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Ⅰ:近距离看自旋
自旋是“普朗克常数”的量子化倍数。普朗克常数等于一个粒子的能量除以它的频率,它的值总是恒定的:6.6×10-34 J·s。粒子的自旋可以是普朗克常数的半整数倍或整数倍,即1/2普朗克常数,1普朗克常数,3/2普朗克常数,2普朗克常数,5/2普朗克常数等,它既可以取正数,也可以取负数(1)。
半整数自旋的粒子叫“费米子”,整数自旋的粒子叫“玻色子”,它们的行为非常不同(实例参阅第14章)。尽管所有粒子都有自旋,但并非所有粒子都有磁性。
“磁矩”是关于粒子磁性的术语。磁矩决定了粒子磁场的强度,它的公式如下:
其中,μ表示粒子的磁矩,它相当于“磁荷”。g表示朗德g因子,每个粒子的数值都是特定的。
e表示电荷,M表示质量,c表示宇宙极限速度(参阅第8章)。S表示自旋矩阵,这是一个2×2的数字网格,用于追踪粒子自旋的不同方式。
对于日常生活中的物体,我们可以用“角动量”来定义它的自旋,角动量可以衡量粒子的重量、自旋速度和旋转方向(顺时针或逆时针)。而对于量子力学中的自旋,这些数字是不够的,我们必须用四个可能的指向来描述它(我们称为自旋的四维矢)。有时自旋被称为“内禀角动量”,因为这是一种类似于角动量的性质,即使粒子处于静止状态,它也包含这部分特性。
这个方程表明,粒子的磁矩是它所有属性共同作用的结果。在施特恩-格拉赫实验中,他们实际测量的是银原子的磁矩,但由于每个粒子的质量、电荷与g都是特定的,所以原子飞行的两个方向必然是S(自旋属性)的结果。所以,尽管这个实验没有直接测量每个粒子的自旋(我们无法直接测量,因为我们甚至不知道自旋是什么样子),但我们可以通过磁性测量自旋的差异。
同样重要的还有,要使粒子具有磁性,它必须具有自旋和电荷。有自旋而无电荷的粒子,比如有1/2自旋而无电荷的中微子(第14章中讨论的粒子),在上述方程中e=0,所以整个方程的结果也是0。电荷与磁性息息相关,有电荷的粒子一定有磁性,反之亦然。
附录Ⅱ:求解薛定谔
求解单个质子(氢原子)周围的单个电子的薛定谔方程是可行的。然而,一旦考虑多个电子,它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氦原子有两个质子和两个电子,所以你需要考虑每个电子与其中一个质子的相互作用、每个电子与另一个质子的相互作用、两个电子的相互作用、两个质子的相互作用,然后把所有这些结合起来。而且是在三维空间中将其结合起来。
原子或分子越大,我们需要处理的相互作用就越多,到最后即使强大的计算机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因此,在求和中使用几个近似值是理所当然的,这既节省了时间,又能给出近乎完整的薛定谔解。
我们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叫“轨道近似”。你可以想象原子中只有一个电子,我们给它提供更高的能量,迫使它进入高能轨道。
例如,当我们试图计算有26个电子的原子形状时,我们通常把它想象成一个氢原子,其电子能量是普通氢原子的26倍,这样看起来非常接近。
这就像是一个小孩通过踩高跷和穿大号衣服来模仿成年人。这个画面并不确切,但要感受“更大的版本是什么样子”,这是个很合适的方法。
我们使用的另一种方法叫“玻恩-奥本海默近似”,也就是假设原子核的能量与振动相比于电子非常缓慢,可以忽略不计。我们想象电子绕着一个带正电的点盘旋或波动,该点本身不值得一提。这让我们可以专注于电子以及电子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不考虑原子核对电子的影响。
但毫无疑问,薛定谔方程最好的近似解是“密度泛函理论”,由沃尔特·科恩和约翰·波普尔发明,他们因此获得了1998年的诺贝尔奖。
密度泛函理论(学术圈的人称之为DFT)是一种求解含大量粒子的分子波函数的漂亮方法。DFT并不是把每个粒子建模成单独的点,然后一次性计算它们的相互作用,而是把大糊块中的所有电子表示成一个“电子云”。
只要把所有电子弄得模糊不清,然后计算电子密度的“厚度”,你就可以谈论原子或分子在一段时间内的行为。电子云最厚的地方对应着电子最可能出现的地方,而电子云最薄的地方就是电子很少被观察到的地方。
小分子的DFT计算可以在几小时内完成,准确率通常超过90%。与严格求解薛定谔方程(计算大分子需要几年)相比,DFT已经成为量子计算的行业标准。
附录Ⅲ:爱因斯坦的自行车
下面这个简单的设想阐明了光速的恒定,它来自科学作家和电视主持人卡尔·萨根。卡尔·萨根设想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公路向你而来,突然一辆大卡车横穿公路,双方急忙转向。
卡车并非朝你驶来,所以来自卡车侧面的光以正常的光速接近你,物理学家用字母c表示这个常数。骑手朝向你骑车,因此来自自行车的光接近你的速度是“c+自行车速”。这意味着来自自行车的光比来自卡车的光先到达你的眼睛。
当卡车从骑手面前冲过,骑手会转向一边,来自骑手新位置的光会率先抵达你的眼睛(告诉你他移动了),然后很快你看到了来自横穿公路的卡车的光。
如果光速不是恒定的,你会看到自行车毫无理由地转向(来自卡车的光尚未抵达),接着几秒后卡车从它后面驶过。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很奇怪为什么骑手会提前几秒转弯。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来自卡车的光与来自突然转向的自行车的光同时到达你的眼睛,这听起来才是一个更合理的故事。但由于自行车向你移动的速度更快,它的光线按说应该率先抵达。唯一的解释是,来自自行车的光速并不是“c+自行车速”,而是c,与来自卡车的光相同。因此,无论每个人走得多快,光速一定总是相同的。
附录Ⅳ:驯服无限
理论物理学的许多问题都来自无限。以双缝实验为例,我们可以在墙上打两个孔,然后发射一个光子,通过结合两条可能的路径来计算它可能到达的位置。
如果你在墙上打第三个孔,情况也差不多。你计算光子的三条路径(而不是两条),然后计算这三条路径的可能结果。4个孔同理,40个孔、400个孔也差不多。但最终你会发现墙上有许多孔,以至于它不再是一面墙壁,而成了一个大的空洞。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计算光子的无限多的路径,因为墙上有无限多的孔(没有墙=无限多的孔)。如果没有墙,我们直接把光子照射在探测屏上,显然光子就会走直线。这就好像光子“嗅出了”(费曼的说法)无限种可能的路径,然后它选择了经典的路线—就好像无限以某种方式被抵消了。
QED另一个棘手的问题是粒子与自身的相互作用。电子带负电荷,这意味着它与其他带负电荷的粒子相互作用。严格意义上来说,因为电子是带电的,所以它会与自身相互作用;但由于电子与自身无限靠近,当我们尝试计算其相互作用时,这种自身的相互作用会给出无限的答案。
这两个例子真让人头疼,因此无限并不是物理学中真正的东西。它存在于抽象的数学世界,而真正的宇宙没有无限(宇宙不可能容纳无限),所以当理论预测了无限的答案后,这意味着理论一定有问题。
当方程开始趋于无限时,科学家称为“发散”,许多物理学家都在努力消除这些数字爆炸。通常的方法是通过修改方程、推导新方程或改变输入值,得到更合理的答案。
一种比较笨拙也极其粗糙的方法是在数字变得太大时直接砍掉它(这种方法叫正规化)。这种方法比对着方程哭泣并忽略它好不了多少。
还有一种更复杂的方法叫“重整化”。这个方法是为场选择属性(主要是根据猜测),用这些值求解一系列不同的方程,直到与答案相匹配。被纳入的细节越多,计算值就越接近实验结果。
这个数学表达式相当于通过许多目击者的描述合成一幅罪犯的素描。你要先做一些假设,例如罪犯的面部结构,然后让许多不同的目击者据此推断,从相同的起点创建不同的草图,然后看是否匹配。
如果这些草图相当精准,你就可以查看某个已知罪犯的照片(真实世界的值)。如果匹配,那么你刚开始的假设和绘图方法是有效的,否则你就要退回去,用不同的假设和不同的绘图方法重新开始,一遍又一遍,直到最终成功。老实说这是一种试错,但它的确有效。
附录Ⅴ:用夸克的所有颜色作画
当你看到物体的颜色时,实际上看到的是电磁场的扰动。原子、分子与一定能量的电子保持和谐,这个能量相当于光子被吸收或被反射的能量。
高能光子打在你的眼睛上,大脑会把它解释成紫色;低能光子打在你的眼睛上,大脑会把它解释成红色。
从这个角度来看,基本粒子没有实际的外观,只有它们激发的光子才有。这个画面很难描述,因为根据我们的经验,大多数物体都有颜色。你画一个网球,在一个很幼稚的层面上它的表面呈绿色,但实际上这意味着网球表面的电子通过光子场传递能量,其能量值被你的大脑解释成绿色。
夸克确实把能量转移到光子场(它们带有电荷),但这些能量太高了,我们的眼睛看不到。夸克实际的“颜色”与X射线或γ射线的“颜色”相同,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见的。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在空间中移动的单个电子。除非粒子真的与什么东西相撞,或者被原子捕获而失去能量(以光子的形式释放能量),否则我们永远看不到它靠近或远离。
水中移动的电子会发出蓝光(这种现象叫契伦科夫辐射),而空气中的电子更多呈紫色(闪电的颜色),雪地上的电子更多呈粉色或绿色。但不管怎样,原子核及原子核内的夸克、质子和中子,是人眼完全无法看到的。
(1) 这一段有两处疏忽。第一,自旋并不是“普朗克常数”的量子化倍数,而是“约化普朗克常数”的量子化倍数。普朗克常数h等于粒子的能量除以频率,值为6.6×10-34 J·s;而约化普朗克常数?等于h/2π。“约化普朗克常数”更常用,因此经常被简化为“普朗克常数”,但读者需要知道二者是不同的。第二,自旋也可以是0倍的普朗克常数,即希格斯玻色子的自旋为0。—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