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读与评点] 铁路借款之争及经方海外生子等事(1 / 1)

李鸿章家书 董丛林 696 字 1个月前

李鸿章此信中,除对经方参与经办的在英购买马克绥姆炮并交兴裕商轮运津,满意地表示“甚妥”外,更主要是说到外国争逐对华铁路借款之事,此事仍是由拟修卢汉铁路之议引起。从信文中约略可知,“奥商”伦道呵通过李经方向李鸿章致信函,李鸿章告知“阅悉”,并言及伦道呵一方压低利息与英国汇丰银行竞争的情况。这个伦道呵,是奥国人,但同时也是法国巴黎银行商董,他是这次对华借款筹议的外方直接牵头人。就中国方面而言,对借洋款的疑忌和阻力是颇大的。李鸿章此信中即告诉经方,因“黄体芳奏请勿借洋债贻累,中旨韪之”,并且阖朝内外“皆以漏银出洋为不然”,这样,堵塞了借贷洋债一途,而“商股既招不出,官帑又凑不起”,所以“路工遂议暂缓”。值得注意的是,信中披露醇亲王奕譞(醇邸)和张之洞(香涛)都有“先开铁矿,自造钢轨、铁桥等项,而后造路”的拟想。当然,主谋还是张之洞,奕譞认可而已。从事实看,张之洞在这方面的实践上也确实付出了颇大努力,如嗣后即有兴办铁厂生产铁轨的尝试。而这时李鸿章对卢汉铁路的拟筑仍大不看好,甚至断言“恐永世不能开办”,也仍是像前边那样张扬自己的先见之明。不过,他对“奥商”伦道呵开出的“借银可四厘五,借金镑仍可减少”的低息条件,还是不免受到**,说“在华各银行断办不到,洵属美意”,嘱咐李经方不要绝此门路,当“婉言”应付,以“留作后图”。而鉴于“目下时局”,他又切告经方,“若倡言借洋债四千万两,无论如何轻息,必至举朝咋舌,万箭攒身”,意思是千万不要介入此局,以免成众矢之的。而随后的事实是,他们父子俩都曾介入并且深陷议借铁路之款局内,只是非为卢汉铁路,而是关东铁路。

信中又告知薛福成“病已就愈”以及预计他销假起程赴英的时间,还是坚意要经方及早归国,为的是能参加会试。虽说这时李经方已被赏戴花翎,有补用道资格,但在李鸿章看来,“来年接开海防捐例,道员各省布满,几于无人非道(几乎没有人不是道员)”,这显然不是理想出路,还是想让经方在科举正途的进士之阶上一搏,当然,此阶他最终也未能踏上。

信中所说为潘某人“求调北洋”而未被答应的吴清卿,是吴大澂(字清卿)。被问及“尚留差否”的陈季同,字敬如,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他早年入福州船政局,后出洋学习、历练,这时为清朝驻法公使馆参赞。外交事务之外,他在翻译西书、西文写作等文化事项上更有成绩。而从李鸿章给经方的一些信中所涉及的此人情况看,则负面东西不少。此信中言及,听巴兰德(德国驻华公使)说,陈季同牵涉法国人福克造谣挑拨俄、德关系的事情,为德国君臣怪罪,问经方知否,意思自是让他心中有数,戒备提防。

此信所涉家事方面,最令李鸿章高兴的,是从经方前信中获知“八月二十七日又添一孙”。此孙应是国焘,为经方的法国太太所生。李鸿章信中说“幼樵善算子平,谓此子本身甚旺,当易长养”。幼樵即张佩纶(字幼樵),李鸿章去年才纳的女婿;“善算子平”就是精于八字算命。这种事情本不可信,但在那个年代还是很盛行的,无论如何,好话好听,半老男儿(时张佩纶已四十多岁)新女婿的一席美言,当给新得此孙的李鸿章兴上助兴。此老信中嘱咐经方,雇外洋乳妈要不惜花钱,回国时要让洋乳妈随行照料,回来后若另行觅雇,则再给盘缠让她返回英国。这个国焘后来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在清朝则获正一品荫生,特赏举人,有海外生活经历,但主要还是在中国生活,1962年于上海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