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这样谈着,渐渐有了兴致,问简书记是不是还来一杯?简又然也没拒绝,酒就又满上了。程辉说:“跟简书记这样喝酒,我开心。不像有些领导,汪县长前不久,因为有事找我,结果事情摆平了,喝酒时架子摆得老大,我看着就……”
简又然望着程辉,程辉收了嘴,笑笑。简又然问汪县长有什么事还得你摆平哪。程辉说其实也是小事,汪县长不是看上了县歌舞团的小林子嘛。就是那个长一张瓜子脸的女孩,很小,大概也就二十来点吧。汪县长看上了,可是这小林子是麻哥的人。麻哥你知道吧,就是现在的带头老大。有人帮汪县长中间去做了些工作,没做通。不知是谁就把我抬出来了。我去了,事情也解决了。那天晚上喝酒,当然名义上是检查工作。小林子也在,汪县长还……还端着架子,我看着就难受。
简又然哼哼了两声,心想这汪向民也真是的,怎么就……可是他嘴上并没有说,而是笑道:“这事不说了吧。不说了。程总哪,以后还是少掺和些这类事情,好好地干你的企业。好吧?”
“好啊!简书记放心。”程辉说着,请简又然把最后的一点酒喝了。喝完后,两个人又喝了会儿茶,程辉说:“简书记也忙,咱们回去吧。”
走出竹林,简又然禁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很快,竹林在身后消失了。简又然觉得仿佛在梦里走了一遭,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就问这地方叫什么名字。程辉说:“这是几个朋友们在一块搞起来的,当初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幽静。到现在为止,无名。不行,请简书记给取个名字吧?”
“就叫无名好。无名好啊!”简又然道。
下午回到办公室,恰好有一个会,汪向民也在。简又然看着汪向民,不知怎地就想起程辉说的话,心里想着那个叫小林子的女演员。这女孩子,简又然没见过。不过,既然能让汪向民如此上心的女孩子,也一定还是不错的。会后,汪向民到简又然的办公室里来了。刚坐下,汪向民就说:“又然书记最近在招商上动作不小啊!”
“这不都是明学书记和向民县长的功劳,我不过是做点事罢了。”简又然谦虚道。
汪向民把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那个李雪,小李啊,最近在北京怎么样哪?”
“挺好的。”简又然不明白汪向民葫芦里装的是啥,只好含糊着。
“啊,那好。李雪挺能干的,挺能干。现在跟在又然书记后面,一定很不错的啊。哈哈!”汪向民哈哈完,问简又然:“最近湖东有些乱,没影响又然书记吧?”
“我能有什么影响?我一个挂职的副书记,走过场似的,能有影响?”简又然哈哈一笑,望着汪向民,汪向民说:“这也不一定。事在人为嘛。又然同志对湖东的贡献就是很大的哟。而且,我一直以为,又然同志的人品好。这是不容易的。不像我们的有些同志,一个劲地希望别人出事,唯恐天下不乱。其实,这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是吧?有什么好处呢?比如我汪向民,我不干县长了,也不一定就是他来当县长。组织上的眼睛,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简又然听着,脑子飞快地转了圈,他怀疑汪向民这是在说刘中田。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朝汪向民笑了笑。
汪向民道:“当初用吴大海时,我就有意见。这样的人用了,不仅仅是害了自己,更害了一大批干部啊。怎么能用?我一直说明学同志太温和了,太温和了。这不?他自己也裹进去了。”
汪向民说着朝简又然看看,简又然给汪向民的杯子里倒了点水,汪向民笑道:“县一级是最麻烦的。又然书记,你们好啊。在省里面,哪有这些烦心的事?”
简又然心想我怎么没有?部里的王部长和吴处长如今正呆在看守所里呢。
汪向民递了支烟给简又然,简又然摇摇手,汪向民笑道:“不抽好啊!我突然想起来,罗望定那么大烟瘾,进去了怎么办哪?也抽吧?还是不抽呢?”
简又然没有想到汪向民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他觉得汪向民这个问题有点近乎不通人情。再怎么说,罗望宝也算是同僚,以前汪向民是副书记,罗望宝也是副书记。不过后来,汪向民当了县长。仔细地想一想,汪向民对罗望宝有意见也是正常的。据说罗望宝分管组织人事时,除了书记,是很少有人能插手的,甚至可能连同样为副书记的汪向民也不一定能过问到。这对于汪向民来说,自然是不快活了。不过,再不快活,人家毕竟进去了。进去了再这样说,简又然总觉得是不太地道的。
汪向民见简又然沉默着,就哈哈一笑道:“又然书记深沉哪!物流港的事,是又然书记在负责吧?还是中田书记?”
“这个暂时由我在负责。还在谈呢。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简又然道:“有些问题我正想向向民县长汇报呢。主要是地的事。国土局正在运作,难度很大啊!而且……”
“啊,这个嘛。又然书记啊,这个很**哪,弄得不好就出问题。要慎重啊!”
“就是。所以这事我想还是要请向民县长做主,何况我对这里面的一些情况也不熟悉。”
“又然同志客气了。明学书记既然安排了,就干吧。不过,我既然知道了,还是得提醒提醒哪,啊,是不是?慎重点总是好的嘛。”
简又然点点头,事实上这几天他也在为这事伤脑筋。土地的事,稍有不慎,是会引起上头的重视的。特别是物流港项目,一次性用地规模大,招标也不规范,极有可能成为“靶子”的。简又然在湖东也就匆匆一年,他不想成为这个靶子,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成为这个靶子。可是,李明学书记明确地说了,把事情交给了他,他也不好不去做。两难之时,汪向民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笑着说:“向民县长哪,物流港的项目我也是有顾虑的啊。我看这样,这事我跟明学书记说一下,不行请政府哪个副县长来牵头,或者……”
“这就没必要了。还是又然书记牵头吧。大事多向明学书记汇报,由他定了就行。”汪向民说到后半句时,有意识地加重了语气。简又然明白他的意思,汪向民是侧面告诉他,有事让李明学顶着,帽子底下做人,总比你呆在树上让人看着明明亮亮地要好些。
汪向民走后,简又然看着桌子上刘中田送他的那只玉做的小猴子。不听,不说,不看,不争,他想起刘中田说的关于猴子的故事了,他拿起玉猴子,在掌心里摩挲起来,心里禁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