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弁﹝行成﹞到中宫职院里来,说着话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头弁说道:
“明天是主上避忌[50]的日子,我也要到宫中来值宿,到了丑时,便有点不合适了。”这样说了,就进宫去了。
第二天早晨,用了藏人所使用的粗纸[51]重叠着,写道:
“后朝之别[52]实在多有遗憾。本想彻夜讲过去的闲话,直到天明,乃为鸡声所催﹝,匆匆的回去﹞。”实在写得非常潇洒,且与事实相反的﹝当作恋人关系﹞,缕缕的写着,实在很是漂亮。我于是给写回信道:
“离开天明还是很远的时候,却为鸡声所催,那是孟尝君[53]的鸡声吧?”信去了之后,随即送来回信道:
“孟尝君的鸡是﹝半夜里叫了,﹞使函谷关开了门,好容易那三千的客[54]才算得脱,书里虽如此说,但是在我的这回,乃只是﹝和你相会的﹞逢坂关[55]罢了。”我便又写道:
“在深夜里,假的鸡叫
虽然骗得守关的人,
可是逢坂关却是不能通融啊!
这里是有着很用心的守关人在哩。”又随即送来回信﹝,乃是一首返歌:﹞
“逢坂是人人可过的关,
鸡虽然不叫,
便会开着等人过去的。”
最初的信,给隆圆僧都[56]叩头礼拜的要了去了,后来的信乃是被中宫﹝拿了去的﹞。
后来头弁对我说道:
“那逢坂山的作歌比赛是我输了,返歌也作不出来。实在是不成样子。”说着笑了,他又说道:
“你的那书简,殿上人都看见了。”我就说道:
“你真是想念着我,从这件事上面可以知道了。因有看见有好的事情,如不去向人家宣传,便没有什么意思的。可是﹝我正是相反,﹞因为写得很是难看,[57]我把你的书简总是藏了起来,决不给人家去看。彼此关切的程度,比较起来正是相同哩。”他说道:
“这样懂得道理的说话,真是﹝只有你来得,﹞与平常的人不是一样。普通的女人便要说,怎么前后也不顾虑的,做出坏事情来,就要怨恨了。”说了大笑了。我说道:
“岂敢岂敢,我还要着实道谢才是哩。”头弁说道:
“把我的书简隐藏起来,这在我也是很高兴的事。要不然,这是多么难堪的事情呀。以后还要拜托照顾才好。”
这之后,经房少将[58]对我说道:
“头弁非常的在称赞你,可曾知道么?有一天写信来,将过去的事情告诉了我了。自己所想念的人被人家称赞,知道了也真是很高兴的。”这样认真的说是很有意思的。我便说道:
“这里高兴的事有了两件,头弁称赞着我,你又把我算作想念的人之内了。”经房说道:
“这﹝本来是以前如此的,﹞你却以为是新鲜事情,现在才有的,所以觉得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