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轻笑着,无拘溶合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旋,她把蜜饯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诉你,是关于日夕的!”“日夕?”清如诧异道:“她怎么样了,难不成是惹了什么祸不成?”既有紧张又有关切,她对日夕确是很好,只不知有朝一日她若知道日夕其实一直在骗她利用她,会有何感想。
“你放心,没什么祸事,是……”水吟迟疑了一下,她亦心知这样胡乱猜测不好,万一要不是的话便会坏了姐妹之间难得的情份,然那天日夕诡异的表情一直在她眼前晃,叫她安不下心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怀疑合盘托出:“我觉得日夕她可能……”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日夕轻快的叫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姐姐,你们快来看啊,姐姐!”声音由远及近,其间还有月凌的声音,似乎是叫她跑慢点,很快,清如就看到她们的身影了。
日夕满脸通红的跑在前面,手里还捧了个小罐子,里面似乎装满了水,随着她的动作一路洒来,月凌则在后面提裙追着她,两人刚才不知去哪里玩了,鞋?似乎都有些湿水了。
见她们两个都在,日夕兴奋地举起手里的小罐子给她们看:“姐姐,你们看,我抓到一条小鱼,快看!”要不是手上还捧着东西,只怕她都要跳起来了,那份娇俏活泼的样子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伸头看了,果见罐中有一条小鱼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摆着尾巴游动,清如与水吟均是一脸不解,怎么才出去一会就抓了条鱼回来,奇道:“你从哪里抓来的鱼?”日夕得意捂着嘴偷笑不说,只一个劲地问她们她利不利害,这鱼好不好看之类的话。
这时月凌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扶着水吟的手臂累得直喘气,缓过劲来后看她们似乎还不知道便代为答道:“刚才夕姐姐拉着我去后面的临渊池抓鱼了,抓了好半天才抓到这么一条小鱼。”
“你不要命了!临渊池的水深得很,自己贪玩不算还要拉上月凌,万一你们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那些宫人不会游水怎么办?你呀你呀,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不懂事!”清如稍稍用力捏了一下日夕粉嫩的脸颊以作惩罚。
日夕咧着小嘴道:“才不会呢,我们可小心了,月凌你说是不是?!”月凌无奈地点着头,要是说连鞋子都浸湿了还叫小心的话,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得了她的应和,日夕两眼笑得象一对小月牙,乐呵呵地把鱼捧到水吟面前道:“吟姐姐,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虽然现在只有一条,可以后我会再去多抓几条来给它作伴的!”“为什么要送给我?”水吟不咸不淡地道,任由日夕捧着亦不去接。
日夕却仿若看不出水吟的冷淡似的,依旧天真地笑着道:“因为我上次听你说想养鱼的呀,反正宛姐姐这池里的锦鲤那么多,任抓几条也没关系。”
“好你个小丫头,居然拿我宫里的东西来做人情送你吟姐姐,这般吝啬,小心我打你!”清如故做不依地笑骂道。
日夕吐吐粉红的小舌头,对清如做了个鬼脸,然后朝水吟道:“吟姐姐你快拿着嘛,我这样举着很累的!”水吟定定地瞧了她好一会儿,似要透过眼睛瞧进她灵魂深处去,然日夕依然还是那副无邪的模样,突然水吟叹了口气,绽出一丝笑颜伸手接过了小罐子:“好啦,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得负责给它找伴才行,不然孤零零一个太寂寞了!”所有的怀疑都随着这话埋在了心底,罢了,罢了,这样的日夕怎么会有害人之心,更不可能是那个连佟妃也斗不过的幕后人,是她多想了。
日夕不露痕迹地注意着水吟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及至瞧见其眼中掠过一丝松驰时,她就知道自己成功的打消了水吟对自己的怀疑,她在心底暗笑,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灿若春桃的笑。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还湿着衣鞋呢,快都回宫去换了,别等会捂住毛病来!”清如惦记着水吟刚才没说完的话,借换鞋之机将她二人推出了宫。
日夕在与月凌分手后,领着兰香往自己的宫中走去,没了生人在旁边,日夕的脸立刻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变脸之快叫人吃惊,真与笑敛得一丝不剩,余下的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阴沉!“叫李全晚上来见我!”她侧头吩咐道。
“是!”留在日夕身边那么久,兰香早就学精了察言观色,主子现在的心情明显不怎么样,她除了应是哪敢多嘴。
日夕加快脚步往永寿宫行去,适才有些弄湿的衣裙,于细萦的风中升腾起微凉的水气,随在她身后清如待她们都走至不见之后方问水吟,适才她想说什么,她怎知刚才经日夕的一番闹腾水吟已打消了原先的疑惑,听清如再度问起,水吟捻起茶盖覆在杯子上,发出“叮”地一声脆响,她抬起映着春日暖阳的明眸道:“没什么,是我多疑罢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清如有些迷糊,不过看水吟的样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她也就消了再问的念头,逐拉了水吟的手道:“姐姐,若你宫中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在这里陪我用过膳再走,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就这样,一场原本可以及早发现的阴谋就此就压了下来,很多事往往就是那么无奈,等她们再发现,一切都为时晚矣,而直到那时清如才终于明白了,昔日佟妃曾经说过的话一点都没错!然后悔,却已来不及,许多事注定了,便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