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我的四肢反射地开始划动与踢水──我确实是会游泳的。也好在河水不算太深,我的脚隐约能踢得到河床的岩石,只不过……我知道顺着河流过去会通到瀑布,到时候就算自己再谙水性也没有用。
顺着水势游了一小段,总算抓住那只数码宝贝,并示意它在我的背上坐稳。但这里的水流已明显变湍急了,我得赶快回到岸上!
人类难以和大自然抗衡,在陌生世界也一样,即使我努力想往前,始终无法逆着这样的水势往上游……
可恶……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稳住身躯的?
试着想抓住河畔的长草,它们却被我连根拔起!抓这个不行,怎么办?
“大哥哥……”背上的数码宝贝,发出一声呜咽。“后面有瀑布啊!”
“呜……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已经能听见身后瀑布的可怕怒吼声,我近乎绝望地胡乱抓,身躯却猛地停住。
微喘着气,发现手正好抓到某棵树延伸至此的树根,得救了……
“你,抓紧我喔。”努力凭借着唯一的依靠,一点一点接近河岸,就快了……“呜呃!”
“大哥哥怎么了?”背上小生物发抖着,紧揪我的衣服,我感觉得到它吓得不轻。
刚刚,可能因为伤口泡水,头部猛然一阵抽痛,令我不禁失手,虽然马上又再抓住,然河岸变得更远。
我……还有力气攀上岸吗?
咬牙坚持着,再度朝岸上前进……距离总算近了不少,我衡量了下,空出一只将手探向身后,抓起那只数码宝贝,将它往岸上抛去。
“大哥哥!?”它扑通一声跌上岸,但很快站起身奔向我。“快,很快就到了!”
我的手目前距离岸边约十公分,颤抖着手,却没有力气再往前……“我……没办法。”
至少,我回应它的呼救,也成功救起它了。
“大哥哥加油啊!要撑住!”
凝视着它的大眼睛,它好像快哭了。“加油!我不要救命恩人为了救我,牺牲自己……大哥哥、大哥哥!”
听它对我的称呼,我突然想起小春。
我……还有家人、朋友,我怎么可以在还没想起他们之前,就这么死了呢?
绝对不行!
“唔啊────”我一个使劲,终于将半个身体攀上岸,往前一倒,徒留双脚泡在水中,真的完全没力气了……
“大哥哥!”
那只数码宝贝跑到我眼前,虽看出它眼中的担心,不过我已经无法安抚它,激烈运动后的疲累朝我袭卷而至……
抬起手,想确认它是否无恙,但是力不从心。
“大哥哥!”“大哥哥!”……
它急切的眼神和呼唤,愈来愈模糊了。
太阳穴隐隐作痛,我伸出手轻轻按揉着,感觉舒缓些后,才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处于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凉凉的微风一阵又一阵,好舒服……咦?难道我又做梦了?
坐起身,可以听见不远处瀑布的怒吼声,我确实爬了上来,且应当救了一只数码宝贝……还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没了。
不过,那只数码宝贝在哪里呢?不在我身边吗?
啊,其他没有人类搭档的数码宝贝,根本没理由和义务陪我,这才是正常情况。而身为人类、搭档又不在身边的我,或许该庆幸:没有在昏迷时,被对方反咬一口。
但老实说,还是有点落寞。
人类,果然是群居的动物吧。
一股徐徐的风再度吹了来,夹带着数片树叶,轻轻扫过我的身躯,一股沁人的凉意裹上身,相当舒适且让人放松。
……咦?
我忽然察觉到某事,摸了摸头发,还有身上服装,出乎我意料——是干燥的。
怎么可能?我不久前确实跳进了河中,当时的湿漉感是真的,而现在——
按理来说,在浑身湿透的状况下,我不太可能睡那么久,睡到衣服自然干。
有人帮我烘干吗?这也不合逻辑。
『只要内心不把它当作水,直接下潜的话……就可以在里头呼吸、自由行动了。』猛地,这么一句话在我脑中响起。
我却对此感到莫名熟悉。这是谁说过的话?
“『不把它当水』……吗?”我喃喃着,走近河边蹲下,单手掬起河水,清凉的感觉从掌心扩散而来。不敢相信,状似如此真实的“水”,而我的潜意识却不这么想。
还好是在异世界,否则肯定会感冒。
摸摸口袋,我掏出超能量暴龙机,虽然看不出来它故障了没。照理说机器普遍不能碰到水,但如果这段话是真的,我应该不需要太过担心。
忽然,身后草丛传出沙沙的摩擦声,愈来愈近,有什么要过来了──
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窜出,朝我刚才躺着的树下看了眼,表情变得慌乱。“咦?怎么会──”
看它焦急地团团转,感觉不像敌人,我原先紧绷的双肩稍稍放松。
接着,它与我四眼对上,瞬间转为惊喜表情。“原来大哥哥还没走!太好了──”
“呃?”我错愕地无法反应,愣愣接住飞扑过来的它。只见怀中的它情绪激动不已,口中不断嚷着“太好了、太好了”。
“你……还好吗?”我缓缓伸起手轻触它,看它没有抵抗,便顺势摸摸它的头。数码宝贝的情绪,也能透过这动作安抚吗?
“这是我要问的啊!大哥哥……”它抬起头,大大的双瞳内泛着泪光。“幸好你醒来了,我真的好担心喔!”
原来如此。记忆中,我只有半个身体攀上岸,是这只小巧的数码宝贝把我拉出河流的吧。嗯……以它和我的悬殊体型,实在难以想象。
“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不对不对!”它摇摇头,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头甩掉一样。“我才要谢谢大哥哥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掉到瀑布下了。谢谢大哥哥,谢谢你……”
当时营救的画面浮上脑海,可能因为当时太紧急,我没留意救了谁,不过这孩子泪汪汪的表情,确实让我勾回了失去意识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