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前70—前19），古罗马伟大的诗人。他幼年受良好教育，后因体弱多病，专心写作。田园抒情诗《牧歌》10首是他早期的重要作品；第二部重要作品是他在公元前29年发表的4卷《农事诗》；晚年著有史诗《埃涅阿斯纪》12卷，语言严谨，画面动人，情节严肃、哀婉，富有戏剧性，为后世著作的楷模。

让我们唱雄壮些的歌调，西西里的女神，

荆榛和低微的柽柳并不能感动所有的人，

要是还歌唱山林，也让它和都护名号相称。

现在到了库玛谶语［2］里所谓最后的日子，

伟大的世纪的运行又要重新开始，

处女星已经回来，又回到沙屯［3］的统治，

从高高的天上新的一代已经降临，

在他生时，黑铁时代就已经终停，

在整个世界又出现黄金的新人。

圣洁的露吉娜［4］，你的阿波罗今已为主。

这个光荣的时代要开始，正当你为都护，

波里奥啊，伟大的岁月正在运行初度。

在你的领导下，我们的罪恶的残余痕迹

都要消除，大地从长期的恐怖中获得解脱。

他将过神的生活，

英雄们和天神他都会看见，

他自己也将要被人看见在他们中间，

他要统治着祖先圣德所致太平的世界。

孩子，为了你那大地不用人力来栽，

首先要长出那蔓延的常春藤和狐指草，

还有那埃及豆和那含笑的莨苕；

充满了奶的羊群将会自己回家，

巨大的狮子牲口也不必再害怕，

你的摇篮也要开放花朵来将你抚抱，

蛇虺将都死亡，不再有骗人的毒草，

东方的豆蔻也将在各地生得很好。

当你长大能读英雄颂歌和祖先事迹，

当你开始能够了解道德的意义，

那田野将要逐渐为柔穗所染黄，

紫熟的葡萄将悬挂在野生的荆棘上，

坚实的栎树也将流出甘露琼浆。

但是往日的罪恶的遗迹那时还有余存，

人还要乘船破浪，用高墙围起城镇，

人也还要把田地犁成一条条深沟，

还要有提菲斯，还要有阿戈的巨舟［5］，

载去英雄的精锐，还要有新的战争，

还要有英雄阿喀琉斯［6］作特洛亚的远征。

但当坚实的年代使你长大成人的时候，

航海的人将离开海，那枯木的船艘

将不再运货，土地将供应一切东西，

葡萄将不需镰刀，田畴将不需锄犁，

那时健壮的农夫将从耕牛上把轭拿开；

羊毛也不要染上种种假造的颜色，

草原上的羊群自己就会得改变色彩，

或者变成柔和的深紫，或鲜艳的黄蓝，

吃草的幼羔也会得自己带上朱斑。

现在司命神女［7］根据命运的不变意志，

对她们的织梭说：“奔驰吧，伟大的日子。”

时间就要到了，走向伟大的荣誉，

天神的骄子啊，你，上帝的苗裔，

看呀，那摇摆的世界负着苍穹，

看那大地和海洋和深远的天空，

看万物怎样为未来的岁月欢唱，

我希望我生命的终尾可以延长，

有足够的精力来传述你的功绩，

色雷斯的俄耳甫的诗歌也不能相比，

林努斯［8］也比不过，即使有他父母在旁，

嘉流贝［9］帮助前者，

后者美容的阿波罗帮忙，

甚至山神以阿卡狄［10］为评判和我竞赛，

就是山神以阿卡狄为评判也要失败；

小孩子呀，你要开始以笑认你的生母，

（十个月的长时间曾使母亲疲乏受苦），

开始笑吧，孩子，要不以笑容对你双亲，

就不配与天神同餐，与神女同寝［11］。

（杨宪益 译）

【注释】

[1]选自《牧歌》（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2]库玛谶语：谶语是古代罗马人的一种迷信。据说在库玛地方有一山洞，洞里住一女巫，能作种种预言，这些谶语就是记录下来的预言。

[3]沙屯：神名，据说这是最早的神王。在他的统治下开始了黄金时代。

[4]露吉娜：罗马神话里的“送子娘娘”，也就是狄安娜女神，阿波罗的妹妹。这里显然指屋大维的妹妹，而阿波罗神当指屋大维。

[5]提菲斯和阿戈的巨舟，均见于著名的金羊毛故事。阿戈就是载着英雄们到黑海去寻找金羊毛的船，提菲斯是船上的掌舵人。

[6]阿喀琉斯：《荷马史诗》里的著名英雄，他攻打特洛亚城并杀了它的主将赫克托耳（Hector）。

[7]司命神女：罗马神话中掌管人类命运的神。她们共有两个，用纺梭织着人类的命运。

[8]林努斯：神话中著名的歌手，他的父亲就是阿波罗神。

[9]嘉流贝：是司诗歌的神女之一，她是著名歌手奥尔菲的母亲。

[10]阿卡狄：希腊南部地名，是著名的牧地，相传是山神潘的居地。

[11]与天神同餐，与神女同寝：指神话里著名的半神英雄赫拉克勒斯的故事。他一生中建立了十二件功劳，终于得以加入天神的行列，并以女神希贝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