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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血玄秘境那边回来后，周璇古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

直至血玄秘境关闭为止，守关的众人都没有核查到造成各宗门大量弟子死伤的那个魔修，倒是一些无辜的散修因为功法特性的关系被折磨了不少。

血玄秘境在关闭后失去了活性，说明秘境之内最重要的传承已被人拿走。而没有了活性的秘境在不久之后便会自动消亡，所以那个魔修绝不可能继续躲在秘境之内。

因此，周璇古认为，那个魔修已经早早就从秘境里出去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

周璇古不知道，但他大概能总结出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那魔修本就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而进入了血玄秘境以后，便用某种不知名的秘法以假面目示人，混淆视听，等到离开秘境之时，其宗门前辈如自己将林语霜和薛子谦保下一般给那魔修做了担保，从而让他逃出生天，回到宗门。

第二种可能。那魔修拥有极强的功法隐蔽手段，同时亦以假面目示人。其隐蔽手段之强大，使其即使身为散修，也能够在严格的盘查中脱身。

可惜，如今再思考这些可能性已经无用了。宗门大战，他必须要作为门内的高端战力出站，这件事情他还有没有后续追查的机会，仍是未知之数。

摇了摇头，摒去脑海中的杂念，周璇古把保养完的法宝收进储物戒，便从自己的洞府中离开，往自己两位弟子洞府的方向踏空飞去。

平时他不主动过问弟子的情况，但如今宗门大战在即，他不可能不关心他们的想法。

周璇古先来到了薛子谦的洞府门口。薛子谦入门虽早，但心性远不如林语霜成熟，尽管从血玄秘境回来以后他似是有所蜕变，但周璇古还是不免习惯性地为其担忧。

手握成拳贴着嘴巴故意轻咳了两声后，周璇古把神识从洞府门口往里探去......

“嗯？没人？”

周璇古有些疑惑。虽他很少主动去见弟子，但修炼者的记忆力何其强大，这个时候，薛子谦应该都是在洞府里边才对。

可现如今，洞府里却不见他的人影。

而且......

周璇古走进薛子谦的洞府，四处观察了一下。很多地方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似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周璇古心中的疑惑开始扩大。

就算薛子谦这段时间会偶尔去执行宗门任务，他也绝不可能完全不回来——蜕凡境以下的宗门弟子，是接不了长期的宗门任务的，况且宗门大战，也会把所有的弟子从宗外召集回来才对。

越想越疑，越疑越想。

突然间，周璇古眉头紧皱，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顺着这个感觉往下想，通过逻辑一步步构筑出完整的推理，将看似无关的碎片逐个拼接......

无人入住的洞府。

薛子谦的完全毁容。

自己出面在血玄秘境出口将重伤的林语霜与薛子谦两人保下。

第一种可能......

渐渐地，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周璇古的脑海中成型，如同梦魇一样萦绕不散。

为此，周璇古背后发凉，呼吸一滞，只感觉胸口像是被几叠厚被子盖住似的，沉沉发闷。

“不，应该不可能吧？”

站在薛子谦的洞府内静默许久后，周璇古重重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慰自己。他实在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可能。

明明已经宗门大战在即了......

心头久违地烦躁起来，周璇古在薛子谦的洞府里来回踱步，似是在发泄自己的烦躁，也似是想要从这里找到更多的细节来驳倒自己之前的猜想。

可是他越是想，就越无法摆脱既有思维的定论。

最终，无法说服自己的周璇古，决定去林语霜的洞府看看。

在他认为，林语霜是和薛子谦一起出来的，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其他的细节。

林语霜聪明且富有心计，如果林语霜能够提供出合适的证言，那么周璇古此刻的所有猜想都会如他所愿地被证伪。

所念即所动，周璇古从这里离开，前往了林语霜的洞府。

在林语霜的洞府门口落下，双脚点地，周璇古清了清嗓子，道：

“语霜，可在？为师有事需要问一问你。”

然而，三秒后，洞府内并没有传来谁的回话。

周璇古眉梢一沉，有了前次的经历，这次他没有再浪费时间，迈步便想要走入林语霜的洞府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从洞府内传来了林语霜的声音。

“语霜在，师父有什么事请直接问吧，不用劳烦您进来了。”

林语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夹杂着轻微的喘息。

周璇古何等人也，听到这种这份细节自然是对事情有了初步的联想，说不定屋内还有其他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

想到这里，周璇古没有听林语霜的劝阻，直接就带着一阵风走进了后者的洞府之中。

洞府之中，映入眼帘的是在床榻上盘腿而坐的林语霜，她的额头上流下细密的汗珠，面有涨红的绯色，背后蒸腾出上升的热气。

看样子，应该只是修炼到了关键时刻。

那么刚才的颤音和喘息......？

周璇古谨慎地向着四周展开了自己的神识，对洞府里的每一处地方都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进行了探查。

——没有。

可以肯定的是，以周璇古凝玄境后期的实力，没有在洞府里发现有其他人的痕迹。

‘......也许，刚才也只是因为语霜徒儿她的功法正在冲破瓶颈吧？倒是我突然进入，影响她了，唉。’

周璇古多少松了一口气，如他想象中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还好。

看了一眼还在修炼的林语霜，周璇古最终并没有接近她，而是在玉石上留下了一道讯息，“见此玉石，到为师洞府一叙”，将玉石放在洞府内的石桌上后便走出洞府，踏空离去了。

半柱香后，周璇古隐匿起自己身上的气息，悄悄去而复返，在洞府外放出神识往洞府内探查。

直到确认一切都没有变化后，周璇古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真真正正往自己的洞府飞了回去。

再过了一段时间后，林语霜才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随后走下床榻，来到石桌上阅览周璇古留在玉石上的信息。

“夫君，师父定然对我们的事情有所怀疑了，语霜先去他那边解释一趟。”

皱眉思索一阵后，回头留下这句话，林语霜离开了洞府。

*

还好我躲得快。

多亏了这段时间依靠林语霜积攒了不少神力，现在的我已经可以自由地创造并且出入亚空间了。

现在的我正躲在关押绫香的亚空间中。

两眼无神、赫然已经坏掉的绫香倒在我的身后一动不动，我则是通过神力稍微扭曲亚空间的法则来窥探外边的情况。

林语霜的师父——周璇古，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这家伙还真是小心，偷偷杀了个回马枪，要不是我一直对这种可能性有所警戒，谨慎地保持等待的状态，说不定就中招了。

最开始也是，我和林语霜正舒舒服服地双修呢，谁知到一半周璇古这逼玩意而忽然就在洞府外传唤了。我和林语霜都不想应答也不敢应答，哪知那他竟然直接快步走进来查房了我日。

还好林语霜当时穿戴整齐，我直接就让她先对外说了一句话来稍微阻拦一下周璇古的脚步，而自己则那个时候收拾完洞府内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

做完那一切之后，我便急忙赶在周璇古进来的前零点几秒内润进了我的亚空间里，可谓惊险刺激。

只是可怜了林语霜，现在还需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解决周璇古对我们的怀疑。

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林语霜不去找周璇古解释，很有可能会在引来更大的麻烦。毕竟不久后便是我谋划已久宗门之战，我的精力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因此，我只能委屈了我的语霜娘子。她本就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而且周璇古也挺信任她的，所以我相信她能够解决这个事态。

......

没过多长的时间，林语霜便回来了。

回到洞府的时候，亚空间里的我看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

稍微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外边的状况，知道周璇古没有跟着她回来，我便从亚空间中走了出来。

“夫君，我们的事情，差点就暴露了。”

林语霜有些疲惫地拧着自己的鼻梁，她这是心累了。想必刚才为了瞒住周璇古，花了不少力气吧。

“他怎么说？是不是已经对薛子谦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对。师尊他怀疑，真正的师兄已经死了，现在的师兄是夫君你替代的。他猜中了。”

“然后呢？你怎么解释的？”

我把绫香放到**，把林语霜也拉过来坐下，问。

林语霜如同以往，依入我的怀中，琼鼻轻吸一口气，道：

“语霜说，夫君你并没有被替代，只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尽损而性情大变罢了。”

“他没有怀疑？”

“语霜还编造了很多细节。师尊怀疑夫君，但他不怀疑语霜。”

“那就好。”

我也懒得多问。林语霜的神纹并没有传递给我她正在说谎的信息，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只不过，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我以后要注意不被周璇古逮个正着才行，即使周璇古暂时相信了林语霜的说辞，到了真正与我见面时，定然还是会有所试探。

周璇古这人，作为师父，在林语霜的心目中说不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语霜娘子，果然你最棒了。”

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不由得把手放在林语霜脑袋上抚摸。

哟西哟西。

自从林语霜坦白她的身世后，我和她的关系就更近了一些。当然，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不过至少每天从她神纹那里收入的神力多了一点。

林语霜对我日常让她做的事几乎已经没有心理抗拒了。立场让她无法背叛我，而我的行为又让她无法讨厌我，久而久之她对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依赖。

怎么说呢，我们虽是同林鸟，但大难临头也不会各自飞了。倒是林语霜更加害怕失去我这一大腿——尽管她拥有了我的血炼玄天，但她还是相信，我拥有更多的底牌，因此待在我身边反而比一个人更加安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可以用神力来进入我已经创造好的亚空间，如果遇到不可敌的强者，拉着林语霜往亚空间一躲就完事了。至少在血玄老祖记忆的认知里，归真境及其以下，并没有能够的窥探空间法则的存在。

不过，在归真境之上的传说境界涅槃境，据说拥有改变空间，创造小世界的能力。我估计单纯躲进亚空间已经不安全了，我还需要用神力来维持亚空间不被对手发现。

至于涅槃境之上，血玄老祖知道还有一个境界，但是他却不知这个境界的正式名称——通神，飞升？究其缘由，整个神墟界，达到那个境界的家伙是否存在血玄老祖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它真正是什么了。

如果遇到那个境界的强者，恐怕即使我躲进亚空间也没有用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杀，然后装死，如果对方没发现我还有精神波动的话，那就逃过一劫，只不过如果林语霜和现在放置在我亚空间里的绫香她们肯定难逃一死。

所以我自信自己最多能保护林语霜到涅槃境。不过这也足够了，毕竟我们现在最多也就远远看到过聚道境的强者，还不知道哪里能遇见归真境呢。

......

宗门大战当日，烈日当空。

魔炼宗的大军已经到达了玄剑宗山门十里外，远远能够看见魔炼宗各种各样的灵气驱动战船悬浮在空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边玄剑宗也同样如此。不仅护宗大阵光幕全开，火炮类的法器也早早在山门前架好，随时可以发射。

随着一声“开炮！”，两宗的大战彻底拉开帷幕。

战争的第一阶段，是器械攻防战，玄剑宗以护宗大阵为城墙，炮台型法器为远程攻击手段，来抵御魔炼宗战船那边发出的，如雨幕般密集、五颜六色的远程攻击。

只有护宗大阵被打破，第二阶段——白刃战才会开启。

我让林语霜暂时在护宗大阵里待机——她这个内门女神就像是内门弟子的精神支柱一样，要是在战斗的时候消失了，可能那些男弟子驱动法器都不得劲。

只有我一个人行动，被发现的概率才更小。

至于绫香，她还在亚空间被继续放置。没办法，毕竟无论是林语霜还是我，带着她都是相当于多了一个累赘。

我隐匿自己的气息，悄悄地从护宗大阵里出去了——护宗大阵可出不可入，这也是为什么炮弹能够打出去将魔炼宗的战船击落的原因。

从高空中飞行的战船下方的树林里，我偷偷摸摸地绕到了魔炼宗主力部队后方的一座山崖上，任何往玄剑宗方向飞去的战船都要从山崖的下方经过。

在神墟界，高手的神识一般会优先探查到杀意，其次是灵力波动，最后才是物理物体的运动轨迹。而最后一个，往往不主动去放开神识有目标地探查，是不会发现的。

我收敛掉全身上下的灵力，看准一艘百米来场的木制战船飞过我下方的时机，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在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落在了战船顶部的楼阁边缘。

向下望去，是夹板，一众魔炼宗的弟子已经准备好，要操纵炮台法器发射炮弹了。

此刻，我的嘴角勾画出了阴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