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听明白了,”省委书记打断钱似海的话头,“你们这个地方也打了机井吗?就是你说的十万元左右的?”
“是的,打了。”钱似海肯定地回答。
“在哪儿,我要看看。”省委书记说。
“这……”钱似海一时语塞,没了主张。
正文:
“省委书记?明天就来?”
一听钱似海说省委书记要来,李森顿时紧张起来。
“你紧张什么?来就来呗,你怕他吃了你呀?”钱似海眉头一皱,不满地问道。
李森的表现,很让钱似海看不惯,就像没见过大世面似的,动不动就紧张,一紧张鼻子尖就冒汗,手脚没地方放。
李森自嘲似的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认真对待。”
“我们既没欺上瞒下,也没弄虚作假。准备什么?对待什么?”钱似海像吃了枪药似的呛了李森一句。
钱似海一下子就把李森造没电了。
张之一看,赶紧打圆场。
“钱书记,您有什么考虑?”张之问。
“不用考虑。灾在那儿明摆着,看呗,随便看,哪儿重看哪儿。上回北山乡不是都准备了吗?这回就去看北山乡。”
钱似海就像是赌气似的,脸子没个好脸子,调没个好调。
钱似海今天的心明显地不顺,不知是谁惹了他。
“就看最重的,我们也可以多争取一些资金。”钱似海补充道。
李森本想再说点什么,可一看钱似海的态度也只好就闭上了嘴,没再多言语。
“先这么的吧.”
钱似海烦躁地一挥手,打发了李森和张之,碰头会就算结束了。
钱似海的心情确不佳。
要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事,竟然是昨天晚上让小舅子媳妇给闹的。
近来诸事顺遂,钱似海心情本来不错,也难得清闲。昨天晚上,罗芸给钱似海做了他喜欢吃的红烧肉,钱似海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不时地打出闹哄哄的食嗝。
罗芸捂着鼻子说:“你快去刷刷牙,漱漱口,臭死了。”
“小资产阶级的臭毛病。”
钱似海一边指点着罗芸一边走进客厅,打开电视机,准备看新闻。
中央台的新闻刚刚看了个开头,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罗芸打开门,不觉叫了一声:“小燕?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小燕是罗芸的弟弟罗军的媳妇。
住在市里的小燕,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跑来了成田?
罗芸带着疑问,把小燕让进了屋。
小燕看到钱似海,叫了声姐夫,又转身叫了一声大姐,眼泪就簌簌而下。
罗芸被小燕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小燕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哽咽难言,一个劲儿抽泣抹眼泪。
“有话坐下说。”钱似海不怒自威地发了话。小燕果然顺从地坐下了。
罗芸给小燕拿来毛巾,又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稍稍平静了一些的小燕这才哭诉道:“日子没法过了。”接着,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燕说,自从去年底罗军参加了中学同学的毕业二十周年聚会后,情绪就出现了反常。刚开始的时候,小燕以为可能是罗军的公司业务繁忙,身体比较疲乏的缘故,也没往心里去。可是,渐渐的,小燕发现好像不是忙的事,再忙也不应该常常夜不归宿;再忙,也不应该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所以,小燕就起了疑心,开始私自打探罗军的情况,留心罗军的行踪。
经过初步了解,小燕得出的结论是:在同学聚会上,罗军见到了初恋女友,两个人旧情复发了。
捉贼捉脏,捉奸捉双。小燕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没有按在一个**,罗军是不会认帐的。
小燕故意设计了一出捉奸的圈套让罗军去钻。
小燕对罗军说:“我要到省里参加业务培训,估计最快也得一周的时间。”
罗军一听,眼睛不由一亮,欣喜地说:“参加培训好,你也可以借此休息休息。”
说着,罗军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小燕。说:“去一趟省里别白去,看有什么相中的,就买一买。”
临别前夜,罗军少有地和小燕温存了一把,表现得极其到位。
“大姐,我不怕你和姐夫笑话,这是大半年来有数的那么几回。我他妈的都快长死了。”小燕气呼呼地说。
小燕以参加培训的名义离开了家,到外地的朋友那儿呆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小燕偷偷回到市里,半夜时分来到自家的楼下,看见罗军的汽车停在那儿。
小燕蹑手蹑脚地上楼,轻轻地开门进屋开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在灯光下,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罗军正搂着一个女人睡在**。
“他太不是人了,”小燕说不下去了,又嘤嘤地哭泣起来,“当年是个穷光蛋的时候,我和他苦熬甘休,没享过一天福。他觉得现在行了,人模狗样的了,又想了搞女人。他那心让狗吃了?”
罗芸大骂弟弟不是个东西,自己也跟着抹眼泪。
“我肯定不和他过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燕边骂边哭。
“小燕呀,你不看他也得看孩子呀,该过还得过。”罗军劝慰着。
钱似海重重地出来一口气,把脸沉了下来。他已对小燕的来意做出了判断。
从小燕的本意来说,绝对没有离婚的意思。否则还用得着跑成田来告状?小燕此行,无非就是寻求支持,打压罗军,迫使罗军回心转意而已。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呀?”钱似海不冷不热地突然问了一句。
“啊?”小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天才说:“马上就离。”
然后就呼天抢地,大放悲声。
罗芸陪着伤心已极的小燕,一会儿哄,一会儿劝,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拿饭,一夜没消停,一直折腾到快天亮。
同样,神经衰弱的钱似海这一夜也没得安宁。
青龙桥畔仍然是艳阳当空,风干日燥,热浪习习。
钱似海带着李森等人终于接到了前来视察灾情的省委书记。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钱似海带领省委书记一行直奔北山乡而去。
到了地方,省委书记下了车,走进玉米地,仔细地查看,表情很凝重。
“苗不齐。”省委书记说。
“是的,”钱似海汇报道,“今年打春就是掐脖旱,清明以前播种的,基本出齐了,清明以后种的,基本没出。”
省委书记这里瞅一瞅,那里看一看,没再怎么说话,沉重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省委书记拔下一棵不及大葱高的玉米棵,问钱似海:“你们都做了一些什么样的抗旱工作?”
钱似海一听省委书记问这个问题,顿时就来了神。
“我们主要是做了三项工作。一是把抗旱夺丰收作为当前县委县政府的中心性工作,集中一切力量投入抗旱斗争。二是举全县之力,调动各个方面的积极性,大打人民战争,实行全员包保责任制。县五大委机关带头,除了日常值班人员外,全部下到所包扶的村、户,依靠车拉、肩挑、手提浇水,能保一棵是一棵,能救一株是一株。三是突出重点保经济作物。尤其是水田。”
省委书记听完后,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钱似海的汇报没有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
钱似海心里有点没底,就连陪同的市委书记、市长也不由耽起心来。
“你打了多少井?省里拨下来的打井资金是怎么使用的?”
省委书记直接点了题。
钱似海心里有些慌乱,因为对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数,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想不到,堂堂省委书记,既然对百八十万的专项资金感兴趣。
“我们一共打了一百多眼井。”钱似海思忖了一下,然后镇定地回答道,“其中大的机井六口,小的一百口。”
“你具体说说。”省委书记要求道。
“是这样,”钱似海胸有成竹地说,“在我们这个地方,一般的平原区,打一口小机井,也就三千元左右;大的机井,比如在这样的丘陵漫岗的地方,就需要十万元左右。所以,……”
“听明白了,”省委书记打断钱似海的话头,“你们这个地方也打了机井吗?就是你说的十万元左右的?”
“是的,打了。”钱似海肯定地回答。
“在哪儿,我要看看。”省委书记说。
“这……”钱似海一时语塞,没了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