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读与评点] 太后临朝“又成守旧世界”(1 / 1)

李鸿章家书 董丛林 558 字 1个月前

变天了!这是读到此信的第一感觉。当然,事情发生于李鸿章写此信二十多天前的八月初六日(9月21日)。这天,原已“归政”的慈禧太后,突然又走到前台宣布“训政”,清朝这个家又是她当了。实际上,家一直是她当,只不过有一阵子她是在幕后隐然观变,看着在前台表演的“皇儿”的一招一式;一旦在她眼里觉得过头了、出圈了,她就起步跨到前台叫一声“停”,后面的戏份该她的了。于是,天就霎时变了。“维新皇帝”不只是“靠边站”,而且成了“瀛台囚”。“戊戌六君子”人头落地,有的“人犯”未被处死而遭发配,康有为、梁启超等侥幸逃亡者则成了密网捉拿的“钦犯”。

李鸿章此信中所说“太后临朝,诛、遣十数人,大变新政,又成守旧世界”,就反映了“戊戌政变”后的形势。从口吻上可揣知,“又成守旧世界”并不是李鸿章所希望的。而无论如何,形势既变,下边的官员自然要忙不迭地转向迎合。李鸿章信中就说到“庐守圆通,揣摩风气,改创归并之说将作罢论”。“庐守”就是庐州知府,李鸿章家乡的这个“父母官”,原先不是挺积极地与李鸿章商酌筹办新学堂的事情吗?现在“随机应变”地急刹车了,可见其人的“圆通”水平不低。要说,在新政复旧的各事项中,“文教”方面是留活口最大的,信中所说“学堂虽未废罢,听官民自为”,就反映了这种情况。京师大学堂不就保留了吗?通常被视为政变后维新成就的仅存硕果。但即使有活口,对“圆通”的官员们来说也怕因办新学堂担上“新派”之嫌,对这类事情遂就顺势撒手了。“庐守”就是这样。本来就似乎不愿牵缠此事的李经方他们,这下自可心安理得地“置身局外”了。

政变后,本属朝内大员的张荫桓,因其与维新“逆党”的瓜葛,再加本来就被太后厌恶,这时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罪犯”,虽说在外国干涉下(他曾出使外洋关联多国)这时未被处死,但得发配边地新疆。他也不管前边是否有过节了,窘惶之下写信向李鸿章求救,失时落势的李氏也没有办法,遂有“樵野(张荫桓)暮龄(已六十有二)远戍,书来乞怜,亦殊可悯”之言,只有同情的份儿了。李鸿章信中还述及,“因朝局纷更,人心不定”,各国驻华使馆各调小股军队前来保卫。这当然更会增加京城的惶恐气氛,庆亲王奕劻(庆邸)沿门恳请人家撤掉军队,当一定是做出保证各使馆安全的承诺吧?可人家还是拒不答应,李鸿章因而感叹“时事可知”。他倒乐得自我逍遥,说“趁此偷闲静避,诸孙绕膝,含饴为乐”,打算等过了慈禧太后寿辰(十月初十),便相机申请长假。至于朝政嘛,说有庆亲王奕劻(庆邸)和荣禄(时为大学士,故称“荣相”)左右辅助,“或者苟延残喘耳”。信中又顺便告诉经方,与他相识相得的意大利(义大里)新任驻华公使马迪诺,乘赴上海公干的机会,约其相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