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读与评点] 经方已涉外交事(1 / 1)

李鸿章家书 董丛林 677 字 1个月前

李鸿章写此信的时候,经方已在英国伦敦,当为暂时在那里“应差”。此时薛福成(字叔耘)已受命为驻英、法、意、比公使,但尚未启程赴任。李鸿章信中告诉经方,其人“过津时,曾商恳留汝参赞”,自己则“仍将回复惠人之意坚辞”。“惠人”指崔国因(字惠人),安徽太平人,早年曾为李家塾师,同治十年(1871年)中进士,李鸿章写此信时已受命为驻美国兼秘鲁、西班牙公使,应该是他曾想让李经方随做参赞,李鸿章推辞,而这时则以同样的理由“坚辞”薛福成的提议。推究此番更为实际的原因,是李鸿章对薛福成的识人用人不怎么看好,从其信中所谓“彼好文学,奏带多情面浮华之士,无精通洋务者”云云,便可见知。所说“较通达,笔下好而有烟瘾,有大志”的黄公度,是黄遵宪(字公度),广东嘉应州人,他后来成为有名的外交家和爱国诗人,此时则在外交历练的初阶。所说要“交卸”的芝田,是安徽贵池人氏刘瑞芬(字芝田),他已驻外数年,薛福成就是要接其任的。信中还告知预计薛氏启程和到任的时间(实际较此尚略晚),让经方酌情安排回国的时间和眷属等相关事情。并特别告明,“明年有闰二月,赶回会试,尚来得及,仅此一次,不得亦无悔矣”。这是要经方准备回国参加庚寅(光绪十六年)恩科会试。

信中向经方问及:“前与汇丰面订兑款,今尚未取,何也?”“汇丰”是指著名的英国汇丰银行,它自同治初年就在华开办业务。信中又告“大伯父调两广”的事情,还特别说到张之洞(香涛)调鄂,“奉旨与我会办铁路,尚未议有办法”。所谓“会办”的铁路,就是卢汉铁路。因为这时由海军衙门(海署)总理其事,所以李鸿章将该衙门关于此事的复奏随信附上让经方阅看。并告知关于修筑此路借洋款与否,朝廷内部存在歧见尚未定局。而从其信中可知,尽管如此,外国已闻风开始争逐这项对华借款,涉及奥匈帝国的金融界人员(所谓“奥商”)、英国汇丰银行,而法国则援引通过中法战争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与中国所签条约(通常称《中法新约》,信文中称“法越新约”)当中,关于铁路权益方面的内容,要求清方“借款购器,照约商办”,态度尤其强横。李鸿章因此估计,该国“将来不无纠缠”。总之,事情刚刚筹议,列强已视之为必须争夺的一块肥肉。

而李鸿章鉴于“官帑无可拨,商股无可招”,觉得修筑卢汉铁路“竟无开办之日”。又联想到原先自己认同乃至主张的关于津通铁路的拟议,为“中外合力停罢”(此处的“中外”,是指“内朝”和“外省”、中央和地方,而非中国和外国),遂发出“时事尚可为乎”的感叹。并说自己“年衰力孱”,而张之洞(香涛)“志大才疏”,醇亲王奕譞(醇邸)则“又无长劲”,此事难免要“终成画饼,贻笑天下”了,并说“夏初固早见及矣”,似乎自负有这个先见之明。可以看出,李鸿章对修筑卢汉铁路的事是比较消极和悲观的,而在他心目中“志大才疏”的张之洞,倒是积极和乐观得多。事实是,无论多么曲折和困难,卢汉铁路(后称京汉铁路)后来终究是修成了,并且确实发挥了干路的重要作用。当然,这时还说不上。

信末李鸿章说到自己“面筋复元,惟左目渐蒙”的身体情况,所谓“面筋复元”,是针对前曾得面部歪斜之症而言。说“冬内拟仍照章回省”,所照之“章”,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封冻时驻省城保定,开冻后移驻天津的“定例”。而事实上,他还是驻天津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