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博物馆教育(1 / 1)

第一章已经论述过,欧洲的动手型博物馆与科学中心的繁荣是受到美国动手型博物馆作为非正式教育机构成功经验的影响的。1987年ASTC调研收回的123份科学博物馆、儿童博物馆和动手型科学中心的有效问卷中,有97家是美国本土的博物馆(其中有1/3的有效样本是传统科学博物馆与自然博物馆)。调研发现这些博物馆最大的特色是活动的多样性。他们很注意为那些偶尔到访的人提供多样化的教育体验,满足不同个人的差异化需求。但是他们也开始更多地注意开发新的延伸项目,吸引潜在的观众。除了服务于观众之外,他们也开始在当地发挥更多的文化实体的功能。[3]

对调研做出回应的科学博物馆与科学中心中有一半的都说他们为观众提供8种以上不同的博物馆产品或服务,包括展览与讲座(94%)、课程与工作坊(94%)、特别活动(88%)、导览服务(67%)、田野考察(66%)、电影或太空秀(64%)、学生实习项目(64%)、天文馆秀(52%)。其他提供给普通观众的项目还有表演艺术(46%)、博物馆之夜(44%)、旅行活动(43%)、科学俱乐部(34%)、演讲台(36%)和广播/电视节目(32%)。

对于学校团队,这些受访博物馆表示能提供5种不同类型的教育项目,包括课程与演示(94%)、在职教师再教育项目(81%)、博物馆进学校(67%)、课程资料(66%)和工具箱与展品租借(53%)。学校项目还包括科学交易会(44%)与职业工作坊(30%)。调查内容没有包括解说员项目或出版物,而这两者都是博物馆走向市场的重要教育工具。[4]

总的来说,受访博物馆与科学中心有88%都表示他们会提供三种以上的教育项目。其中包括针对普通观众的一系列教育活动,虽然博物馆的类型和大小不一,但是在提供多样化教育项目上都有共同的特点。小型博物馆相对大型博物馆来说较少提供博物馆之夜与旅行活动,而大型博物馆一般都会提供电影和导览服务。建有自己的图书馆和资料中心的动手型科学中心中,有63%会倾向于提供天文馆项目和科学俱乐部,而博物馆在这方面较弱。

对学校来说,64%的受访博物馆会提供三项以上的教育项目,其中有50%以上的博物馆每年会服务25000名以上的学校学生。这些博物馆与科学中心的观众构成有平均24%来自学校组织的学生,其中小型博物馆的学生观众比例高于大型博物馆。研究报告推测是因为大型博物馆与科学中心对他们能容纳的课堂人数有一定的控制,所以大部分设施都要优先考虑远道而来的观众。研究还发现美国的博物馆比非美国的博物馆更倾向于与学校联系,举办科学课堂,或者流动博物馆进学校进行展示或者租借工具箱与展品给学校使用。此外,新建的博物馆相对老馆对学校团体观众的依赖程度较弱,较少提供学生课程、教师培训和课程资料。受访对象中,只有44%的新博物馆有课堂服务,而这一指标在老博物馆高达74%。因此调研报告认为新博物馆在初建阶段,学校不是他们最优先考虑的对象,而主打的是基于展品的,以普通公众为导向的项目。[5]

美国大型的科学中心中公共和学校项目会随着不同部门间经费的分配划拨而缩减。在ASTC调查并取得信息回馈的94家科学中心中,平均有10%的公共面积和14%的运营经费划拨给教育项目,分配给如电影院和天文馆等公共项目。一方面,美国科学中心在教育与公共项目的平均投入为总支出的27%,而另一方面,他们从特别活动、项目收入和出版收入方面获得的回报占总财政收入的19%。教育项目的员工占到总员工数的19%,获得的收入占总员工支出的14%(显示出教育项目员工的收入比博物馆员工收入的平均水平要低)。而教育之外的其他公共项目的员工支出共占到了总支出的14%。因此可见,美国的科学中心中,教育与公共项目部门提供的职位较多,而且招募的志愿中也有平均约53%的人都被分配到教育部门,不过这一指标的中位数为23%(中位数比平均数更客观,因为有些博物馆招募的志愿者数目较大,如加州科学工业博物馆的教育部门就有620名志愿者)。[6]

美国的案例研究

ASTC调查询问了受访博物馆如何评价他们教育项目的成功情况,这方面的调研相比展品调研要少得多。由于美国博物馆的教育项目大多是要额外收费的,这就使得其他流行和好玩的活动更具吸引力,从而容易忽视教育目标。受访者认为一个成功的教育项目要能提供动手元素的活动,且要在安全的环境中进行。而高素质的员工、高质量的内容都是前提保障。尤为重要的是要让孩子们接触真正的科技制品,感受真实的科学现象。此外结构安排上需灵活,日间托儿所项目以及放学后、假期和周末时间的项目都是好的选择,这些项目适合试图兼顾家庭和工作繁忙的父母们。[7]

据作者观察,美国科学博物馆提供的成功项目都试图吸引学校团体和白人之外的观众。例如,波士顿儿童博物馆历来有多元文化和社区项目的传统,深谙吸引新观众之道。[8]而坐落于民族杂居而破败衰落区域的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通过“全体儿童成员”(Kid's Crew)项目每年平均吸引1200名当地7~15岁的儿童,其中有45名儿童是每天放学后自己来,且享受免费参加活动的优惠。1991年,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成为纽约唯一一个允许孩子不用父母陪伴单独来玩的文化机构。“儿童组”的会员中,10岁以上的孩子通过培训可以成为“少年研究员”,志愿参与博物馆各方面的活动,如展品解说、项目辅助或是衣帽存储管理等。14岁以上的青少年实习生就能获得薪水并参与博物馆更多的运营活动,同时还能接受工作技能培训。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工作团队将培训与亲身指导结合起来,以至于成为当时美国青少年文化服务机构的榜样。夏季的每周五晚,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还为家庭安排屋顶晚会,另外一年一度的夏季公园晚会已吸引了15000名观众参加。在一个街头混混当道,吸毒和犯罪横行的区域,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竟成为一个安全的港湾,它通过自己的文化服务和理念深入走进了当地社区。

而处在纽约繁华都市区的曼哈顿儿童博物馆也同样为当地社区服务。它将普通公众项目与学校项目区分开来,学校团体项目安排在上午,而普通公众项目安排在下午,此外还有专门针对上班族父母的孩子放学之后可以进行的项目。笔者曾旁听过幼儿教育课,课程目的是帮助父母为孩子创造玩耍的机会。而费城“请触摸”博物馆正是发挥着类似幼教课程的作用,博物馆贴满了图画来指导家长的育儿方法。每年约有155000名观众访问这家博物馆,还有额外5万名观众可通过外围拓展活动囊括进来。例如,其流动大篷车(Travelling Trunks)项目就能将其准备的24套展品和活动送达社区或者搬到其他大型活动场所。当地的赞助商和资助人为博物馆提供了“贫困儿童基金”,周六早上可以以更优惠的价格让孩子们尽情玩耍。1991年此博物馆门票平均价格只要1.60美元,相对于正常博物馆5美元的门票已是相当便宜,而且由观众自愿随意给钱的机制也保证了博物馆的高使用率。

纽约科学馆以改变黑人儿童数学和科学学得差的状况为己任,同样波士顿儿童博物馆也通过其展品和活动支持多元文化的发展。纽约科学馆通过一系列的活动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其“科学职业阶梯”计划我们在第七章已有所介绍,此阶梯项目的底部层级是高中生,他们也可以与来自大学的博物馆解说员取得联系,通过担任特别活动、生日宴和博物馆之夜等项目的实验室助力,从高年级的人身上学习经验。纽约科学馆的特别活动与公众项目令人印象深刻,包括大型的博物馆之夜活动、家庭工作坊、科学万圣节、探索发现活动以及一个大型的夏季活动盛事。当然这些活动是需要参与者自己付费的。

每个儿童博物馆与科学中心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与当地社区不同的需求有关。或许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对青春期少年的关怀,而大体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出了学校是最不愿去博物馆的。对此,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建有“博物馆团队”(Museum Team)项目,而波士顿儿童博物馆则设立了“早期青少年项目”,还建立了“青年顾问团”,由博物馆员工和青少年一起设计合适的青少年项目。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最有名的当属印第安纳波利斯儿童博物馆。此博物馆有专门与青少年一起,且为青少年设计的展厅,有专门的青少年顾问团,还有自己专门的新闻部门(每周都会在当地报纸发布消息),而最突出的是“博物馆学徒项目”(Museum Apprentice Programme)。此项目鼓励青少年作为志愿者加入解说员行业。此博物馆有四大展厅,每个展厅招揽了100名青少年解说员,他们在学期中每周服务两天,而假期每周服务四天。1990年参与此项目的450名青少年中,20%都是来自非白种人,且有60%是女孩。招募来的孩子们与博物馆每半年签一次合同,一开始他们能与父母待一晚,此后就要独立工作,孩子们要挑选一个展区服务,并且接受一整天的培训。此后,就会由先来的更有经验的学徒带着这些新学徒开展工作。孩子们可获得徽章和T恤作为报偿,但是要想参与项目,就得排队等待。学徒项目鼓励这些孩子们深化某一方面的知识,但更重要的是加强他们与陌生人打交道和沟通的能力。博物馆认为,虽然孩子们在诠释展品的含义时可能会出错,但是这一方案的社会效益要远大于出错带来的损失。这个项目的最主要缺点是管理费用过高,因为每一个展厅都需要安排有经验的导师来带着学徒们学习,但是由于不能确定哪一个孩子哪一天来进行服务,所以他们的培训计划可能每半小时就要修改一次。[9]

英国的案例研究

英国的科学中心与动手型博物馆在教育与公共项目上倾向于向美国学习,力图要反映它们所服务的社区的特点。就像美国一样,英国新建的科学中心在生命周期的早期阶段的主打市场是家庭与学校群体,而成熟之后便用开拓性的项目来扩展自己的观众群。尤里卡儿童博物馆在早期阶段针对家庭群体采取的策略是在周末和假期组织各种各样的主题活动,这不仅为观众带来了额外的价值,而且还鼓励他们再次参观博物馆。而对于学校团体,尤里卡儿童博物馆采取的策略包括:使学校意识到博物馆所能提供的各种服务;通过在社区广泛派发课程资料(由多个公共、企业和慈善机构支持)提高知名度;提供教师继续教育服务;许多活动对教师免费开放,使教师有机会提前预览等。所有到访尤里卡儿童博物馆的学校团体都要针对8个展区的其中一个集中学习,可提前预约,博物馆教育团队会有针对性地设计各种活动和工作坊(额外收费),来为到访的学校团体提供增值服务。总之,尤里卡儿童博物馆早期是紧盯学校和家庭团体的,许多活动设计也是围绕这两大主要观众群体,为其创造价值而进行的。

布里斯托尔探索馆也采取了类似针对学校团体的策略。在盖茨比基金的资助下,该馆于1993年设计了针对小学生的课程材料,鼓励所有的学生团体在博物馆都要首先聚焦于某一主题[称之为“路径”(Pathways)],而主题的设置都与国家科学课程的要求相符。布里斯托尔探索馆的这一策略也是受到旧金山探索馆的启发,旧金山探索馆在让学生团体自由参观之前都会要求他们先挑选与主题相关的两三个展品集中探索。布里斯托尔探索馆的学生团体都要跟着“路径”项目的规定进行45分钟的分组培训项目,由博物馆的2名员工进行指导,而后半部分的45分钟可以在博物馆自由活动。而博物馆设计的课程资料则指导教师在这次参观回去之后还可以进行加深活动,并且由教师来考查学生对参观内容的理解,以及有哪些误读。这个项目全部是由慈善机构资助的,由于经费限制,布里斯托尔探索馆在确定此项目前,不得不放弃了许多相关主题的项目设计。[10]

开发课程教材并实践人力密集型的教育项目是很昂贵的,但是要想在英国教育旅游市场的激烈竞争中取得一席之地,就不得不进行这样的投入。拿到COPUS和一些支持公共理解科学的慈善机构的支持是开发教育项目的前提。只有那些有强大后盾、持续经费来源的大型科学博物馆机构才有能力进行高密度的教育项目开发,但是一些小型的科学中心也能与英国科学促进会协作,参与一些教育项目,如“科学活动周”等国家层面的项目。但是一些做得成功的教育项目能逐渐获得经济自主能力。例如,伦敦科学博物馆就广泛开发了教育和公众项目,就像尤里卡儿童博物馆与布里斯托尔探索馆一样,也借鉴了美国的做法。1993年,伦敦科学博物馆成为欧洲首家举办博物馆之夜与露营活动的博物馆,而其每月一度的“科学之夜”活动能吸纳400人的儿童公众,而且经费也是自给自足的。[11]“科学之夜”是组织严密的科学大众化项目,包括做实验、讲故事、火把游览活动,还有更刺激的是在登月舱里过夜,无疑这个项目是非常成功的。事实上,此后英国的许多科学中心都效仿伦敦科学博物馆的这一做法,而伦敦科学博物馆还新开辟了“女性科学之夜”活动。

处在生命周期第三阶段的动手型科学博物馆中,加迪夫科学博物馆可以说代表了英国科学中心这个阶段里最成熟的博物馆,而加迪夫科学博物馆的教育项目设置与美国的科学中心的做法极其相似。每年约有8万名学生到馆参观,约占总观众量的1/3。加迪夫科学博物馆针对小学和初中学生的课程也与国家科学课程要求相一致。学校团体参观也是按照40分钟自由活动(可以去科学电影院和天文馆),另一半时间要聚焦于某一个科学主题探究博物馆展品的形式安排。此外,本博物馆还设置了一个发现屋,放置了许多“探索盒”等待孩子们自己去揭秘(这与波士顿科学博物馆的做法非常类似)。除了到场参观,加迪夫科学博物馆还通过流动科学馆,或称科技大篷车的形式触及25000名公众,而其科技大篷车包括五类不同科学主题的五件动手型展品。而这些展品在半学期时间内成套出租给学校,包括100美元的运费、出租费用。博物馆还出租便携式天象仪,此外加迪夫科学博物馆还代表英国千禧年委员会管理运营一项博物馆延伸项目(一项将艺术与科学结合起来的项目)——“拍摄镜头与泰克尼康公司”(Pan-Tecnicon),千禧年委员会资助金额达30万英镑,每个项目1万英镑,共在威尔士区域资助30个提升公众理解科学的项目,由尤里卡儿童博物馆进行组织分配工作,并且与格拉摩根大学(University of Glamorgan)科学传播学学科联合培养科学硕士。总之,加迪夫科学博物馆作为典型代表,不仅针对家庭和学校团体开展展览和活动,还广泛开发其他的公众理解科学项目,尽可能地惠及更多的普通公众。[12]

英国的动手型博物馆与科学中心发展迅速,在教育和公众项目的开发上也紧跟美国的步伐。但是每个国家间的动手型博物馆与科学中心还是有许多相异之处。如英国的科学中心不像美国那样需要处理种族问题;再者,伦敦科学博物馆也自主开发了针对青少年的互动展览,这一做法他们是原创,没有借鉴美国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儿童博物馆、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和纽约科学馆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