。

[66] 保宫：汉代囚禁犯罪大臣及其家眷的地方。

[67] 陛下：指汉武帝。春秋：指年龄。

[68] 夷灭：灭族。

[69] 成就：栽培，提拔。

[70] 位：职位。列将：指苏武父亲为右将军，苏武为中郎将，兄为奉车都尉，弟为骑都尉。

[71] 通侯：侯爵中的最高一级。苏武父苏建封平陵侯。

[72] 亲近：意谓为武帝的近臣。

[73] 斧钺（yuè）汤镬（huò）：均为刑具。斧钺，大斧。汤镬，煮着开水的锅子。

[74] 壹：一定、必定。孔颖达《礼记正义》：“壹，决定之辞。”

[75] 分（fèn）：料定，认定。

[76] 决：通“诀”，诀别。下文“因与武决”义同。

[77] 恶（wù）：羞愧。

[78] 区（ōu）脱：边地。此指匈奴与汉交界地区。云中：汉郡名，治所在今内蒙古托克托。生口：活口。指俘虏。

[79] 上崩：指武帝死。崩，指帝王或王后死。《礼记·曲礼下》：“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

[80] 乡：通“向”。

[81] 欧：通“呕”，吐。

[82] 临（lìn）：哭，哭丧。

[83] 昭帝：武帝子刘弗陵，武帝死后即位为君。

[84] 具：详细。陈道：陈述。

[85] 上林：秦汉时皇家游苑名，故址在今陕西长安县西。

[86] 让：责备。

[87] 谢：道歉。

[88] 竹帛：纸张发明之前的书写材料。此指史册。

[89] 丹青：本为绘画颜料。此指图画。

[90] 驽怯：平庸胆小。

[91] 令：假使。贳（shì）：宽恕。

[92] 奋大辱之积志：奋起实现在奇耻大辱下积蓄已久的志向。

[93] 庶几：或许，也许。曹柯之盟：指春秋时曹沫劫持齐桓公之事。曹，指曹沫，春秋时鲁将。柯，春秋时齐邑，故址在今山东阳谷县东北。鲁庄公时，齐军伐鲁，曹沫三战皆败，庄公遂割地以求和。庄公与齐桓公在柯邑订盟时，曹沫手执匕首劫持齐桓公，迫使其归还所侵之地。

[94] 宿昔：平素，一向。

[95] 收：收捕。族：灭族，古代处死犯人整个家族的酷刑。

[96] 戮：羞辱，耻辱。

[97] 顾：顾念，留恋。

[98] 径：通“经”，经过。度：通“渡”。沙幕：沙漠。

[99] 路穷绝：指李陵兵败被围困。摧：折，损坏。

[100] （tuí）：败坏。司马迁《报任安书》：“李陵既生降，其家声。”

[101] 物故：死亡。物，通“殁”。

[102] 以：于。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始元，汉昭帝年号。京师：京都。指长安。

[103] 奉：恭敬地呈上。太牢：以一牛、一猪、一羊为祭品。若只以一猪、一羊为祭品，则称“少牢”。《礼记·王制》：“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社稷皆少牢。”园庙：陵园和祠庙。

[104] 典属国：官名，掌管少数民族事务。

[105] 秩：官吏俸禄的等级。中二千石：汉代二千石的官秩中最高的一等，其次为二千石、比二千石。

[106] 区：量词。座，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