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录信的开头称谓和信末祝语一般未纳入释读范围,但此信开头称谓中的“贤坦”则需解释一下,这源于“东床坦腹”的典故:东晋时太傅郗鉴,派门客拿着自己给丞相王导(王羲之伯父)的亲笔信到其王府选婿。门客看过待选诸人之后,回去告诉郗鉴,儿郎们都挺当回事的,故作姿态,以示不凡,只有一人**着腹部躺在东**,好像没听说这回事儿似的。郗鉴说,就是这个公子最好,选他便是了。他择定的这个女婿,就是王羲之。缘此,“东床坦腹”也就成为女婿的代称,“贤坦”自然就是“贤婿”了。
李鸿章此信中首先议及张佩纶夫妇打算“北归”的事情,还是持前边信中述及的意见,说这“固为久计”,但“经营室家,谈何容易”。从信中可知,此前李鸿章与外孙志潜谈及,须劝其继母(经璹)先把两个孩子送还故土,而现在张佩纶的意思则是把营葬的事情做完即行南去。此时他当是在丰润老家,下文中有“咫尺未获一见,殊为怅怅”之言可作参证。而“赵履鳌医名素所未闻,如此重价,谅当有效”云云,当是就张佩纶患病医治而言,故有“近服其方剂若何”之问。信中又言及,拟与要来京的张翼,代婿家商借“已为矿局(当指开平矿务局)公产”的吴南皋旧宅事。张翼时为开平矿务局督办(或曰总办);吴南皋即吴炽昌,曾为该局会办,所谓其“旧宅”既属该矿局,自与张佩纶老家就近。
信中又告诉女婿,现在他在“都中怨家渐少,大概无毁无誉”。这样说来,似已过了甲午战争之际特别是败后他几成众矢之的热闹期,舆论逐渐消停下来了。下文中他说对当初的“恶习訾议”,“老夫何足计较,久之(对方)必自悔悟矣”。是他真的这么心大量宽呢,还是故作聊以**之言?信中又说到“力疾入闱”的志沧,在京屡可见面。他当是参加此科顺天乡试,且已考完得知结果,是已登了“蓝榜”,没有录取资格了。所谓“蓝榜”是科考榜示的一种,凡是试卷内有违式者,均将试卷提出,并将考生之名贴出,谓之“蓝榜”,凡上此榜者,便被取消录取资格。因为其身体不好(“劳瘵已成”),李鸿章嘱咐女婿须让他“善为调养”。信中“壬辰所服黄色水洋”句,“壬辰”当是指光绪十八年(1892年),“黄色水洋”不知具体何物,当为药物或保健品之属吧?信中说现有人回津,可托赞臣转觅带去南京(“宁”),“赞臣”不详所指,不知是否任总理衙门章京的范迪襄(字赞臣)?所说“踪迹尚亲”的楚宝,是李鸿章的外甥张士珩(字楚宝,其父张绍棠之妻为李鸿章大妹),由信中“岂尔疏阔”之问,透露出“两张”关系不密,疑为张佩纶的“疏阔”所致。信末还向女婿简告了自己的身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