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读与评点] 喜经方获任驻日,授“三大难事”机宜(1 / 1)

李鸿章家书 董丛林 658 字 1个月前

此信中所说“二十五日得电报,阖家欣忭”。令其全家如此高兴的,是因有了经方被任命为驻日公使的确定消息。按信中所说,此职“向系道员”,就此而言,经方本有这个条件,不外常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似不足异”)。但在李鸿章看来,其实不然,说适才见到日本驻津领事,人家告诉,因为昔年伊藤博文来津议事与自己建立起“最称莫逆”的关系,对方回国后曾屡请自己赴日游历,“暗寓报聘之意”,而自己因“年老事烦,未克分身”,现在日本政府是视作经方代父出行,“必格外优待”。李鸿章竟这样得意,是不是太有些自作多情了?但话又说回来,五年前他在天津与所谓日本“宰相”伊藤博文晤谈,领教了这位小他十八岁的东洋政治家的不凡,伊藤博文对李鸿章的“老辣”自然也会印象颇深,可以说两人当很有些英雄相惜之感。然而,各自效力国家的政治环境迥异,那年自华回国不久伊藤博文就出任首相,主政日本,仿欧改革大有用武之地,而李鸿章仍脱不开皇权帝制的镣铐,跳不出“老佛爷”慈禧太后的手心。中日的差距更迅速拉大,待不数年后两人在日本马关谈判桌前再度对面的时候,双方胜败荣辱的落差更是何等悬殊,李鸿章心头会是怎样的无奈和凄凉!在给经方写这封信的时候,他自然还不会有那一幕的预料,甚至透露出对双方“睦邻友好”的几分幻想。

当然,李鸿章对经方履职的并非轻易也有估计,信中交代了与日本交涉的“三大难事”,其大意:一是琉球问题。此地为日本并吞,中方“猜恨未释”,而终究没有妥结的办法。二是朝鲜问题。日本诱胁该国立约,称为“自主独立之邦”,否认其为华属国(中国与朝鲜原为“宗藩关系”),“并唆美人扛帮,阴谋诡谲,刻刻须防”。三是商约问题。中日最初之约不准日商进长江各口及内地贸易,日方屡求修改,总理衙门“曾允通融”而未经改定,今必为此饶舌。对这后一项,李鸿章认为“此一时彼一时,尚可相机辨正”。而前两项,说是琉球之事没有办法;朝鲜之事“关系重大,防其(指日本)与俄勾结瓜分”。这也等于在经方赴任之前,就为他届时履职作了一个梗概性预案。

李鸿章信中所说“至荐人之多,早所深悉”,当不仅仅针对经方随员而言,但也显然包括在内。故下文解释,按海军衙门“会奏新章,尚须派随员,恐难推辞”,不过又说“少一个好一个”,而对“前任熟手,亦不能不酌留一二”,这样所谓“挤来挤去,殊费踌躇”。看来,这事儿还挺让李鸿章为难的。从信中相关话语,可知他们父子对拿到“国书、敕命”都颇着急,切盼早获。当时清朝的“国书”,是朝廷由所派遣公使递交出驻国元首的国家文书,经过这道程序公使即可在该国正式履职,这已颇合现代外交的相关规范;而“敕命”,后录相关信中或曰“敕书”,是朝廷对臣工的谕令、告诫性文书,这里当然是指专给所新派驻日公使李经方的。待他接到国书和敕书后,便意味着即要成行了。但因为要经过“内阁展转用宝(印章)”等繁复程序,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到。

由李鸿章此信中还可知道,经方谢恩折的稿子,是由父亲这里拟出;再就是经方既获外交官的任命,已做从原住处移居总理衙门的安排。信中还特别嘱咐经方,获此任后各处应酬,“称谓宜不卑不亢”。这一点对于外交官来说,确实至关重要,因为它关乎的不仅是“人格”,更是“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