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请受小民裘必远一拜!国师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从今ri起国师便是必远的主人。若非主人医术通神,必远早就尸骨已寒。今后必远的这条命就是主人的了!任凭主人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被夏富贵领来的裘必远一进门就伏倒在地大礼参拜。
“必远兄快快请起!有话好说,万勿如此!”沈原急忙上前扶起裘必远。
“请主人收必远为家奴,不然必远就长跪不起!”裘必远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刚才沈原进屋后发现,屋子里竟有二十几个孩子,都围在昏迷中的裘必远身边抹眼泪。于是沈原便出手了,在他修神诀四柱初阶的混元力作用下,裘必远这样纯因长期营养不良引发的主要脏器功能衰竭的小毛病还不是手到病除。于是乎,一盏茶的功夫后,原本奄奄一息的裘必远竟然坐了起来。
这下二十几个孩子的愁容立刻变成了笑脸,尽管还带着汹涌的眼泪。孩子们看沈原的眼光中也充满了崇拜的光彩。尤其是当他们从同样被惊呆了的夏富贵口中得知,眼前这位好心的年轻老爷就是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神使时,沈原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立刻上升为能与盘古大神比肩的救世主。而那个已经与沈原敲定关系的翠菊,更是痴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眼里就只剩老爷一个人了。
治愈裘必远后,攀谈之下沈原才知道,这个面sè苍白、身体虚弱的中年人身上的故事竟然就十足是这种社会下的一个经典桥段。裘必远原本是瓯居路治萧余府临余郡的郡丞,只因当堂刑讯杖杀了临余郡王胤岳寅一个jiān杀良家妇女的心腹家奴而得罪了郡王,被郡王派人灭门,他的两个儿子和一妻一妾都死于非命,只有他和十二岁的女儿裘珮琳乘乱只身逃了出来,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还收容了许多孤儿。他原本想上京告御状,但一路走过来,不平的事见多了听多了,人也变得心灰意冷。
沈原发现裘必远博学多才、思路清晰,而且为人刚正善良,这从他自身已是朝不保夕的情况下还收养了这么多流浪儿就可以看出。不禁起了揽才之心,把他和一帮流浪儿都带回了夏府安置,谁知今天他竟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逼人为奴的事沈原听得多了,这强迫主人收己为奴的事沈原还是头一回碰上。僵了半天,沈原见劝说不动裘必远,便只好答应了。裘必远这才起身,垂手侍立一旁。
“好了,必远,你也不要站着了,坐下说话吧!”沈原浑身很不自在。
“主人面前没有必远的位子,站立伺候主人是必远的本分。”
“既然你认我为主,那我就给你立两条规矩。”沈原接过翠菊端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对裘必远说道。
“但请主人吩咐,必远无有不遵。”
“一、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嗯……国师、神使、老爷随你叫。二、在我面前放松些,叫你坐你就坐。你站着,我坐着,说话还要仰头,这也太累了点。”
“谨遵老爷之命!”裘必远这才坐下,还是半个屁股挨着凳边。
沈原苦笑着摇摇头,这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奏功的。“必远,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请老爷吩咐。”
“你先去把你带来的那些孩子管起来,这里后院还有一个院子空着,就让他们住下吧!你的职司就是教他们识字念书,只怕今后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有一点你要注意,在我的府里没有男女尊卑之分,男孩女孩一视同仁。”沈原今天见到一帮孤儿,心中忽然一动。这帮小家伙年龄都在八到十二岁,正是可塑xing最强的时候,接受新知识也要容易得多,自己何不再找块地方多收一些孤儿,文化教育、军武训练一起上,最多花个六到八年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多谢老爷恩典,必远一定会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好了,你就先下去吧,需要的开支你只管到夏管家那里去领。富贵,府里的事你指点必远一下,另外,这些孩子的衣服都破得不像样子了,你去找人来为他们每人做上几套。”
“遵命!”夏富贵和裘必远同时应道。
杨载元这次来京城极为满意,不但见识到了史无前例的拍卖会火爆场面,而且腰包也鼓了不少,这两天就要带着大批订单和莫无言及一众玻璃工匠动身回去了。沈原先去找杨载元聊了聊望山城玻璃作坊的事,叮嘱他一定要对玻璃制作特别是玻璃镜制作的关键工艺严加保密,采取严密的保卫措施。玻璃镜的产量不要太大以维持高价,玻璃镜的反应液制作暂时只限于莫无言一人掌握。
又让翠菊把魏宝根叫来,一起去训练场看了看家丁的训练情况,指点了几招。再去跟莫无言以及众工匠聊了一会儿,鼓励莫无言多琢磨琢磨,把平板玻璃的尺寸做得更大。最后和夏世安夫妇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翠菊回国师府去了。
今天的晚餐特别丰富热闹,夏玉莲把翠菊、碧柳和雪梅一起叫上桌,轮番向沈原敬酒。知道了姑爷态度的三婢此刻倒有些神情扭捏,不过在看沈原时两眼都是火辣辣的。沈原今天捡了个人才,心中高兴,喝得也痛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玉莲说道:“玉桐今儿红信来了,伺候不了老爷,你们三个也都不小了,捡ri不如撞ri,晚上就跟老爷圆房了吧!反正这都是早晚的事。”
夏玉莲这一番话把正在喝酒的沈原呛了一下。夏玉莲一使眼sè,三婢抢上来为沈原捶背舒气,然后连拉带拽地把喝高了的沈原拖进了浴室。温香在怀,软玉贴背,被挑起了yu火的沈原在浴室直接就把三婢正法了。回到卧室又是好一场盘肠大战,酒jing上脑的沈原越战越勇,杀得初试**食髓知味的三婢体酥腿软,第二天在**整整躺了一天,即使不停地被玉桐取笑,她们也没力气斗嘴。玉桐当初也是一样的经历,这回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中午醒来时沈原发现,得三妾处子元yin相助,修神诀功力又上了两层,直接到了四柱高阶,已隐隐有突破到五气初阶的感觉了。他满怀歉意地看了看三妾,为她们消肿疗伤之后便起身出了房门,乖巧的玉桐早已备好洗脸水等在门外了。
梳洗完毕,沈原揽着玉桐下楼,夏玉莲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笑着对沈原说:“恭喜夫君小登科,妾身和玉桐一起陪夫君再喝一杯!”三人言笑晏晏吃罢了午饭。
饭后沈原陪着夏玉莲到后花园去散了散步,然后便把计勇廷找来一起去习武厅看家丁训练。
这时胤岳辰在大队御林军和御前侍卫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国师府门口。国师府管家夏连成是夏富贵的远房叔伯兄弟,因为脑子灵光,嘴皮子也不错,被沈原提拔为国师府管家。此刻夏连成正坐在门房和家丁们聊天打屁呢,忽然听门口家丁说有御林军开来,急忙走出府外观察。等他发现是天子御辇驾到,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带着众家丁拜伏于地山呼万岁。
大内总管太监李三走上前去喝道:“皇上驾到,请国师快快迎驾!”
“小人这就去禀报国师!”夏连成爬起来拔腿就要往府里跑。
“慢!”胤岳辰问道:“国师现在何处?”
“启禀皇上,我家老爷刻下正在习武厅指点家丁练武。”夏连成虽然双腿打颤,汗流浃背,但他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回答起来总算还没结巴。
“哦?李三,我们过去看看!”
“遵旨!”李三躬了下腰,转身问夏连成:“你是何人?”
“小人夏连成,忝为国师府管家。”
“噢,夏管家,头前带路吧!”
“是!皇上,小人可否让人禀报主母前来见驾?”
“听说国师夫人身怀六甲,就免了吧!”胤岳辰说道。
“遵旨!皇上请!”
几个御前侍卫抢先一步跟了上去,一队御林军也同时在国师府门内布好了jing戒线。
胤岳辰皱了皱眉头:“国师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摆那么大阵仗干什么?李三,你带几个侍卫一起跟寡人进去,别人都给寡人留在这里,不要扰了国师府的清静!”说完抬步就往里行去。虽说有些年没来了,可这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潜邸,胤岳辰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地头。
远远地胤岳辰就听到习武厅中传出一阵阵呐喊助威声,理解胤岳辰用意的李三抢先一步急蹿出去,使出独门追云步三步两步赶到门口,轻声地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轻声说道:“皇上驾到,不许出声!”
这两个家丁听着习武厅里一片叫好声助威声,心正痒痒,探头探脑,有一眼没一眼地往里张望。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突然多了个太监装束的人命令他们不许出声,正错愕间抬头一看,前面过来了几个人。只见当头一人头戴平天垂珠冠,足蹬皂黑踏云靴,身着双龙抢珠袍,不是皇帝是谁?两人急忙伏倒在地,刚想山呼万岁,忽然想起身边那位公公命令他们不许出声,急忙硬生生地把声音咽了回去。
胤岳辰走到门口往里一看,里面还真热闹。只见沈原身着白sè练功服,一尘不染,气定神闲地站在zhong yāng,身边十几个壮小伙子正围着他转。一个小伙子瞅准一个空档,从沈原的背后揉身扑上,拳脚齐出。沈原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迅速转身,伸手在小伙子的脉腕上一弹,同时闪电般出腿收腿,那小伙子立刻向后飞出。等他爬起来时,腰上已多了一块灰黑的鞋印。胤岳辰在一看场中其他几个小伙子,不禁哑然失笑,只见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块灰黑的鞋印。
李三见猎心喜,看了胤岳辰一眼,胤岳辰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当下微一点头,李三“嗖”地一下窜进了场中,抬手直奔沈原的空门而去。沈原似乎根本没觉察到李三的偷袭,还在左格右挡。李三暗中得意,他对自己的无影手还是相当自负的,想当年有多少成名人物就是败在了他的无影手下。无影手一出,千变万化,可拳可掌,可戳可劈,江湖人士往往望之sè变。江湖传言“宁挨雷王三拳,不接鬼李一手”,说的就是他的无影手。雷王是号称江湖第一高手的雷chun辉,他的奔雷拳拳大势沉,要是挨上一拳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起床。
不过今天李三是注定要铩羽而归了。眼看李三的手指就要搭上沈原的肩膀了,只见沈原的上身前后左右摇摆了一下,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李三收势不及,右手正好横在沈原的胸前。沈原闪电出手,搭上了李三的寸关腕脉,李三只觉浑身一麻,被沈原拉得前冲了两步,紧接着屁股上遭到了重重一击,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好!”胤岳辰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原抬头一看,胤岳辰正含笑站在门口。沈原急忙一个旱地拔葱跳出了圈子,冲着胤岳辰鞠了一躬。方才开口道:“原来是陛下驾到,沈原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场中众人听到沈原说“陛下驾到”,顿时一惊,急忙俯伏在地山呼万岁。
“各位壮士平身!”胤岳辰听到雷鸣般的万岁声,心中很是受用。他笑呵呵地说道:“国师无须自责,原是寡人不让他们通报于你。要不然寡人也看不到这jing彩的一幕了。呵呵!”
“乡野把式,让陛下见笑了。”
“不然,寡人观之,国师属下的身手气势便是较之寡人的御前侍卫也不遑多让啊!国师是从哪里招来的这些高手?”
“启禀陛下,这些都是我的家丁。”
“哦?”胤岳辰不禁动容。“他们都是国师**出来的么?”
“这几个人都是望郁岭血战的幸存者,又参加过天阙山剿匪,都经历了血与火的厮杀,所谓百战出jing兵嘛!让陛下见笑了,我这里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十几个人了。”
“噢!”胤岳辰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抹jing光。
“李总管,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公多多见谅!”沈原转身朝李三说道。
“不敢不敢!国师身手不凡,李三难望项背,佩服!佩服!”
“陛下,请移驾前厅,容沈原唤拙荆前来奉茶。”
“哈哈!听闻国师夫人貌比天仙,寡人倒也想见上一见!”
“陛下过奖了,请!”
“民妇夏玉莲叩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师夫人速速平身!听闻国师夫人身怀六甲,就不必多礼了!”胤岳辰惊叹于夏玉莲的花容月貌,暗中拿宫中诸妃与她比较,发现也只有二十年前的叶妃才可堪一比。“哦,国师,寡人疏忽了。李三!”
“皇上请吩咐!”
“传寡人口谕,素闻国师夫人夏氏玉莲温良贤淑,持家有方,着赐封一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国师其余妻室赐封三等如夫人,各赐霞帔一件!回宫后再让御玺监拟一份正式的圣旨来。国师啊!等下你把如夫人的名字报来。”
“遵旨!皇上有旨!着赐国师夫人夏氏玉莲一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国师其余妻室赐封三等如夫人,各赐霞帔一件!”
“谢陛下隆恩!”沈原心中对此不屑一顾,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夏玉莲就喜不自胜了,能得到诰命夫人的头衔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心中最高的向往,更何况皇帝还大方地给了一等诰命夫人的封赐,连翠菊四妾都没拉下。
“寡人想与国师倾谈一番,可否?”
“自当如陛下所愿。”沈原示意夏玉莲告退。胤岳辰也让手下都离开了大厅。
“首先,寡人要感谢国师托六皇儿转赠神丹妙药。自从服食后,寡人自感神清气爽,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陛下客气了,只要陛下服食有效,龙体康健,沈原也就放心了。六殿下将整瓶丹丸都进献陛下了?”
“不错。”
“由此可见六殿下宅心仁厚,孝心可嘉。陛下,我当初给六殿下时可没指明是要进献陛下的,只是说可以提神醒脑,健体延寿。”
“呵呵!六皇儿自幼便颇有孝心,甚慰寡人之心哪!”
“陛下,此丹丸对于陛下来说只需服食数粒即可,再多就无多大功效了,陛下可以留赐有功之臣。”
“噢!寡人受教了。寡人此次前来拜访国师,乃是听闻六皇儿提及国师于治国方略颇有见地,故此特来请国师一抒己见。”
“能提供一些浅见供陛下参考,确是沈原义不容辞的职责。只是不知陛下是要急策呢,还是要缓策?”
“哦?急策怎讲?缓策又如何?”
“急策就是沈原向陛下提供一些新式武器的制造方法,再为陛下训练一支超强的军队,动员全国的财力物力,挥兵北上,直接歼灭雷陀联盟和雷陀联盟的主力,此举预计费时两到三年,可保云汉国二十年左右的平安。”
“那缓策呢?”
“缓策就是守住与两国的边境线,确保郁水军的两个边境关隘不失。在朝廷内逐渐开始理清官僚体系,整顿军队,完善律法,同时大力发展经济,改善百姓生活条件,提升云汉国国民的整体素质,促进整个社会的发展。同时利用与两国交战的现状,主动小规模出击甚至将敌军放进来打,通过实战轮训军队,提升军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和战士的个人作战能力,提升士气。待时机成熟,举国同心戮力,一举出兵平定两国。此举预计费时十到二十年,可保云汉国数百年平安。”
胤岳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国师可否对此二策详加解说?”
“陛下,在解说这二策之前,沈原想问一下,您觉得云汉国目前的国力与太祖末年相比如何?”
“这……我朝自太祖末年以来,岁入已由初时的年入两千万两增至年入八千万两,兵员亦由初时的三十万增至三百万。从这点说国力应是远超太祖时,可……”
“陛下说得没错,单从数字上来说,现在无论是财政还是军队均已远远超出。可是据我所知,太祖戎马一生,末年时已打得雷陀联盟和黄龙国俯首称臣,当时国泰民安,万邦来朝,足称盛世。可如今我朝兵员已是太祖时的十倍,为何在应付两国时却束手缚脚,捉襟见肘呢?”
“依国师之见?……”
“陛下,其实很简单,尽管我朝岁入大增,但支出更是远超,因此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单单军饷一项,就至少要三千多万,再加上军械和后勤支持一块,真要让这三百万军队都达到太祖时的军力,只怕岁入全都填进去都不够。更遑论还要支付庞大的各级官员的薪俸。如此一来朝廷如何还有余裕去应付天灾**?灾荒一起,灾民暴增,官府无力安置,其结果就是促使走投无路的灾民或是啸聚山林,或是揭竿而起。而军费不足又导致军饷不足,军纪松弛,战力下降。
当初我疾病缠身,家人送我赴京寻医问药途经望郁岭时,面对一帮占山为王的乌合之众,护送我们的五百厢勇一声没吭,马上脚底抹油,还美其名曰回郡搬兵。须知来回一趟至少六天,等他搬来救兵,陛下,结果可想而知。若非我府中家丁护卫拼死相抗,再加上山匪内讧,被我抓住漏洞擒下匪首为质,方得脱险。一战下来,我府中的三百家丁护卫只活下来七八十人。要不是运气好,只怕沈原还没见到大神就已成为荒山枯骨了。”
“混帐!那个厢勇头领是哪个混蛋,寡人要诛他满门!”胤岳辰勃然大怒。
“陛下毋须动怒,此事已成过去,不必再追究了。从目前的的云汉国来说,问题不外乎有以下几个:一是官僚体系冗杂,政出多门,政令不畅。二是军队冗多,体系复杂,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三是没有完善的律法体系,即使有了也难以贯彻。”
“国师可否细加剖析?”胤岳辰眼中一亮,急切地问道。
沈原为胤岳辰的茶杯续了水后,方才开口道:“目前朝廷除六部二十四司外,还设了一院三司自成一体,互不统辖。但权责却相互重叠,如此则政出多门,屡有自相矛盾的政令下达,令下级官府无所适从,如何能做到政令畅通?且官员冗多,易拉帮结伙,形成各自的势力圈子,令皇权架空。此其一。
“朝廷有一项政策,每当一个地方出事,百姓难以生存的时候,官府就在那里大量募兵,名曰‘每募一人,朝廷即多一兵,而山野则少一贼’,也不管招募来的士兵是否合格,统统塞进厢勇了事。其后遗症就是军费严重超支,士兵还不能发足军饷,也无足够的军械装备士兵,士兵得不到正常的训练。其结果就是军纪松弛,军心涣散,毫无战斗力可言,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足够了,一旦碰上盗匪就只有望风而逃的份了。此其二。
“太祖暮年令手掌兵权的武将离开军队,改授文官虚职,军队令派文官统制。这在当年确实保证了继位者不受威胁,但另一面也造成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尴尬局面。后来历朝均沿用此一惯例,将官只要一战成名,即被调离军职,改授文职,以免拥兵自重。这弊端一是增加了朝廷的俸禄开支,朝廷一要养虚职武将,二要加派不懂军事的文官去代武将领兵,本来一个人的事现在却要两个人去做。弊端二是军队战斗力下降,须知军中主官乃一军之核心,主官的风格决定了部队的作战风格,主官一被调离,将士顿时无所适从,战斗力下降也就不足为怪了。此其三。
“目前我**队大致可分四类,禁军、镇军、戍军和厢勇。禁军中只有御林军称得上是jing锐,其余各部均为贵族子弟镀金之所,战斗力还不及镇、戍两军。惟有镇军战斗力还可以。戍军除了镇守关隘的部队因时常与敌接战,也可算是jing锐,其余各部均不堪大用。厢勇就更不用说了。更要命的是,禁军、镇军、戍军和厢勇各有所属,相互间不能集中兵力,统一指挥,协同作战,也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弱点。此外更有‘将从中御’的传统。每当用兵,枢密院和兵部‘手札处画,号令诸将,丁宁详密,授以成算,虽千里外,上自节制’,如此指挥系统不混乱才怪呢。想本朝初年,雷陀联盟重兵进犯,所到之处我军各自为战,一触即溃,敌军**,若非驸马郭伊利率奇兵摧毁了雷陀联盟大军的后勤辎重据点,令雷陀联盟大军不战而退,则我朝危矣!此其四。
“军队的孱弱也导致了军事上只能采用消极防御策略,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此其五。
“再看民生,我朝实行‘不抑兼并’的土地政策,这项政策利弊参半。一方面土地集中到少数人手中会使朝廷丧失税源,盖因我朝的农税是按人头征纳的,这又令一些失去土地转为佃户的农民挺而走险。土地集中的趋势加大的结果往往是,通过叛乱、起义等大规模的战争与破坏来对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但另一方面,这种做法也使得国家产生了大量剩余劳动力,投入工业生产,社会经济的分工更细化,更有效率,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对“不抑兼并”的度加以控制。此其六。
“应该说,我朝对商业还是很重视的,这点从商税占了朝廷岁入的七成就可以看出。但是,商税过重挫伤了商人的发展意愿,很多商人在经商中赚取的利润并不是用来扩大规模,而是拿回去买地,这就制约了商业的发展。特别是对于那些长途贩运的商家,一路上关卡繁多,捐税多如牛毛,使得他们缺乏远途贩运的动力,这就削弱了商品流通的速度和广度。此其七。
“我朝并不重视工匠,工匠的地位低下,手艺大多是家传的,一代传一代,因循守旧,只能依附于官府或商家,得过且过,没有创新的动力,因此一般的平民没有人愿意从事这一没有希望的行业。此其八。
“先贤黄夫子曾提倡‘有教无类’,但现实是大多平民家庭为一ri三餐的温饱而苦苦挣扎,自然无暇顾及子女的教育问题,使得众多平民子弟中的人才就此埋没。此其九。
……
……”
沈原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条,听得胤岳辰连连点头。“自从国师抵京,于朝堂之上展示盘古令的神迹后,寡人的腰杆挺直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费力。国师说得不错,我朝中各派势力纠缠交错,寡人身为一国之主,明知有诸多弊政,却只能做缩头乌龟,还要去做那些荒唐事,哼哼!”
“因此陛下问及的急、缓二策与此有莫大关联。
急策就是不理会这些问题,全力打造一支jing兵。其关键是,这支jing兵必须要完全du li,不受任何一方牵掣,这就要靠陛下的个人威望去平衡或者压服各方势力。指挥官可选择一位皇子出任,以非常手段训练士兵,以霹雳手段管理军队。再辅以强大的后勤支援,闪电出击,不以占据地盘为目的,而以敌军主力为目标,重伤敌国元气。再挟战胜之利,向敌方榨取巨额赔偿。
此策的好处是短期内北部边关将再无战事,西边诸国亦将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也不会让国内现有各方势力的利益有太大的损害。陛下在百官黎民中的威望也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挟胜利之余威,陛下要整顿朝纲也会容易得多。”
一番话说得胤岳辰怦然心动,两眼jing光闪烁。“有利必有弊,国师,弊端是什么?”
“弊端是以云汉国的现状,几年内朝廷就要勒紧裤腰带过ri子了,老百姓的ri子要难过了,铤而走险的饥民揭竿起来的也会此起彼伏。再若碰上天灾**,只怕陛下的jing力就得全都放到救灾抚民上去,整顿朝纲也将不得不半途而废。”
“那缓策又如何?”
“缓策的关键就八个字:jing兵简政、厚积薄发。”
“何解?”
“陛下,我朝目前的各种弊端互相牵扯、相依相存,其中牵涉到各方的利益分配,动一发而牵全身。缓策的全面实施将会使各方利益出现一个较大的调整,如想全部同时解决必将遭遇极大的阻力。只有从各方可以接受问题着手,徐徐图之。”
“计将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