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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分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像往常一样忙碌而肃静,大家分工明确,有的在专注于开膛手斯内克的案件资料,反复观看昨晚连夜的审讯视频;有的在专注于十六年前三位老师的命案,准备翻案重新调查,给三位老师洗脱臭名;有的则是在申请逮捕令正式逮捕由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的洪彦供出的幕后老板庞礼仁。
早上八点半,市局的马局长正在跟分局的罗局长以及市局缉毒大队的队长开会,为下一步工作做部署。三位领导都认定这次开膛手的案子是个契机,可以以幕后主谋的罪名正式逮捕庞礼仁这个松江市的大毒枭。擒贼先擒王,由此开始一举攻破盘踞松江已久的贩毒网络。当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的,但是此时却是最佳的时机,缉毒大队筹划已久的一窝端计划终于找到了最佳的实施契机。
缉毒大队的邢队长激动地说:“二十多年前,我们缉毒大队的卧底同志曾经深入虎穴,他提供的消息和证据已经帮助我们铲除了贩毒集团的一个巨大支系。只可惜,当年落网的十几个罪犯没能供出更大的贩毒网络,导致我们的工作不得不半途而废。当年卧底的同志也因为卧底身份暴露陷入被追杀的危险之中,不得不隐姓埋名地移居到国外。这些年里,受创的贩毒网络又得以扩散壮大,有了新的头目,也就是这个庞礼仁。我们怀疑他也是由来已久,只可惜一直找不到证据指控他,他手下的无良律师团更是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可这一次,有洪彦的指控,还有洪彦提供的物证,这个庞礼仁绝对难逃法网。”
马局笑着说:“这次的行动是由冉斯年一手策划实施的,当初他找到我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也是半信半疑,没什么信心,没想到真的能够成功。逮捕洪彦之后,洪彦一开始并不愿意供述出他幕后的老板是谁,也是冉斯年出的主意,他抓住了洪彦渴望‘成名’的心理,渴望臭名远扬、遗臭万年的变态心理,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洪彦这才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愿意提供他手中能够证明庞礼仁就是贩毒集团头目的物证。”
分局的罗局长用力点头,由衷地说:“的确,冉斯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帮助分局破获了不少疑难案件,这次更是立了大功。昨晚我问他,该怎么感谢他的时候,他只有一句话,说是希望能够让两年前黎文慈的死真相大白,让咨询中心的爆炸案真相大白,给枉死的黎文慈和贾若凡一个交代。”
马局叹息着说:“这两起案件的确可疑,但是目前并没有能够推翻当初结论的证据啊。这件事,不太好办。”
罗局长带着自信轻松的笑意说:“这个足以让警方重新彻查两个案子的证据,冉斯年说,他有办法找到。根据他的说法,有那么一个视频,可以指证两起案件的幕后真凶身份,而这个视频的所在,他已经有了想法。”
就在会议室里三个领导和几名骨干开会的时候,瞿子冲风风火火地走入刑侦大队的办公区。他的样子颇为狼狈,像是一整晚没睡,还穿着昨晚去看脱口秀节目的衣服,头发凌乱,灰头土脸,可是双眼却炯炯有神,整个人精神百倍。
“找到了!”瞿子冲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大喝一声,“我找到了!”
邓磊首先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找到什么了?”
瞿子冲向前跨出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黑色的纽扣:“我找到了黑色翅膀的纽扣,也就是开膛手斯内克在麻喻强尸体上留下的那枚纽扣!里欧果然就是开膛手斯内克!”
梁媛也狐疑地抬起头,蹙眉望着瞿子冲。
瞿子冲看到两个手下似乎是听不懂自己的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小范没跟你们说吗?里欧在节目中承认他就是开膛手斯内克,就是因为他吃准了我们没有找到他留下的黑色翅膀纽扣,所以才嚣张地说出了这一点。我之前因为体力不支,不是曾经摔倒在麻喻强的尸体上吗?这枚纽扣就是那个时候转移到我身上的!昨晚我听到里欧的挑衅,马上回到家里寻找那天我穿的衣服,结果在洗衣机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这枚纽扣!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申请逮捕里欧啦!”
邓磊略带哀伤地问:“瞿队,你确定这枚纽扣是从你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
瞿子冲愤然道:“废话,我自己找到的,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梁媛放下了手中的活,说:“这枚纽扣就是逮捕里欧,甚至给他定罪的铁证啊。”
瞿子冲对梁媛的说法还算满意:“所以我现在马上就去申请逮捕令,以防这家伙逃跑回美国。”
邓磊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说:“不用了,逮捕令我已经申请到了,马局签字的。本来我以为马局提前就签字的行为很不妥,我们根本没有把握真凶会中了冉斯年的圈套,主动上钩的,可现在看来,冉斯年又一次不负众望,他的运气真是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瞿子冲得意地笑笑,冲邓磊使了个眼色:“既然马局有如此的先见之明,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去抓人?”
邓磊顿了一下,跟梁媛对视一眼,两人缓缓走到瞿子冲面前。
瞿子冲面对着两个手下,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透过两双眼睛的湿润看到了慌了神的自己。一瞬间,他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沉船了,栽在了冉斯年的手上。
果然,邓磊从腰后掏出了银色的手铐,走到瞿子冲身后:“瞿子冲,你因为涉嫌谋杀麻喻强,现在正式逮捕你。”
瞿子冲的双手被铐在了冰凉的手铐之中,一向是铐住别人的瞿子冲,如今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副手铐的冰冷和分量。他手中的黑色纽扣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在扪心自问,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直以来,他都想要纠正年少时的错误,他想要当个好人,当个警察啊,为什么所有人都挡在他的这条路前面?从范铁芯开始,到后来发现端倪的黎文慈,到后来知道他底细的麻喻强,他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已才扫平这些障碍的啊。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
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冉斯年,他此生最大的错误,最不应该心软的,就是冉斯年。他应该在冉斯年从爆炸中侥幸逃生之后,再来一次暗杀的,他应该杀死冉斯年的,而不是对这样一个探案高手、释梦神探抱有侥幸心理,期望他能够帮助自己破案,期望自己能够从他身上学习到释梦探案的本领。
没错,瞿子冲太过自信了,他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以为冉斯年没有多少演技,饶佩儿也不过是个演技蹩脚的小演员,他以为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太过自信,太过性急,所以才会中了冉斯年的圈套。
当里欧提到麻喻强的尸体上有什么黑色翅膀纽扣的时候,瞿子冲马上就想到了他如果想要彻底摆脱嫌疑,就必须趁机彻底嫁祸给里欧才行。正好,冉斯年这个神探认定了里欧是开膛手,里欧这个愚蠢狂妄的臭小子也为了出风头自己承认并且捏造出了一个什么纽扣,这是他将计就计的好机会,唯一的机会,绝佳的机会,因为之前他曾经摔倒在麻喻强的尸体上啊!
邓磊和梁媛一边一个押解着瞿子冲,穿过集体站立注视瞿子冲的、以往同事属下们那或愕然,或惋惜,或严厉的眼神,走出了办公区。
走廊的电梯间门口,一脸肃穆的范骁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瞿子冲。他并没有像饶佩儿说的那样,亲手给瞿子冲戴上手铐,因为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曾经的知情不报让他愧对于他警察的身份。今天一大早,范骁就已经对罗局坦白了一切,主动提出申请,回到之前的派出所做一名普通的片警。
范骁今天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对罗局坦白,也是应了冉斯年的要求,冉斯年要他第一时间确认瞿子冲是否真的带着他连夜找到的黑色翅膀的纽扣前来自投罗网,然后打电话告诉他。
电梯间门口,范骁面无表情,甚至冷漠地与瞿子冲对视,待瞿子冲进入电梯后,他才开口:“我会出庭做证,把我父亲的临终遗言公之于众。”
瞿子冲冷笑一声:“大义灭亲啊,很好。老实说,我还真挺羡慕你的,至少,你还是个警察。”
瞿子冲自嘲的话音刚落,电梯门闭合,把他跟范骁隔绝在了两个全然不同的空间之中。
范骁掏出手机,打给冉斯年:“斯年哥,果然如你所料,瞿子冲自投罗网了。而且刚刚我也已经跟罗局坦白一切,申请调回派出所。”
“好样的,小范,”冉斯年在电话里回应说,“以后咱们俩一定还有合作的机会,毕竟你可是我现在认识的警察中,交情最深的一个。”
范骁坦然地说:“放心吧,虽然我只是个小片警,但也会争当最优秀的片警,从你那里学来的释梦本领,我也会运用于基层工作之中。要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还得麻烦斯年哥援助呢。”
冉斯年欣慰地说:“随时欢迎。”
/2/
挂上电话,冉斯年冲对面的饶佩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饶佩儿马上出门招呼外面车子里的、分局负责开锁的技术员:“小李,可以开始了。”
小李是今早冉斯年驱车特意从家里接过来的警员,当然,冉斯年此举已经跟马局申请过的。在确定了瞿子冲已经拿着莫须有的证据纽扣自投罗网后,他要第一时间进入瞿子冲的家,彻底扫**一番,寻找那段关键的视频证据。
就在冉斯年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大破坏之前,饶佩儿阻止了他,说:“斯年,马局真的是太惯着你了,居然让你在警察之前破坏瞿子冲这个嫌疑人的家,他就不怕你一无所获,还破坏了瞿子冲家里的其他证据吗?”
冉斯年笑嘻嘻地说:“瞿子冲已经按照我的预想自投罗网了,马局昨晚答应过我,只要瞿子冲真的主动掉入圈套,带着纽扣回来,我就可以最先进入他家找证据。我之所以要抢在警方之前进来寻找,就是担心警方的一个细微动作就会破坏贾梓煜藏匿的证据。怎么,马局都如此信任我,我的未婚妻倒不信我了?佩儿,哪次我让你失望过?”
饶佩儿苦笑着说:“哪次都没让我失望过,可是你仅凭梦里出现的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一个根据就认定那段视频被贾梓煜藏到了瞿子冲的家里,这也实在有些不靠谱啊。你要知道,这可是瞿子冲的家,他可是个老刑警啊,他的家岂是能轻易被人藏东西的?”
冉斯年耸耸肩:“那还不容易?贾梓煜只要冒充个什么水暖工,或者是物业人员之类的,很轻松就可以进入瞿子冲的家。如果我是贾梓煜,我就会把重要的视频证据拷贝好多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以避免日后证据被彻底毁掉。而其中一份证据,我一定要藏在罪犯的眼皮底下,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罪犯就算得知了有这么个视频存在,满世界去找,也绝对想不到,他踏破铁鞋无觅处想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他眼前,在他家里。退一万步讲,就算瞿子冲聪明绝顶,把自己家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到了视频,他也只是找到了其中一份,毁掉这一份对他来说于事无补,还有很多份被藏在别处。这就是贾梓煜的高明之处。”
饶佩儿点头,进屋拉上了所有窗帘,以防外人透过窗子往里看还以为瞿子冲家里遭了贼。最后,饶佩儿又回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瞿子冲的家并不大,也就60多平方米,而且他根本无心布置装饰,一看就是个单身汉工作狂的住所,根本没有家的温馨。这点也让饶佩儿颇有些感怀,果然就如同冉斯年说的一样,瞿子冲这个人也是有一点可取之处,他是真的想要当个好警察,真的是个一心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只可惜,他的过去不肯放过他。
十分钟后,冉斯年的扫**便结束,他拉着饶佩儿出了瞿子冲的家门,说了一句:“走,回家睡觉。”
门口留下的准备锁门并且贴上封条的小李,听了这话目瞪口呆。
大白天,冉斯年躺在**强迫自己入睡,他必须尽早找到那段视频证据,所以他根本等不到晚上,急于得到梦的启发。
梦中,冉斯年站在了瞿子冲家的阳台,狭小的阳台边上有一个破旧的矮柜,里面的东西被他翻出来,散落一地。其中有一些暗红色和黄色相间的物体显露出一角。
冉斯年弯腰拾起那团卷起的布质的物体,像白天一样一抖,五六面锦旗展开来。
其中第一面锦旗上面的标语是:匡扶正义,正义战士;忠于职守,敬业为民。
这是一幅指名道姓赠送给瞿子冲的锦旗,冉斯年心想,一定是瞿子冲破案后,被害者的家属赠予他的,后面的几面锦旗也都是这个性质的。匡扶正义,正义战士,这还真的是莫大的讽刺;忠于职守,敬业为民,这几个字大概会刺痛瞿子冲的良心吧。所以他才会把象征光荣的锦旗塞在家里阳台的矮柜里面,而不是挂在办公室,或者好好收藏在家里。
冉斯年心想,瞿子冲无法面对这样的东西,说明他还有点良心和羞耻心。正这么想着,他想要松开锦旗的手却无法动弹,像是粘在锦旗上一样,他的手紧紧握住了锦旗上面的圆柱形轴。
冉斯年陡然惊醒,他睁开双眼的同时从**坐了起来,马上明白了他的梦,也就是他的潜意识给他的提示——视频证据就在锦旗的轴里,那里是锦旗唯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也就是说,贾梓煜当初很可能不是冒充什么水暖工或者是物业人员进入了瞿子冲的家,而是干脆冒充一个被害者的家属,来给瞿子冲赠送锦旗。
可贾梓煜为什么会想到把这么重要的证据藏在锦旗之中呢?他就不担心瞿子冲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会背着人,晚上偷偷在家把玩他的锦旗吗?冉斯年心想,难道贾梓煜也曾对瞿子冲做过调查?知道瞿子冲的为人,也知道瞿子冲喜欢封存锦旗的习惯?或者是贾梓煜就是想要达到这种讽刺的效果?把瞿子冲的罪证藏在象征他丰功伟绩的锦旗之中?
来不及想太多,冉斯年换好衣服马上带着饶佩儿又赶往瞿子冲的家。
这一次,正好赶上马局亲自带着手下人来搜瞿子冲的家,一群人正在对着一片狼藉不知道如何下手呢,冉斯年突然出现,直冲阳台。
十分钟后,一共六面锦旗被冉斯年这个破坏狂拆分,果然在最新的一面锦旗的轴中找到了一小块被粘贴在轴内壁的内存盘。
在马局长的车里,冉斯年和马局长一起观看了视频的内容。视频是偷拍的,从房间的角落拍摄房间的正中央,可以看得出,这房间就是范铁芯简陋的家,视频里的两个人就是病入膏肓的范铁芯和刑警队长瞿子冲。
通过两个人的对话,可以清楚地得知,三十多年前的黎文慈亲生父母的命案,以及黎文慈的死、贾若凡的死,都是瞿子冲一手策划的。其中,黎文慈的跳楼自杀,的确是利用了清明梦,瞿子冲提到他找到了一个清明梦的高手,通过心理暗示的方法更改了黎文慈的知梦扳机,黎文慈跳楼自杀的时候,使用的知梦扳机并不是冉斯年教给她的通过观察周围环境是彩色还是黑白色这个扳机,而是另外一个知梦扳机,这才导致黎文慈并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跳楼身亡。
贾若凡的案子,瞿子冲也主动承认了按下遥控炸弹按钮的人是他,当时他就在对面写字楼的一个空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冉斯年的办公室。他也是担心错过最佳时机,不得已才在贾若凡在场的情况下按下了按钮引爆炸弹。
最后,瞿子冲也的确对范铁芯提及麻喻强一直在以他不光彩的过去要挟他,瞿子冲的工资几乎都用来去封住麻喻强的嘴巴,他苦不堪言。这点也正好表明了瞿子冲对麻喻强的杀人动机。原来瞿子冲从前跟麻喻强有过合作关系,两人同为贩毒集团的成员,只不过后来,瞿子冲硬是脱离了那个邪恶的组织,想要重生为人。只可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因为那些罪恶的过去,他失去了他妄想要拥有的未来。
马局长关上平板电脑,重重叹了口气,说:“斯年,你放心吧,黎文慈和贾若凡的案子,我们会重新开启,有了这段视频作为证据,又有瞿子冲故意制造与麻喻强尸体的亲密接触,捏造证据嫁祸里欧等等,他是绝对会得到法律的严惩的。”
冉斯年仰头长叹一声:“太好了,终于要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了,等到瞿子冲的案子尘埃落定,我也可以真正摆脱我的心理负担和负罪感,对黎文慈和贾若凡,还有我自己有个交代了。”
马局拍拍冉斯年的肩膀说:“是啊,瞿子冲一旦落网,你也可以摆脱‘行业耻辱’的包袱,为你自己正名啦。斯年,听说你正在筹备你的工作室?而且好事将近?恭喜你啊!”
冉斯年露出舒心的笑容,对未来充满畅想地说:“是啊,我要开启崭新的生活和职业生涯。但是马局,以后你们那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还是愿意无偿提供帮助,尽我所能去还原真相,匡扶正义。”
马局欣慰地说:“太好了,斯年,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富有正义感、淡泊名利、称职的侦探,释梦神探!”
冉斯年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这个问题极为煞风景,眼下的局势一片大好,就只有这个问题始终是冉斯年心上的一根刺。他问马局长:“对了,马局,袁孝生有消息了吗?你们还是没能找到他吗?”
马局长重重吐了口气,有些惭愧地点头:“是啊,这个袁孝生狡猾得很。洪彦那边已经供述出袁孝生也是庞礼仁的心腹,他也是贩毒集团的重要人物之一,只可惜,这家伙警惕性极强,昨晚的节目中场休息期间他就已经趁我们不备混进了观众之中。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我们的人还是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冉斯年苦笑着点点头,心想,就算警方追捕不到袁孝生,这个袁孝生也一定会再次主动出现的,下一次,他恐怕会变换另一个身份,甚至是容貌,再来找他的麻烦。袁孝生,注定是冉斯年曾经的耻辱和未来的对手。
一个月后,捷报频频,不但瞿子冲被审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缉毒大队那边也传来喜讯,他们在短时间内接连端了六个松江市的贩毒窝点,整个贩毒集团已经是溃不成军,不少中层打算逃之夭夭,也被警方在机场和火车站给拦截下来。缉毒大队的邢队长称,彻底瓦解整个组织,不留任何可以重燃的火苗,彻底把它们变成一堆死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多年前移居国外的那位前卧底警察,在听闻了松江市的形势,知道胜利在望之后,也提出要马上回国与家人团聚。
判处瞿子冲死刑的庭审结束后,冉斯年和饶佩儿如释重负一般从法院出来,两人接下来正准备跟饶佩儿的母亲陶翠芬和陶翠芬的男友薛叔叔,以及冉斯年的母亲和叔叔会面,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商议婚事的。就在这时候,饶佩儿接到了里欧的电话。
“喂,姐,我们现在在中国的Z市,正打算转机飞松江呢。”里欧在电话里兴奋不已地说。
饶佩儿整个人差点儿没站稳:“你们?你是说……你们?”
“是呀,我和爸爸,还有我妈妈。”里欧稍显别扭地说,“爸爸本来是预定下周再回国的,但是他真的是一天都等不及了。我妈妈也想要陪伴爸爸,她说也很想见见你,跟你团聚呢。”
饶佩儿早就听说父亲要回国的事情,但是她一直都持着逃避面对的态度,这下可好,人家一家三口都已经不打招呼,身处距离松江市只有四个小时航程的Z市了,她也就不得不赶快调整状态面对这一切,她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姐,我们都希望你能来接机,你会来的,对吧?”里欧小心翼翼地问。
饶佩儿一时语塞,鼻子一酸,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冉斯年环抱住饶佩儿,轻轻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佩儿,我知道你为难纠结是因为你的母亲,你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是的,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能跟父亲团聚固然好,可是如果这样会伤害到我妈,我宁愿永远不见父亲。”饶佩儿说着,眼泪已经落到脸颊。
冉斯年扶住饶佩儿的双肩,凝视她的双眼,认真地说:“佩儿,其实你母亲早就知道你父亲还活着了。她比你知道真相要早得多,你们母女都是因为担心这个真相会伤害到对方,所以都选择彼此隐瞒。”
“什么?”饶佩儿惊讶地叫,“你怎么知道?”
冉斯年笑着说:“别忘了,陶阿姨现在正在热恋,恋人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就在前天,我的准岳父曾经找我这个准女婿商议过,该不该把你父亲的事情真相告知给你,这也是你母亲在犹豫的事情。于是我便打算,待会儿的饭局上,咱们几个自己人就干脆挑明一切。”
饶佩儿抹了一把眼泪,惊喜地问:“斯年,你没骗我吧?”
冉斯年郑重说道:“以我的人格和好运气担保,绝对是实话。”
饶佩儿“扑哧”一声乐出来,如释重负一般地原地转了一圈,抬头望向天空,迎着阳光眯起眼睛,阳光烘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斯年,”饶佩儿笑得合不拢嘴,导致她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参演了那部我这辈子最失败的电影,是它让我遇见了你,你这个与众不同的释梦神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