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许久的重华宫被高涨的喧闹打破了,而且因为这一次有了皇上的介入,比那年她晋贵人时更热闹数倍,若非福临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只怕她这寝宫里早呆满了人,这些人里奉承的自然有,有心来拉拢的亦不少。
清如闲极无事地倚在贵妃椅上,透过风不时吹起的帘子望着外面络意不绝如流水一样的赏赐,礼物。
病还有皇上的旨,无疑成了她不必亲自出去收礼谢恩的最佳挡剑牌。
清如嘴边含着一缕凉涔涔的笑意,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这热闹如次一样昙花一现,她要的是更多更多,宠与爱她全部都要,要把福临以前欠她的全部拿回来,她相信自己可以办到。
董鄂香澜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有许许多多的时间可以去改变固有的一切,难道她真的还就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清如弯指绕着耳边的长发,看着青丝在指间盘旋索绕的样子,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女人的发与指是除容貌外最让男人喜欢在意的地方。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流苏,不论是珍珠坠就,还是玛瑙点成,无一例外俱是成双成对,光是这些流苏就有七八对,其他珍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所谓珠环翠饶指的不就是这样吗?清如满足的翘起嫣红的唇畔,耐人寻味的笑在这个屋中荡漾开来,想的有些累了,便合了眼休息会,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对小小的阴影,神色惬意的清如,似一副静止的画像,优雅而唯美,叫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时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试探性地叫了声“小姐!”“嗯,什么事?”清如闭着眼懒懒地应着。
子矜见其并未睡着逐稍稍提高了音量道:“小姐,秦太医来了,是否让其进来请脉?”清如睁眼,抬手摸着已结疤但有些凹凸不平的额头,她嫌纱布包得伤口闷,就将其拆了下来,反正太医也曾说过,一直捂着伤口并不好。
“宣他进来吧。”
清如出言道,秦观自被放出来后,一直专职负责照料她的伤情,而秦观心中亦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的命,虽嘴上不说,但确是尽心尽力,用尽一切方法要为其除疤美颜。
上一次他曾提到过一则失传的秘方,据说对去疤有极好的疗效,不知他找到配方了没有。
子矜出去领着秦观进来,经过上次那番险死还生的经历,秦观似乎显得成熟了些许:“微臣叩见宛嫔娘娘,娘娘吉祥!”“秦太医无须多礼,起来吧!”清如扬手道。
“谢娘娘!”秦观谢恩起身,今天他并未如往日那样,取垫诊脉,而是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匣子,清如一望便知这是用寒玉琢成,因为它刚拿出来就立刻散发出丝丝可见的白色寒气,就像天寒地冻时人呼在空中的气一样。
较之暖玉而言,寒玉更为少见,秦观从哪里来的寒玉,还琢成匣,要用它来装的东西想必一定名贵异常。
“这里面装的是何物?”清如不解地问道。
秦观勾了勾嘴角当作是笑,没办法,他一直都很少笑,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回娘娘,这里面就是微臣上次跟您提起过的‘冷香丸’”他言词间带着少许的得意,多年来他一直**浸医学之中,如痴如醉,每每找到一种治病救人的良方都会让他欣喜若狂,也正因如此,才会二十好几了却连家都未成。
清如挑眉讶然道:“冷香丸?你上次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方子?”秦观回道:“臣近日翻遍医书,终于在一本古版医书中找到了冷香丸的方子,不过可惜是残缺了的,若是以残方开药,所成之药效用会大减,远远达不到想要的目的,所以经微臣几番斟酌,在其中添加了几味药,虽可能不及原效,但较之残本应会好上许多!”冷香丸,集春夏秋冬四季十八种名花的花蕊于一起,再加无根之水十二钱,晨露之水十二钱,于星月之夜研磨,以使其吸引月阴星光之气,在研磨之时还要不断加入南海珍珠粉未,最后以初晨之阳光晒干,制成后必须藏于寒玉之中,以维持其独特的药性与香气,若无寒玉则置于冰块之内,否则一旦受热,便前功尽弃。
且不说这冷香丸且制作工续繁杂,单是这配方就刁钻之极,或许十八种花的花蕊不难寻,可分散在一年四季,若一下子要搜集还真搜不到,也幸而是在宫中,东西都齐全的很,才可以在短短几天里面做出来。
清如接过寒玉匣,触手冰寒,稍微打开一点就闻到一股混着寒气的清冽香气,但闻香味就知其绝非凡品,想必秦观为此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清如心下一阵感动,颔首谢道:“有劳秦太医费神了!”秦观连连摇手正色道:“微臣的命是娘娘救孤,为娘娘做事自是应该,幸而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否则还不知何时才能凑全呢。
这药,一日一颗,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七天后便可见效!”清如点头以示知晓,然后将寒玉匣交由子矜收起,并对她道:“将皇上昨日赏下来的金丝墨砚拿出来。”
“是。”
这些东西都还没收到库房里去,所以子矜出去没一会功夫就将东西取了进来。
所谓金丝墨砚,指的是于整个墨砚内外嵌满被拉成牛毛一般细的金丝,由于金丝很细,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用这个砚台磨出来墨写字,字中就有了几分浅淡的金,在日光下闪闪生辉,十分明显,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会用这种侈奢的东西。
清如看也不看挥手对秦观道:“这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与秦太医吧,你平日开方子时可用的着,就当是谢谢你为我制这冷香丸吧!”“多谢娘娘赏赐,微臣却之不恭了。”
秦观倒是很干脆的谢赏了,没有像一些人一样还要欲拒还迎一番,不过这也是清如欣赏他的地方,这样的人至少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在宫里,能有个信得过的太医傍身,要方便很多,也可省却不少的心思。
“子矜,替我送送秦太医!”“微臣告退。”
秦观说完后随子矜一并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