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那一分钱也不拨?”李森望着钱似海,心里还是不能释怀。
“不是不能拨,而是不能乱拨。”钱似海斩钉截铁地回答,“可以考虑打一部分水井,保水田。你拿个意见吧。”
“好,我马上安排。”李森痛快地应道,“那眼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钱似海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考虑了一下,我们动员全体机关干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各中小学校,一齐上阵,抗旱保苗。”
“靠人工浇?”李森瞪大了眼睛。
“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而已。”钱似海暗想。但此话并没有说出口。
望着李森的一脸迷茫,钱似海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正文:
天,已经旱的快要爆裂。地,也已旱得冒烟。
而此时,县委县政府所在地,更是干燥的火上房。
来自全县六镇十二乡的农民的一些农民,把县政府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通天的横幅上写着:“我们要抗旱,我们要吃饭!”。
主管信访的常务副县长朴天一,一把推开常委会议的门,急匆匆地走进来。他刚从被围中挣脱出来。
朴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人还没坐稳,已经伸手抓起一个茶缸,“咕咚、咕咚”就是一阵猛灌。眨眼间,满满一杠子水,被他一气儿喝光。
朴天一抹了一把嘴唇,一边还在不住地喘息,一边使劲扇动着衣襟。
“究竟是怎么回事?”钱似海努力保持着镇定,询问朴天一。
“也不知是谁瞎咧咧的,说上边给了我们县一百万抗旱资金,说是专门用来打井的。这些人就是冲这笔资金来的。要钱,要打井。”
“纯粹胡闹。”
钱似海怒骂一声。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狠劲地扇着手中的大蒲扇。
县长李森皱着眉,手里夹着烟,嘴里吐出浓浓的烟雾。
“都是哪儿来的?”李森虎着脸问。
朴天一扇乎着衬衫说:“我看哪儿的都有,六镇十二乡,好像没缺谁。”
钱似海大手一挥。指着县气象局长问:“最近天气怎么样?有没有降水的可能?”
气象局局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成田县地处东亚季风区,是典型的温带大陆型气候。其具体特点是,夏季普遍干燥高温,冬季……”
“说具体的。”钱似海耐着性子说。
“是,说具体的。”气象局长神态自若地说,“今年入夏以来,我们县长时期受副热带高压控制,南方的暖湿气流难以进入……”
钱似海长出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老温,你就说最近有没有雨。”
“没有。”气象局长这次的回答干净利索。
钱似海顿时两眼犀利,气哼哼地盯视着县气象局局长。那眼神,不亚于冒火冒烟的天气。
这样的报告,无疑让钱似海恨得脚心冒烟,牙根冒火。
钱似海摇着大蒲扇,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宽大的身躯,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旱情没有一点缓解的迹象。相反,还在继续发展。
眼下已到了七月份。满打满算,离秋收还有不满两个月的时间。再这样下去,今年的庄家就算彻底交代了。
县抗灾领导小组会议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所有的与会者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钱似海拿主意,定大局。可是,面对这样的局面,钱似海也是脑海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像样的主张。
“散会。”
钱似海挥了挥手中的大蒲扇,终止了毫无意义的会议。
李森坐在原位没有动窝。狠劲地吸着烟,一言不发。
“老李,你有什么想法?”钱似海边摇着大蒲扇,边走过来,问道。
李森满脸狐疑地说:“这笔资金的事儿是咋露出去的呢?”
钱似海摇了摇扇子,用鼻子哼了一声。
“拉倒吧,别去管它了。现在还有能保住密的事儿吗?”
李森无奈地摇摇头。
钱似海说:“说说你的想法。”
李森思忖着说:“就这么干靠肯定不行。再说,上边拨的一百万抗旱资金早就到了。我们是不是适当地下拨一些……”
“胡扯!”
没等李森说完,钱似海就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们县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你光说拨钱,怎么拨?拿在手里是一百万,一旦拨下去,就是撒芝麻盐,根本无济于事。”
李森哼哼了两声,没了下文。
钱似海指着墙上的全县地图,继续说:“我们县水田少,旱田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保水田,保经济作物。指着打井抗旱,根本救不过来,得不偿失,连门儿都没有。”
作为农民出身的李森,不得不承认钱似海说的是对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上边拨的这笔钱不能总躺在财政的保险柜里。
“那一分钱也不拨?”李森望着钱似海,心里还是不能释怀。
“不是不能拨,而是不能乱拨。”钱似海斩钉截铁地回答,“可以考虑打一部分水井,保水田。你拿个意见吧。”
“好,我马上安排。”李森痛快地应道,“那眼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钱似海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考虑了一下,我们动员全体机关干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各中小学校,一齐上阵,抗旱保苗。”
“靠人工浇?”李森瞪大了眼睛。
“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而已。”钱似海暗想。但此话并没有说出口。
望着李森的一脸迷茫,钱似海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在太阳的烘烤下,空气被晒干了最后一滴水分。
没有风,大地似乎停止了呼吸。
钱似海坐在车里,正四处检查人工浇水保苗的成果。
随行的县委办公室主任韩精忠说:“看来大家都行动起来了。效果还是不错的。”
钱似海说:“干啥事,还得靠我们共产党的传家宝——人民战争。”
钱似海看到,沿途两侧的大地里,红旗招展,人群熙攘。各个单位的大车小辆,川流不息,往田间地头送水。人们肩扛手提,给庄稼浇水。
“给那几个组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钱似海吩咐韩精忠。
汽车继续在乡间的公路上奔驰。西面的乡镇基本走得差不多了。钱似海现在要到东面的乡镇去看一看。
钱似海闭上眼睛,想放松一下神经。
就在钱似海的意识刚刚有些朦胧的时候,司机突然把车停下了。
**的钱似海马上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钱似海问道。
“前面好像打起来了。”司机回答。
前方不远处,一辆水罐车停在路中央。从车上伸出的黑色水管子延伸到路旁的水稻田里。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罐车堵住了去路。
钱似海让韩精忠下车,悄悄走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韩精忠走到人群外边,仰头往里看。
只见一位头灰白,脸膛黝黑的老农民,正在比比划划地大声嚷嚷着:“你们这纯粹是祸害人哪。这么凉的水,不经太阳晒一晒,就直接往地里灌,那苗还有好啊?啊?你说你们是不是祸害人?老天爷祸害一下子,你们又来祸害一下子,你们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忍不住了,说道:“你这老爷子说话也太难听了。谁祸害你了?我们这不是帮你们抗旱吗?”
“谁让你们来的?谁请你们来了?帮我们抗旱,你们早干嘛去了?我们不稀罕。走,走,你们快走。不用你们帮,我们还兴许有点收成;你们要是这么个帮法,那就屌毛没有了。”
“我问问你们,是谁让你们来的?”老农民不依不饶,满肚子是理。
那个干部拖着长声说:“是县委,是钱书记。没办法。要不是上指下派,你以为我们大热的天愿意来呀?”
韩精忠一听,赶紧往回走。心想,这话要是让钱书记听到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韩精忠刚走到汽车的旁边,突然手机响了。
韩精忠接起来,“啊、啊”了半天,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韩精忠接完手机,对钱似海说,南山村的村民拒绝机关干部下地浇水,双方发生了冲突。正好纪委俞书记赶上了。便上前做工作。不料,话不投机,对方动了粗。俞书记也受了商。
钱似海听罢,脸上阴沉得像一盆水。气呼呼的,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