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和基尔霍夫(1 / 1)

像座质地优良的旧式时钟,本生过了一辈子安闲的、没有波折的生活。本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贫困,可也没有发财致富的念头。声望也好,艺术也好,他都没有兴趣,他只知道自己的科学,此外什么也不管。

他不是像舍勒或戴维那样自学成功的。他的父母从小就让儿子受到良好的教育,而他的童年和青年时代的环境,也在鼓舞他研究科学。

他的出生地——德国哥廷根城——就有一所世界驰名的大学,那个城市是在科学的哺育下发达起来的。假如说,港埠吃的是海洋的饭,疗养城吃的是病人的饭,那么,这个小城市吃的就是科学的饭。本生的父亲是哥廷根大学的教授。自然,一位可敬的教授的儿子,又很有才能,到时候也成为学者,是不足为奇的。

1828年,本生17岁,读完了中学,升入大学。3年后,成了一位科学博士。此后,他就漫游欧洲。

本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或坐马车,或步行,从这一城游历到那一城,从这一国游历到那一国。他访问过各种工厂,其中有冶金的,有化工的,有制糖的。他下过釆煤的矿井,也上过积雪的高山。他拜访过德、法、瑞士和奥地利的名化学家。在法国圣埃蒂安,还平生第一次看见了一件有趣的新玩意儿——不用马拉就能沿着铁道奔驰的火车。

回到故乡哥廷根以后,这位年轻的博士用不着多加考虑,马上踏上了父亲走熟了的老路。他当上了大学副教授,讲授化学。

这是1834年的事。从那年起,讲课,上实验室,再讲课,再上实验室,就成了他终身不变的生活方式。

他25岁怎样度日,到了50岁还是那样度日;50岁怎样生活,到了70岁还是那样生活。早晨,天刚亮,就坐到桌边写写算算,检查实验的结果,接着就去上课。下了课,上实验室,直到中午才离开实验室吃午饭。饭后,同朋友一道去散步,然后又回实验室。

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点事故,使本生改变生活方式。

这事故绝不会是严重的疾病,因为本生一直活到古稀之年,从来没有害过病。

也不会失恋,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谁。

也不会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不幸,因为他当了一辈子单身汉。

更不会是政治关系,因为他向来躲避政治,从不参加社会生活。

本生一生中唯一可能遇到的事故,只有爆炸和中毒,那差不多是每一位勇敢的化学家在工作中所不能避免的事故。

最初,本生之所以名重一时,是因为他是一位研究复杂化学物质“双二甲砷”的出色科学家,就在那些初期的实验中,他的实验室里发生了一场爆炸,使他损失了一只眼睛,还差点儿中了有毒蒸气的毒。

本生是一位杰出的化学分析专家,他接二连三地想出了好多种新颖的分析方法,以更迅速、更精确地查明各种物质的成分。因此,常有青年化学家和大学生,不辞长途跋涉,从世界各地来找他学习那些精确的分析方法。

但他的科学工作并不止化学分析一项。他还完成了好多种伟大的发现,发明过好多种有价值的仪器和实验装置。

但是,本生的一个朋友说得好,本生最大的发现,便是他“发现”了基尔霍夫。

本生和基尔霍夫合影

本生是在布勒斯劳(现在的波兰城市弗罗茨拉夫)“发现”了,也就是认识了基尔霍夫的。那是1851年,本生受聘到那里担任化学教授时的事。他俩一认识,就成了极好的朋友。

大致说来,基尔霍夫的生活也是本生那种少变化而又平静的教授生活。

论才能,基尔霍夫也不亚于本生,不过他所研究的,不是化学而是物理学和数学。

但从外貌来说,他俩却跟昼与夜那样不相似。

当这两位好朋友顺着布勒斯劳的大街漫步时,行人们老是惊奇地盯住他俩的背影看。这是多么不相称的“一对”啊!

你可以想象:一个高个子、宽肩膀的男子汉,嘴里叼着雪茄烟,头上戴一顶高高的圆筒帽,几乎够到了二层楼的窗口,这人便是本生;而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那个人,又矮又小,老是不停地甩动着两只胳膊,他就是基尔霍夫。

本生不大爱说话,而基尔霍夫却口若悬河,总爱说个没完。小时候,他那张嘴还要贫得厉害,使他母亲不得不时时提醒他说:

“小优丽雅,闭上嘴……把嘴闭上会儿,小优丽雅。”

妈妈叫他优丽雅,就是因为他又瘦又弱,活像一个女孩子。

基尔霍夫懂得文艺,喜欢朗诵,有一个时期还是一位戏迷,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他孩子般依恋着本生,这样一位除了科学什么也不想知道,这样一位谁也不能把他拖出不舒适的单身宿舍,到任何公共场所里去散散心的人。

自从第一次相识之后,大约过了一年到一年半,他俩不得不分手了。本生被邀请到德国一所历史最悠久、办得最好的大学——海德堡大学——去教书。可是到了那里,他却十分想念基尔霍夫。基尔霍夫呢,也想念本生。结果便由本生设法让他的朋友也转到海德堡大学里来。

现在,这两位科学家一辈子也不分开了。他们差不多天天要到海德堡郊区那些丘陵起伏的地带去做长时间的漫步,有时只他们两人去,有时也有几位本地的教授参加。在这样的漫步中,基尔霍夫和本生总要详细地互相介绍各自的实验和科学工作。

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机会,为一件共同事业而协力工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