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笑道:“野王有得说教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啊,你家小弟好生腼腆,进得屋来一句话也不说。啧啧,相貌很漂亮啊。哪天借我画一画怎么样?”
谢琰羞红了脸。谢玄挺身回护道:“别欺负他。才不让你画,免得好好的美少年被你画成了瞎子。”
顾恺之还在端量他:“人言卫朗风神俊秀,天下卓绝。依我看,令弟与他不分轩致,正是一时瑜亮。”
桓伊笑道:“奈何奈何。既生瑜,何生亮!”
谢玄瞪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啊。”
王徽之道:“喂,你们听,这外面怎么这么吵。野王,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桓伊不以为意,“啊,那个。伯父家的几个小子来小住几ri。几个小的成天意见不合,吵架斗嘴。怎么,有兴趣去看看吗?”
“好啊。”王徽之举步先行,“好过听你说教。”屋里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一起跟了出去。
一行人来到后院,看到围了一堆人。圈子里有数十只白鹅的尸首。绿儿抱着一只白鹅痛哭,桓蛎对着桓玄大骂。桓伊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众人见他到来,纷纷为他让路。”大哥,你快来替我们做主。”桓蛎跑上前拉住他手臂。桓伊虽不是他亲大哥,但素有威严,对兄弟友爱,弟妹们都很敬畏他。”大哥,灵宝上午和我们斗鹅,斗输了就发起疯来,把我们的鹅全部都杀了。”
桓玄道:“胡说八道。有谁看见是我干的了?”
桓蛎有了靠山,高声叫道:“只有你才会想要杀我们的鹅泄愤。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全都死了?”
桓玄撇撇嘴道:“我怎么会知道。谁知道你们这里流传什么瘟疫。我要走了,没的传染给我。”
“且慢!”忽然一个声音拦住了他。桓伊往声音处看去,原来是府里的教书先生殷先生。他平ri公务繁忙,这殷先生只是教弟妹们读书识字,学业上的事自会和他父亲商讨,因此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谈过话,没有任何认识。
桓玄不屑地打量他:“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住我?”
殷仲思淡淡道:“只是个讲理之人。阁下如此嗜杀,难道不该给主人家一个交代?”
桓玄怒道:“我说过不是我杀的!你不会听话么?”
殷仲思道:“这些鹅身上刀痕宛然。这只赢了你的鹅身上尤甚。且伤口杂乱无章,显是泄愤所致。难道瘟疫手里有刀,能刺出血来?大丈夫做就做了,何以抵赖不认?!”
桓玄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公子!”他身边的仆人帮腔道:“家里有这种血光之灾是极不吉利的。也许是触怒了鬼神。”
殷仲思斥道:“一派胡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有鬼魂。那是蒙骗天下愚夫愚妇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