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李鸿章此信中可知,经方拟上的折稿已寄来经过审阅,李鸿章也已回电告知暂不要发,并说明理由。此信中在肯定其稿“词意尚妥”的同时,又告明“骈联太多”的毛病。可见,对这种上给朝廷的最高规格的公牍,李鸿章要求不但内容妥适,而且语言形式上也须得当,丝毫不马虎、放松。信中又告诉经方,“交卸起程日期,拟咨请总署代奏更好”及其理由,还告明翰林院编修、署理驻日公使汪凤藻的抵日时间以及经方可交卸回国的预期。
此前李鸿章给经方信中,言及经榘家拮据,经方亦无余赀,自己将资助丧事用钱的事情。此信中告明,届时“当汇寄二千金”以及支取途径。想必是“哀启”之稿也寄给李鸿章审阅,此信中肯定其甚“简净”,说已寄经榘等照刊。信中还就郭氏葬地、葬期以及经方复出之事做了建议性安排,要经方“将此事办竣出山”,说这样“庶稍尽心”。并告诉经方,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字樵野)有信说“不必候葬”,意思是要经方尽快复出,李鸿章表示如此“究觉歉然”,要经方“自行妥酌”。看来,张荫桓就是按逝者为经方的“婶母”关系来论事,要是“母亲”何能如此!他向李鸿章如此建议,表面上是为经方职事着想,是否因揣测李鸿章也有让这个过继儿子尽早复出的心愿而故意迎合,也未可知。李鸿章信中算明经方的例应假期,说“多逾一二月回任,尚为有词,太久恐不合也”,意思显然是不愿经方太过拖延。又告诉经方,到金陵后应请南洋大臣代奏,由籍起程则应请安徽巡抚代奏,这是规矩。
此信中还对经方言及“五房”即已逝的凤章家的事情,说李瀚章与自己均“相距过远,碍难遥制”。将闻知的其家争执、乱遭的情况告知经方,要他过芜湖(其家居地)时“详细察看,说是“与五婶陈说大义,或者能受劝解”。信文中说到的“藩侄”即经藩,凤章生前过继的儿子;“吵闹不堪,与(经)藩为难,亦非要分家”的“柯媳”,是经藩二弟经诂的夫人,经诂是凤章亲生子,在12岁上病亡,已订亲的未婚妻柯氏其后过门抱牌位成婚,一直守寡持节。到这时,她才28岁,而俨然已成吵闹能手。李鸿章此信中说到,“五婶只一女,应请酌提若干,以慰其心”。这个“五婶”已不是凤章的原配夫人(原配在丈夫逝后不久亦亡),而是继配夫人邓氏,意在为亲生女儿争一份财产。要说,她已是这个家庭的“法定”家长,但看来也做不了主。李鸿章此信中说,其家“合固非久局,即分亦有争论,此事甚不易处置”。在凤章刚去世时,这位做高官显宦的二哥,就预感和担心其家隐伏着“将来妻妾争权分产”的“萧墙之忧”,而这么快就爆发了,可见他真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