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读与评点] 称道洋医之术,言说家事世情(1 / 1)

李鸿章家书 董丛林 738 字 1个月前

李鸿章当是从经方来信中,得知他患颈部肿块之症,已做了手术,故此信中有“颈核竟如鹅卵,割去甚好”之言,并作“必须如期静养,永除后患”的嘱咐。且回顾自己以前在津,亲见洋人医生“为人割颈瘤,奏刀如风”的情形,感叹“不意芜湖医院有此能手”。由此也可知经方是在芜湖医院施治,而李鸿章对西医则是信任和赞叹的,绝不是那种排斥西医的老顽固。信中又议及老家“李楼”管家的择人不易,主张可先找代理,再“徐觅替手”。要经方“务详慎妥办”,而当下则按所定章程严格把控开支,亲自“督查一切”。足以看出他对老家产业管理的上心。

信中又说到,日前有北乡故友高氏之子,带其老母书信,来谋求饭门,也就是找差事,要求还挺高(所欲颇奢),李鸿章向经方简述了其人情况,告诉已让经述将拟办原则回复其母。对这样的“故友”家人,李鸿章若亲自函复,是否会觉得有失身份?不管怎样,他还是没有全然拒绝,而是酌情应付了,总算照顾到了人情面子。信中又说到“刘维贤以楼为窟穴,竟至亏空”的事情,尽管不能据以知道详情,但当知其人借管家的身份从中贪利营私,起码也是“任意挥霍”了。李鸿章为此大为动怒,不再顾念,恨恨地说“万难将就,只好听其饿死”!又不免感叹,“刘升忠勤,自贻后累也”。这父子俩在李鸿章的心目中反差是太大了。

信中还言及“芜邑购地”的事情。李家当时在芜湖的房地产及资财是很多的,又有高官豪门的背景,在地方上的影响可以想见,动不动就会弄出事情。信中说日前李蠡纯、余寿屏“迭询”李经方“出头为首”购地建花园、修马路之事,传言其不但“勒价硬占”,而且还是给“日本及(西)洋人”做的。这够耸人听闻了吧?关心此事不止一次地向李鸿章询问的李、余两人,都是进士、翰林出身的安徽籍在京官员,李是李昭炜(字蠡纯、蠡莼),婺源(时属安徽,今属江西)人;余是余诚格(字寿屏、寿平),望江人,其人最后还跻身封疆大吏,成为陕西、湖南两省的末任巡抚(由陕西调湖南,他调出后陕西再无巡抚接任,而在湖南,光复之际他则逃掉)。他们这会儿“迭询”,想必是表示关心安徽“老前辈”的乡里事。李鸿章信中说到,如果像经方前边复电说的,有湖南某进士致书湖南籍(楚产)的给事中(官名,别称“给谏”)冯锡仁,其人将形诸奏章弹劾,情况“似多不符”实际,当是谣传。指出芜湖“为霆军(原湘军所属)及长江水师散处,必系楚人播谣”,希望经方“留意消弭”,说“世事纷乱”,不要因此为他们借口指摘。这是不是也能反映湘、淮间的矛盾余波?

李鸿章信中还特别告诫经方,不要触犯前赴南京(宁)的刚毅(字子良)。此人是满旗大员,时任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是权势显赫、炙手可热的人物。此番受朝廷之命南下,并不仅仅是去南京,而是“赴江南、广东诸省查办案件”。李鸿章信中所谓“交查事件不少”,诚为不虚,对经方告诫也是有的放矢,在谣言涉己的情况下,触犯了此人岂不更是惹火烧身?刚毅此行还有一件很实际的兼差,就是“督办税务”、聚敛钱财以改善朝廷财政,他借机对相关各省大肆搜刮,引得舆论哗然,有“搜刮大王”之讥。李鸿章信中所言“仲良稍作迟回,且看上意如何”,仲良即原四川总督刘秉璋(字仲良),到这时他受到革职“永不叙用”的处分已快两年,朝廷不知怎么又想起用他了,上月间电谕安徽巡抚邓华熙,令刘秉璋“迅速来京,预备召见”,刘氏则以患病为由似未赴京,李鸿章信中的“稍作迟回”,意思当是晚些时候再作“回奏”吧?这样级别的前革之员起用了通常还是督抚大员,李鸿章的“今日疆吏不易为”之语即当由此而发。信尾“二女喜事约在何时”,问的是已与庐江潘氏订婚的经方二女儿国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