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幼儿性欲的来源
关于性本能起源的追溯性研究表明,性兴奋源于:(1)与其他器官相联的满足经验的再生;(2)对快感区周围的适宜刺激;(3)特定“本能”(如窥视与残酷)的表现,只是其根源尚未彻底搞清。精神分析对童年期的回溯性研究及对儿童的直接观察,还向我们揭示了性兴奋的其他活跃源头。但直接观察的弱点在于资料易被误解,精神分析的困难在于要获取资料及结论则需绕很长的路,然而两者的结合必使发现获得满意的确信度。
对快感区的研究已使我们发现,这些区域对刺激有特定的敏感性,其实整个皮肤均具有一定程度的敏感性。因此,当对皮肤的一般刺激会产生性的效应时就不必大惊小怪了,在此尤应提到温度刺激,因为它的重要性可帮助我们理解热水浴的治疗效果。
机械性的兴奋(mechanical excitation)就此而言,我们还应提到由对身体的节律性刺激而引起的性兴奋。这类刺激一般有三种作用方式:对前庭神经(vestibular)感受器,对皮肤及对皮肤的深层部分(如肌肉及关节组织)产生作用。这些快感的存在(需要强调的是,在此处“性兴奋”与“满足”在很大程度上无法区分。此后我们会专门解释)即由于对身体的机械性刺激而引起的快感,被儿童的下列活动所印证:即孩子特别喜欢被动运动的游戏,比如让人摇晃或抛入空中,并要求不厌其烦地重复。[103]众所周知,摇晃可诱使仍在兴奋的孩子入睡。马车及火车的晃动可使大一些的孩子产生晕眩效应,故每个孩子,至少在其生命的某一时期想当司机或车夫。令人费解的是,男孩对与火车有关的事情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兴趣,以至于在幻想最富有的时期(青春期稍前),将这些事情当做了性象征的中心。与火车有联系的这种性冲动显然源于运动感的快感特征,由于压抑的作用,这种孩子的偏爱开始逆转,进入青春期或成人期之后,会对摇晃与旋转产生恶心的反应,火车旅行令他们精力衰竭,或在旅行中产生焦虑,竭力避免火车旅行痛苦经验的重演。
同样我们还应提到这样的事实,尽管对此尚未完全理解,即恐惧与机械刺激的结合造成了严重的癔症式的创伤性神经症。我们至少可以设想,这些影响本不强烈,若被夸大,就会变为性兴奋之源,导致性机制或性化学过程(sexual mechanism or chemistry)[104]的极度混乱。
肌肉活动(muscular activity)我们都很清楚,孩子需要大量的肌肉活动,并从中获得极大乐趣。这种快乐是否与性有关,它是否包括性满足或能否引起性兴奋——所有这一切均受到公开的批评,前文中关于被动运动会产生快感,并具有性的性质或能产生性兴奋的观点同样可能受到批评。然而事实却是,许多人报告说,他们性器的首次兴奋正是在与玩伴打闹中产生的。这时,除了整个肌肉的紧张之外,双方有着大量的皮肤接触。与某人的体力之争,像成人善于与人发生口角一样[105],都表明对象选择正落在这人身上。虐待本能的根源之一便是肌肉活动所激起的性兴奋。儿童期的打闹与性兴奋的关系,决定了许多人性本能的方向。[106]
情感过程 儿童性兴奋的其他来源就存疑较少了。无论是直接的观察还是以后的回溯性研究,都很容易地证明,所有强烈的情感过程,甚至包括恐惧,均与性有关,这肯定有助于对情感病理过程的解释。上学的孩子对考试的恐惧或由于作业较难引起的紧张,不仅会影响孩子在学校中的人际关系,还会引发激烈的性表现。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孩子会有触摸性器的冲动,或者导致类似遗精的过程,结果却令人难堪。对孩子的学校行为大惑不解的教师,的确该从行为与“萌芽的性”的关系认识他们。许多情绪的性兴奋结果本身就令人不快,如忧虑、害怕、惊恐等在许多人的生活中持续终生。无疑,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如此多的人寻求这种感受的机会,但条件(如幻想读书或看戏)是这种不愉快的感觉由于某些事实而被抑制。
如果相似的性效应中伴有强烈的痛苦体验,尤其在特定的条件下,这种体验会减弱或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那么施虐与受虐本能的又一主要根源便发现了,对它的复杂性我们渐渐有了认识。[107]
智力活动(intellectual work)最后,还有一个事实,无论在青年人中还是成人中,集中精力于一个智力任务和一系列智力活动通常也会产生伴随的性兴奋。毫无疑问,平时说的用脑过度(overwork)会导致神经性障碍便在这里找到了唯一的解释。[108]
尽管我对婴儿性兴奋的起源尚未给予彻底而充分的描述,但仅以有限的假设至少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最充足的证据表明,幼儿的性兴奋来自运动。尽管我们承认对这一过程的实质仍不甚清楚。这一运动或多或少来自感受部位的兴奋(如皮肤及感官),最主要的来自快感区的刺激活动。对性兴奋的来源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是刺激的“性质”(quality),当然,刺激的强度(如在痛楚中)也不能低估。除此之外,体内的许多生理过程若超过了一定限度也会引起伴随的性兴奋。所谓性活动的组元本能要么直接源于这些内部过程,要么由这些过程及快感区的合作造成。或许可以这样说,有机体的任何部分对性本能的兴奋都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让我在此对这些结论做出更清晰、确定的陈述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原因有二:一是整个研究方法都很新颖;二是我们对性兴奋的实质尚不能全然了解。然而,以下两个方面对未来研究的扩展恐怕会有所裨益。
性构造的多样性 如前所述,由快感区发展的多样性我们可推知人的性构造先天具有多样性。此处我们亦可指出,性兴奋也有间接的来源。可以设想,虽然在每一个体中,这些来源均做出了贡献,但其强度却未必相同,于是,性构造的不同会使性兴奋的来源存在差异。[109]
相互影响的渠道 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使用性兴奋“来源”(sources)的形象性比喻,那么我们就会推想,由其他功能导向性活动的相通渠道也可出现逆向性活动,如口唇区,两种功能并存,性满足可在摄取营养的过程中得到实现;同样,若这一共同区的性功能出现障碍,营养的摄取也会受到干扰。再者,我们知道集中精力会造成性兴奋,那么同一渠道若出现逆向,性兴奋就会干扰注意力的集中,神经症的诸多症状中,都表现为“非性的”(nonsexual)躯体功能障碍,由此我追溯为性过程的障碍。由此看来,若性兴奋原为反方向的影响所致,那么一定令人费解的情形就不致继续伤神了。
然而,性障碍干扰其他身体功能的同一渠道,对正常的人还有其他重要功能,即将性本能引向性以外的目标上去,也就是说,实现性的升华。不过我们必须承认,除了知道这些渠道的存在及可能按双方运动外,其他方面几乎就无法确定了。
第三篇 青春期的变化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幼儿的**已销声匿迹,代之以正常的**形态的出现。在过去,“自体性欲”主宰了性本能,如今性本能则发现了性目标。于是,一系列相互分离的本能与相互独立的快感区的活动,便以寻求特定的快乐作为唯一的性目的。只不过在所有的组元本能寻求这一新的性目的之时,快感区的活动开始位于生殖区的主宰之下。[110]既然新的性目的使男女两性的功能具有明显区别,那么,两性的发展也便差异显著。
男性的发展更为直接而易于理解,女性则出现某种形式的退化。正常的**,只有在“情潮”和体质汇聚指向性对象和性目的之时方可实现(情潮包括幼儿性活动萌发的残余)[111],如同挖掘一条隧道,须从山的两侧同时动工。
在男性,新的性目的表现为精液的释放,当然,这与早先寻求快感的性目的并不相悖,恰恰相反,最大的快感是在性过程的最后动作上实现的。此时的性本能已臣服于生育功能,也就是说,开始具有利他性(altruistic)。只有本能的原始倾向及所有特征全部介入这一过程时,这一转变才能完成。众所周知,同生物体必须做出新的组合和调整才能实现新的复杂机制一样,在这一转变过程中,若没有新的调整就可能出现病理现象,而**中的任何病理现象都可视做发展受到抑制的结果。
一、生殖区的主导性与前期快感
我所描述的过程的起点与终点已清晰可见,然而,过程的许多中间环节我们仍不甚清楚,因此难解之谜不止一个。
一般认为,青春期最根本的变化,便是外**的明显生长(在潜伏期,其生长几乎是停止的)。与此同时,内**的生长也足以使它释放精液,也就是说可以制造新生命了。因此,一个十分复杂的器官已准备就绪,只待进行必要的活动了。
这一器官的活动由刺激引起。观察表明,刺激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外部刺激,由我们已熟悉的快感区的兴奋引起;二是内部刺激,其内容尚需探讨;三是心理生活,它贮存了外在印象和内在兴奋。所有的刺激均产生同样的效果,即“性兴奋”,以心理和躯体的指标为标志。心理指标表现为极度冲动的紧张感;在躯体指标中,起初和最重要的变化便是**,随时准备性活动(男性性器的**及女性**润液的分泌)。
性紧张(sexual tension)性兴奋会引起紧张的事实,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难以解决但对理解性过程又十分重要的问题。尽管心理学家对此众说纷纭,但我坚持认为,这种紧张感带有不愉快性。对我而言,最具决定性的事实是,这种体验总伴随着改变心理情景的冲动,其急切的活动方式完全有悖于快感。然而,若将性兴奋的紧张视为不愉快,那么就与它快感的事实不符。在性过程引起的每一种紧张之中都有快感相伴,即使在**的准备过程中,某种程度的满足感也清晰可见。这种紧张的不愉快与快感又是如何相安共处的呢?
任何一个涉及到愉快与不愉快的问题,都是今日的心理学所无能为力的。我的目的旨在从我们现在的讨论中了解到尽量多的东西,但我不会触及问题的所有方面。[112]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快感区是怎样适于这种新的安排的。它们在引发性兴奋方面必须起十分重要的作用,眼睛也许离性对象最远,然而在追寻性对象时它却最常受到特定兴奋质的刺激。我们把发生在性对象身上的这一特质谓之“美”(同样,性对象身上的优点可称做“吸引力”)。这刺激一方面有快感相伴,另一方面又会引起性兴奋的增强,或使性兴奋产生。若这一兴奋扩展至其他快感区,如扩展到手,用手抚摸,效果也一样:一方面快感从准备性变化中产生并有所增强(**);另一方面性紧张也会增强。若这种紧张不伴有快感的继续产生,便会转向明显的不愉快。另一种情形也许更清楚,若一个并未性兴奋的人的快感区(如女性的**)被抚摸,那么快感就会产生;它同时又会要求快感的增强。问题在于,一种快感体验怎么会引起更大的快感需要。
前期快感的机制 快感区在此所起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而且这种情形具有广泛的适用性。它们均是通过适宜的刺激引发一定程度的快感,快感则引起紧张度的增强,从而为性行为的完成提供必要的能量。这一行为的最后阶段再次需要适宜对象(**黏膜)对快感区(阴茎的**)的刺激。由兴奋引起的快感提供了能量,通过反射渠道释放性物质。这最后的快感最为强烈,其机制也有别于早先的快感。它完全由释放引发:得到完全的快感满足,力比多的紧张此时也烟消云散。
我认为,由快感区的兴奋所引起的快感,不同于性物质释放时所形成的快感,二者的区分只有明确其名方可清楚。前者要称为“前期快感”(fore-pleasure),后者则叫做“终期快感”(end-pleasure)。前期快感与幼儿性本能所曾产生的快感相似,只不过范围更小。后期快感是新型的,恐怕要到青春期的某些条件出现时才能产生。快感区的这一新功能或许可描述为:通过快感区的前期快感之途(像在幼儿生活中一样)达到更大快感的满足。
最近,在心理生活的另一领域里我还发现了类似的其他情形,即少许的快感却引发了更大快感的获得,如同“额外诱因”(incentive bonus)发挥了功效。由这种相同的联系我可以对快感的实质做出更深刻的探讨。[113]
前期快感的危险 然而,前期快感与幼儿**的联系由于可能产生的病态现象而更趋昭然。正常性目的的实现明显地会受到前期快感的机制所威胁。在性过程的准备阶段,若前期快感较为强烈而紧张度太小,那么危险就出现了。此时,性过程继续推进的动机已经消失,整个过程被拦截,准备动作替代了正常的性目的。经验表明,这样情形之所以出现,是因为这一相关快感区或相应的组元本能在童年期曾有过大量不寻常的快感;若有新的因素介入,导致固着,那么以后生活中就很容易产生一种强制性行为,即抵抗前期快感进入更新的状态。许多性变态者的形成机制便是如此,在性过程的准备动作上滞留不前。
假如**的主导性在童年期就初具形态的话,前期快感所引起的性功能失败就可避免。在童年期的第二阶段(从8岁到青春期),这种情形似乎已经出现了。此时,生殖区的活动已与成熟期形式相差无几了,每当其他快感区的快感得到满足之后,生殖区便会有兴奋感觉,并有准备性变化。只是它还没有目的,即不能使性过程继续下去。因此,在童年期快感被满足的同时,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性紧张,只是不够持久,数量较少。在讨论性的根源时,我们现在已能理解:为何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性满足的过程也就是性兴奋的过程了。我已注意到,在探讨这一问题的过程中,我夸大了幼儿**与成熟的**的区别,现在我想加以纠正。无论是变态的还是正常的**,均决定于幼儿性欲的表现。
二、性兴奋问题
快感区的快感在被满足的同时却伴有性紧张,对这种性紧张的根源及实质我们尚一无所知。[114]说紧张源于快感本身虽最清楚,但这不仅全然不可能,而且难以立脚,因为在最大的快感到来之时,随着性物质的释放,紧张非但没有产生,而且还被排遣。因此,快感与性紧张只是通过间接的方式联系的。
性物质的作用 正常情况下,除了性物质的释放才使性兴奋趋于停止外,在性紧张与性物质之间还有其他的联系。过着禁欲生活(continent life)的男人,其性器在不同的间隔时间里并非总受制于清规戒律。比如在夜里就可释放性物质,并伴有快感,这是梦中幻化的性行为的产物。就这一过程而言[梦遗(nocturnal emission)],恐怕不能不做出这样的结论,性紧张借助幻觉对真实行为的替代,将性物质中的精液释放了出来。性机制已枯竭的体验也说明了同样的道理。若精液枯萎,不仅性行为无法产生,快感区对刺激也会变得迟钝,其相应的兴奋也便无快感产生而言。由此可见,一定程度的性紧张对快感区的兴奋也是必需的。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会导致一个已经广为流传的假设,即性物质的积聚产生并维持了性紧张。性物质的压力作用于性储存器的内壁,作为一种刺激传至脊髓中枢,更高的中枢接收了信号后便意识到了所熟悉的紧张感。如果说快感区的兴奋增强了性紧张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假设可能成立,即这些快感区早已与这些中枢建立了解剖学的联系,从而增强了兴奋的强度。性紧张达到一定水平后便产生性的动作,否则就刺激了性物质的产生。[115]
这种理论虽被接受,比如埃宾在解释性过程时就采用了,其弱点却在于,它适于成年男性的性活动,然而却无法解释下列三种情形,即孩子、女性与被阉割的男性。在这三种条件下,都不存在性物质的积聚问题,这便使得该理论的应用陷入困境。不过还得承认,这一理论的某些方面也许还适用。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过分强调性物质积聚的作用。
内**的重要性 对阉割后的男性的观察表明,性兴奋可独立于性物质的产生而达到相当的程度。阉割手术虽旨在对力比多加以限制,然而结果却往往不尽然。此外,人们早就知道,被疾病剥夺了男性性细胞的病人,虽然已无生育能力,但其力比多与**能力却未受损害。[116]因此,当里格尔(Rieger,1900)认为成年男性失去性腺后对其精神行为不产生作用时,我们就不必大惊小怪了。[117]不过,若阉割在更柔弱的年龄即青春期前施行,或许会影响性特征的形成。然而问题在于,除了性腺的真实丧失外,对发展过程中其他因素的抑制(与性腺的丧失有关)也起了作用。
化学理论 性腺移植实验,包括动物睾丸与卵巢及人类中两性间的移植[118],多少使性兴奋的起源问题有了新的进展,同时也使性物质积聚的重要性有所消减。实验[如斯坦纳(Steinach)]已可使雄变雌或雌变雄。在这一过程中,随着身体性征的变化,心理性欲(又译性心理的)(psychosexual)行为亦出现相应改变。然而,性腺虽可产生特定的性细胞(**和卵子),但性征却似乎与此无关,倒是被称为“青春腺”(puberty-gland)间隙组织的分泌物决定了性征,更进一步的研究或许将表明,青春腺也是双性[119]的。果真如此,那么高等动物的双性(bisexuality)理论便获得了解剖学基础。同时,青春腺或许不是造成性兴奋和性征的唯一器官。无论如何,我们已经知道的甲状腺对性的作用与这种新的生物学发现是吻合的。因此,可能的情形是,性腺的间隙部位产生了特殊的化学物质,然后被带入血液系统,造成中枢神经系统某些部位的变化,形成性紧张(我们已熟知毒物进入人体的现象,特定的器官会出现类似的毒性变化)。性兴奋如何由快感区的刺激引起?纯粹的毒性刺激与生理刺激在性过程中会起什么样的作用?诸如此类的问题,即使在假设的层面上,也非我们目前的知识所能解释。我们要执意坚持的无非是性过程中最根本的是什么,即性代谢产生某些特定的物质。[120]这种已为事实支持但不乏专断的设想虽很少引人注意,但却值得更进一步审视。在因**受到干扰的神经症患者身上,其临床症状与因吸毒或麻醉而引发的中毒现象或禁欲现象十分相似。
三、力比多理论[121]
为理解**的心理表现(psychical manifestations),我们已建立了基本的概念,这与性兴奋具有化学基础的假设是极吻合的。我们已将力比多的概念,界定为一种量化力量,可对性兴奋的过程与变化进行测量。力比多作为精神过程的背后能量,由于其起源有别当然也就有量的差异,但我们同时认为也有质的不同。之所以对力比多与其他的心理能量做出区分,无非是要做出这样的假设:由于特殊的化学因素(special chemistry),有机体的性过程与营养过程是有区别的。关于性变态与精神神经症的分析表明,性兴奋不仅源于所谓的性部位,而且源自身体的所有器官。这样我们就有了力比多的量化概念,将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称为“自我力比多”,它的产生、增强或减少、分配与转移,无疑有助于我们对所观察到的性心理现象的理解。
然而,只有当自我力比多用于性对象的贯注,即变成对象力比多时,才适于精神分析的研究。此时我们看到,它聚集、固着于对象之上[122],或将对象放弃,游动于对象之间,由此导引着性活动趋向满足,即力比多实现了部分和暂时的消解。精神分析关于移情性神经症(癔症与强迫性神经症)的研究终于使我们对此茅塞顿开。
我们可以对对象力比多的变化进行追踪性的研究。当它从对象撤回之后,便进入了一种特定紧张的悬浮状态,最后又返回自我(ego),再次成为自我力比多。与对象力比多相对应,我们亦可称自我力比多为“自恋”力比多。以精神分析之见,我们只能在无法超越的边界的另一侧观望自恋力比多的活动,并在它与对象力比多之间建立某种观念性的联系。[123]自恋或自我力比多如同一个大仓库,将对象贯注送出又收回。对自我的自恋力比多贯注,是在童年早期就形成的原始状态,虽为力比多的扩散所掩盖,但仍在幕后保持原色。
在神经症和心理障碍中,力比多理论应用“力比多”这一简单明了的概念去表述所观察到的现象和所推断的过程。不难设想,力比多的各种变化在解释疾病,尤其是深层的心理障碍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目前所面临的困难在于,我们所使用的研究方法,即精神分析,只可为我们提供对象力比多转换(transformations)的确切知识[124],却不能对自我力比多与在自我中起动力作用的其他形式做出直接的区分。[125]
因此,目前除了进行某些推论之外,力比多理论不可能有什么新的发展。[126]如果谁跟随着荣格将力比多的意思仅等同于一般的心理本能力量(psychical instinctual force),那么由精神分析观察所获得的所有成果都将毁于一旦。我已说过,性功能具有特殊的化学基础,这一设想对将性本能冲动与其他本能冲动区别开来,并使力比多概念保持在原来的有限范围提供了有力支持。
四、男女的分化
众所周知,男女两性特征的明显区分直到青春期才确定。自此之后,这种差异比其他任何因素都更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活形态。的确,男女特性早在童年期就极易辨认出来。不过,在性压抑方面(羞怯、厌恶、同情等),女孩比男孩来得要早,且它受到的抵抗也较弱,女孩的性压抑倾向似乎更大,当性的组元本能出现时,也多采取被动形式。然而,快感区的“自体性欲”活动在两性间却无差异。有鉴于此,两性间的差异在青春期前是不可能发生的。就“自体性欲”及性活动的“**”(masturbatory)表现而言,我们或许可以说,小女孩的性活动全然具有男性特征。的确,如果对“男性”和“女性”概念给以更确切的定义的话,我们就会认为,力比多在本质上注定为男性的,不管它出现在男性身上还是女性身上,也不管其对象为男性还是女性。[127]
既然我们已熟悉了双性概念[128],那么,我认为它具有决定性作用。若不考虑双性理论,那就不可能理解在男性和女性身上所观察到的性表现。
男性与女性的主导区 除此之外我只想再补充一点。女孩主导性(leading zones)的快感区在**,它类似于男性的阴茎。我的经验表明,所有小女孩的**行为均与**有关,而与以后在性功能方面具有重要作用的外**无关。我甚至怀疑,女孩是否会因引诱,而对**之外的部分进行**。这种情况即使出现,恐怕也是罕见的。小女孩常出现的性兴奋的释放总通过**的**表现出来。即使不经指导,这一器官的经常**也会使女孩对男性的性表现做出正常判断,仅从自己的性过程她们就可猜出男孩的感受。
如果要了解小女孩如何变成女人的,我们必须对**兴奋性的变化做追踪性研究。青春期的到来,使男孩的力比多更加增强,而女孩此时却出现了新的“压抑”之潮,**的性活动尤其受到影响。因此,被压抑的便是她身上的男性的性特征,女人身上由青春期压抑所造成的性抑制的增强,对男人却成了一种刺激,并使力比多的活动得以加强。与此同时,若女人洁身自好,拒绝性活动,那么男人对其性的估价反而更高。当女人被允许有性活动,**被激动之后,它也仍保持着将兴奋传至邻近的性部位,如同一小堆细松木被点燃后引发一堆硬木燃烧起来一样。但在这种转移完成之前,常需要一段时间,只不过年轻的女子却是麻木不仁的。如果**区拒绝放弃兴奋,那么这种麻木不仁会持续长久,这往往是童年期**活动过度的结果。众所周知,女性的麻木常是表面的、局部的,她们的**虽然麻木,但这并不意味着**及其他区都不能兴奋。性的麻木除了生理因素外,心理因素也有作用,它们都由压抑造成。
如果性刺激能成功地由**转向**,那就意味着女性开始形成了新的性活动主导区,而男性的主导区却一直不变。主导区的变化及青春期的压抑,使女性失去了童年的男性特征,故极易患神经症尤其是癔症,这些因素与女性特征有着密切的关系。[129]
五、对象的发现
生殖区的主导性在青春期开始确立,男性的阴茎已能**,并开始寻找新的性目的,即进入能使生殖区兴奋的空洞。与此同时,从心理方面开始于童年早期的对象寻求已经结束。当最初的性满足与营养摄取密切相关时,性本能便把性对象指向孩子的身外,即母亲的**;当孩子完全意识到了给他带来满足的器官属于谁时,他的本能才会放弃这一对象。此后,性本能变成了自体性欲的,到了潜伏期之后,原先的关系才得以恢复。因此,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孩子吮吸母亲**的过程是所有爱情关系的原型,发现一个对象不过是对它的重新发现而已。[130]
幼儿早期的性对象 即便在性活动脱离了营养摄取之后,这种性关系的最基本和重要的意义却依然存在,以有助于对象选择和恢复已经丧失的幸福。通过整个潜伏期,儿童学会了去同情那些于无望中帮助他们并满足了他们爱的需要的人,这不过是他们与喂其乳的母亲关系的模式的延续。有人或许不同意在孩子对其照料者的感情与尊敬之中介入**的成分,然而,我认为精神分析的更深刻研究肯定会证明这是真的。孩子的照料者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性刺激和快感区满足,尤其是孩子的母亲,总是以源于自己**的感情对待孩子:抚摸他,亲吻他,摇摆他,十分明显地将其视做一个完整性对象的替代品。[131]如果母亲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会唤起孩子的性本能并使其强度增加,那她肯定会惊诧不已。既然在照料孩子的过程中她总是避免让其**更兴奋,那么她就会视自己的所为为“非性”的“纯洁”之爱;然而,我们已知道,性本能并非仅靠刺激生殖区而直接唤醒。我们称为“感情”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表现出对生殖区的影响。此外,如果母亲理解了本能在整个心理生活中的巨大作用(在所有的伦理和心理成就方面),那么即便在她领悟之后也不会自我谴责了。她不过是履行职责,教孩子如何去爱。总之,孩子必然长成为强壮大汉,充满旺盛的性需要,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完成人类应该完成的一切。诚然,父母的溺爱有害于孩子,使其出现性早熟,并且对孩子宠爱,也会使他无法忍受爱的暂时缺失或减少。孩子是否长大后会变成神经症的最明显标志之一,便是对父母无限度的感情要求。另一方面,具有神经症的父母,往往又善于表现出过分的感情,从而极容易使孩子形成神经症倾向。如此看来,具有神经症的父母在将疾病传染给孩子时,有比遗传更直接的方式。
幼儿焦虑(infantile anxiety)从很小的时候起,孩子的表现就显示出,他们对照料者的依赖的本质是**。孩子的焦虑不过是对失去所爱的人的反应而已。有鉴于此,他们害怕任何陌生人,他们害怕黑暗,因为在黑暗中看不到所爱的人;但若握住照料者的手,恐惧也就消解了。一般认为,保姆所讲的妖怪和吸血鬼的故事会使孩子变得胆小,这实际上是夸大了故事的作用。事实上,只有那些本身有胆小倾向的孩子才会受这种故事的影响,对其他孩子故事却毫无作用。易受影响的往往是性本能过度,或不成熟,或太依赖爱抚的孩子。就此而言,孩子会像成人一样,当力比多无法满足时就转向焦虑;同样,由于力比多未获满足而患了神经症的成人,其行为又像孩子:孤单一人时感到害怕,也就是说,当他离开所爱的人时就失去了安全感,他试图用孩子的方式驱逐害怕。[132]
**的屏障(The barrier against incest)[133] 由此可知,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在其未成熟的条件下唤醒了性本能(如青春期的生理状况尚未出现之前),以致孩子的心理兴奋会弥漫于生殖系统;另一方面,若他们幸运地躲过了这一点,那么父母的感情便能导引孩子成熟后对性对象的选择。毫无疑问,对孩子来讲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选择自童年期起就用抑制的力比多去爱的人为对象。[134]然而,由于性成熟的拖延,孩子们有时间去建立反对**的屏障和其他的性限制,道德戒律使孩子绝对不能选择与其有血亲关系又曾爱过的人为性对象。对这一屏障的敬重完全是社会文明的要求,社会绝不愿家族庞大到威胁更高级的社会组织的程度。有鉴于此,对每一个体,尤其是少年男性,社会会竭尽所能松散其与家族的联系,这种联系在童年期是唯一重要的。[135]
起初,对象的选择仅以观念的形式出现,就是成熟少年的**也几乎被局限于幻想之中,即观念的活动未必一定付诸实际。[136]在这些幻想中,幼儿倾向会再次出现,但此时已受制于身体的强大压力。这些倾向中重要的便是对父母的性冲动,由于分化的原因反被异性所吸引,即儿子喜爱母亲,女儿则喜爱父亲。[137]
与此同时,只有在**的幻想被克服与遗弃之时,青春期最重要也是最痛苦的心理过程才能够摆脱父母的控制。这种使新老两代对立的本身,对文明的进展尤为重要。在人类必须通过的每一发展阶段上,总有一些人会滞留不前,即从未摆脱父母的控制,对父母的情感依恋只能部分撤回,或根本做不到。这主要集中在女孩身上,她们在青春期后还保留着对父母孩子式的爱,颇使父母欢心。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正是这些女孩不能在婚后对其丈夫尽其所能,冷若冰霜,**麻木。由此可见,**与所谓的对父母的非**同根而生,也就是说,后者对应于幼儿的力比多固着。
对性心理发展的深层障碍研究得越深入,**对象选择的重要性就越突出。在精神神经症患者中,由于性活动的遗弃,性活动的大部分或全部仍在潜意识中用于对象寻找。对感情过分渴求,同时也过分害怕**生活实际要求的女孩,一方面,在其生活中奋力实现非**的理想,另一方面又将力比多深藏于感情之后,并毫无自责地任意表达这种感情,终其一生将婴儿式爱恋指向父母或兄弟姐妹,并明显地再现于青春期,精神分析可以轻而易举地指出,这种人正爱恋着他们的血亲(此处爱恋表达的是它常用的意义)。根据他们的症状及其他病理表现,精神分析追溯到他们的潜意识思想并转换为意识性思想。当一个健康人因爱情的挫折而患病时,其患病机制肯定会表现为他的力比多又转向了幼儿期所爱的人。
幼儿对象选择的影响 即使有幸逃避了力比多**固着的人,也很难全然不受它的影响。最常发生的是,一个男子初恋的第一个对象是一位成熟的妇女,而女孩则会钟情于一位具有权威性的老人。这显然是早期发展阶段的“余音”,因为这些形象可唤起父母形象的再现。[138]毫无疑问,不管每次对象选择以何为基础,都必然与父母的原型有关,虽然有时显得不够密切。男人尤为明显,他们总是寻找能代表母亲形象的人,因为母亲的形象从童年早期就占据了他的心灵。如果母亲还健在,她或许对自己的“替身”表示怨恨并敌视她。说到亲子关系在决定未来**对象选择上所起的重要作用,那么也就不难看出这种关系的任何障碍都会对成年后的**产生严重影响。情人中的嫉妒总有婴儿期的根源或至少受到了幼儿期的强化,父母间的争吵,或父母的婚姻不幸,注定使孩子的性发展出现障碍或患神经性疾患。
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无疑是最重要的幼儿轨迹,经过青春期的复苏,指引孩子的对象选择之路。当然这不是独一无二的,具有同样早期渊源的其他因素,也以童年生活为基础,为男人的对象选择提供了更多的条件,使得他们发展出不止一个的**方向。[139]
性变态的预防对象选择中的必要任务之一就是寻找异性。然而,如我们所知,这却不可能不经任何摸索地径直完成。青春期后最初的冲动常有偏颇,虽然未必留下永久的严重后果。德苏(Dessoir,1894)曾经正确地指出,少年期的男孩和女孩总是与同性建立充满柔情的友谊关系,毫无疑问,阻止永久性性变态的巨大力量只能是异性所展示的吸引力。此处我不想对这一问题发表任何看法。[140]然而,这一因素本身并不足以消除性变态,显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在起作用,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社会的权威禁止。在性变态不被视为犯罪的情况下,总有相当数量的人表现出性变态倾向。此外,我们还可设想,若男人在小的时候总受到母亲或其他异性的照料,那么对童年期这种情感回忆本身就会成为一种导引他们选择女性的巨大力量[141];另一方面,若在他们的早期经验中其性活动受到了父亲的干扰,或他与父亲有着竞争关系,则会使他们远离同性。这两种因素同样适于女孩,因为她们的性活动尤其受到母亲的严格监视,于是她们敌视同性,从而决定了她们的对象选择趋于正常。受男人教育的男孩(如古代的奴隶)似乎被鼓励同性恋,今日的贵族阶层之所以也常出现性变态,恐怕与雇佣男仆及母亲对孩子关照不够有关。在有些癔症患者身上,我们发现,早期父母一方的失去,无论由于死亡、离婚或是分离,都使剩下的一方将孩子的爱全然吸收,从而决定了未来性对象的性别,并造成永久的性变态。
总 结
现在我对以上的论述总结如下:我们以性本能对象和目的的变态现象为起点,提出了它们究竟源于先天因素还是后天经验的问题。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建立在精神分析对精神神经症性本能活动的理解之上(这是具有相当规模的一群人,他们偏离健康的程度并不很重)。我们发现,他们之中的每一变态倾向都存在于潜意识之中,从而导致了症状的形成。因此可以说,神经症是性变态的负面表现。由于性变态的倾向如此广泛,我们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性变态倾向是人类性本能的原始而普遍的趋向,正常的性行为乃是有机体变化及成熟过程中心理抑制的结果。我们希望能在孩子身上发现这种原始趋向。在限制性本能发展方向的力量之中,我们尤其强调了羞耻、厌恶、同情以及社会所建构的道德结构与权威的作用。于是我们将任何偏离正常性活动的变态视为发展受到抑制和幼稚的结果。虽然有必要强调原始趋向多样性的重要性,但它们之间的关系并非相互对立而是相互配合的。此外,既然原始趋向极为复杂,那么性本能本身恐怕也由多种因素构成,在性变态时它却变成了相互分离的要素。因此,既可将性变态视为正常发展中的抑制、又可视为发展过程中的解体。将这两个因素合起来我们就可设想,成人的性本能是童年期多种冲动合而为一的结果,最终指向了单一目的。
我们认为,在精神神经症中,变态倾向所以处于主导地位,乃是因为本能的主流在受到压抑之后不得不转向旁门左道之结果。[142]解释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又讨论了童年期的**问题。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发现童年期性本能的事实被予以否定,儿童身上所经常观察到的性表现却被视为不正常。恰恰相反,我们认为儿童是带着性活动的基因来到尘世的,在摄取营养的过程中他们已体验到了性的满足,并坚持在吮吸拇指的活动中不断重复这一体验。然而,儿童性活动的发展似乎并不与其他功能具有同步性。在经过了2~5岁的旺盛发展之后[143],遂进入了所谓的潜伏期。在潜伏期间,性兴奋的产生并未中止,以便积蓄能量,并在很大程度上用于性以外的目的。具体来说,一方面将性要素贡献给社会情感(social feeling),另一方面(通过压抑和反相形成)建构起抵抗性活动的未来屏障。就此而言,将性本能固定于某一方面的力量主要形成于童年期,这既以牺牲性变态的性冲动为代价,又借助于教育的力量。幼儿性活动中的一部分或许会逃过这些而表现为性活动。此后我们又发现,儿童的性兴奋源于多种能量,其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是从快感区的适宜兴奋中得到满足。似乎身体的任何部分和任何感官——或许任何器官——都可以成为快感区[144],只不过有些快感区较为突出,其兴奋借助于某些机体机制很容易产生。此外,性兴奋似乎是一种副产品,产生于有机体的许多过程达到一定强度时,特别是产生于相对强烈的情绪出现时,尽管这种情绪本质上令人不快。源于所有这些能量的兴奋还未聚在一起,而是各有各的目的,旨在获取某种快感。因此,在童年期性本能并未汇聚起来,起初也无对象[145]而是自体性欲的。
生殖快感区似乎在童年期就引人注目了。它或许以两种形式出现:要么像其他的快感区一样,由适当的感觉刺激带来满足;要么以尚未清楚的方式,满足具有其他的来源,同时产生的性兴奋与生殖区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我们不情愿承认的是,我们尚不能对性满足与性兴奋,或生殖区的活动与其他的,性活动之间的关系做出满意的解释。
通过对神经症障碍的研究[146],我们发现,性本能组织的起始之状在儿童**之初就能觉察出来。在第一阶段,口欲性欲居主导地位;在第二个前性器结构阶段,虐待狂和肛原性欲处于优势;只是到了第三个阶段,生殖区在**方面才开始具有决定作用,即只有到了这一阶段,阴茎的主导性才得以确立。[147]
直到这时我们才不得不承认,我们最令人惊奇的发现之一,是在幼儿**的早期萌芽中已经开始了对象选择,且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渗入其中。尽管在不同的本能成分之间还缺少系统性,性目的也尚未确定,然而,可将这一阶段视为最终性结构的重要先驱。
人类的性发展分为两个阶段,中间由潜伏期所隔,这一事实尤其应引起注意。这似乎是人类走向更高文明的必要条件之一,当然这也会导向神经症。就目前所知,在人类的动物近亲中尚未发现类似的现象。因此,人类的这一独特性只能从人类的史前期找到根源。
现在还不可能断定童年期有多少性活动属于正常,对将来发展是否会产生危害。童年性表现在本质上具有**性。经验进一步表明外在引诱可造成潜伏期的中断甚至停止,所以,儿童的性本能具有性变态的多样性。此外,任何不成熟的性活动都会降低孩子的可教育性。
尽管我们关于幼儿**的知识仍有欠缺,但是我们仍旧试图对青春期所带来的变化予以检验。我们认为有两个方面具有决定性:一是性兴奋的所有来源都让位于生殖区的主导性;二是开始了对象寻找的历程。这两者在童年期已初露端倪。前者通过寻求前期快感的机制得以完成。过去的性行为既有快感也有兴奋,现在变成了服务于新的性目的的行为(性物质的排泄),这一新目的的快感性使兴奋趋于终止。就此而言,我们应考虑性活动的性别分化,我们发现,女孩要变成成年女性,必须经过一个压抑阶段,放弃幼儿性活动的男性方面,为生殖区的主导性做准备。至少在对象选择方面我们发现了趋向于父母及保姆的儿童性倾向(这一倾向在青春期复苏),只是由于反对**屏障的建立,只好选择那些与父母或保姆相似的人。最后要补充的是,在青春期的变化过程中,身体与心理的发展相互独立,直到强烈的心理性欲冲动产生并支配了**的神经之时,正常的性功能的身心统一体才得以建立。
影响发展的因素 正像我们在许多情形中已经看到的那样,在这个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每一步都可能成为“固着”之点,汇聚中的每一个接点都可能造成性本能的分裂。[148]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理清各种因素,看这些内在与外在因素在影响发展的过程中造成障碍的机制究竟如何。当然,这些因素的重要性并非相同,要找到每一个因素的适当价值尚有困难。
肌体与遗传 首先和最重要的是必须指明肌体的先天变异性(variety),也许这是最具原则性的,当然这也只能通过后来的表现才可清楚地推论出来,甚至并非总有把握。我们将这种变异性视为众多性兴奋源的突出特征,并认为先天的差异必然在后来的生活中表现出来,即便在不超出正常的范围内。毫无疑问,或许有一种变异在不受其他因素的影响下直接导致变态的**,可将此描述为“变性的”(degenerative),并把它视为遗传变性的表现。说到此我有必要举出一个突出事例。在我用精神分析方法治疗过的严重癔症患者和强迫症患者当中,一半以上病人的父亲在婚前染上了梅毒,不管是否已得过脊髓痨(takes)或全身麻痹症(general paralysis),抑或病历上表明曾患过梅毒病。我必须准确地声明,那些以后患上神经症的孩子,在身体上没有梅毒遗传的任何迹象,因此,只好把他们的变态性体质看做是对梅毒遗传的反响。我虽然并不主张父母的梅毒必然成为孩子神经性体质的条件,但我所观察到的这种关系既不是偶然的,也不是毫不重要的。
我们对主动型性变态者(Positive perverts)的遗传条件所知更少,因为他们知道如何逃避检查。但我们有很好的理由设想,适于神经症的也一定适于性变态。因为我们常常发现性变态者与精神神经症者总出自同一家庭。从性别上看,男性成员(一个或几个)成为主动型变态者;女性成员则由于性压抑的倾向而成为被动型变态者,即癔症患者。[149]由此可见,在这两种障碍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进一步的变化 当然我们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即性肌体的不同部分一开始就一劳永逸地决定了**的形式。恰恰相反,这一过程仍在继续,并取决于来自不同根源的性活动支流的变化。这一变化便决定了最后的结果,相同的肌体可导致三种不同的结局。
如果构成变态的各种先天性倾向的关系保持不变,且在成熟期变得更为强烈,其结果一定是倒错的**。迄今为止,关于这种变态肌体倾向的分析仍很匮乏。但我们已经知道有些例子可容易地对此做出解释。比如,研究这一问题的专家声称,所有性变态固着的必要前提存在于性本能的先天弱点之中;我认为这种观点难以立足。但是,如果这种观点指性本能中某一特定因素的肌体弱点,也就是指将分散的性活动汇聚起来用于生育的生殖区,它还有一定的意义。因为若生殖区产生弱点,青春期的汇聚必然失败,而性的其他因素则会变得强盛起来,并以性变态的形式继续下去。[150]
压抑 如果在发展中某些变得强盛的先天倾向因素臣服于压抑过程(必然强调的是,这不同于取消),那结果就不同了。如这种情况发生,兴奋还会像过去一样出现;但由于心理上的障碍而难以实现目的,于是改辙进入别道,直到出现病状。这种结果也许非常接近正常的**(通常是有限度的),但同时却患有精神神经症。通过精神分析对神经症的研究,我们对这种情形已很熟悉。他们的**一开始就像性变态者,且相当一部分在童年期就充满了倒错的性活动,有些则持续至成熟期。由于内在的原因(通常于青春期前,有时则出现甚晚),压抑开始出现,然后神经症取代了性倒借,旧的冲动死灰复燃。如同一个谚语所言:“小妓女变成了老尼姑。”所不同的是小的时间变得更短了。神经症取代性变态的事实,如我们所提到的性倒借与神经症出现于同一家庭一样,再次证实了神经症是性变态的负面。
升华 异常先天倾向的第三种结局可能是升华过程。这使得源于某一性源的过强兴奋寻求出路,以在其他领域大展风采。因此,本身虽具危险性的素质,却可使心理效率大大提高。于是我们找到了艺术创作的来源之一。通过对升华或完全或不完全的分析,关于天资颇高尤其具有艺术素质的人的性格研究表明,他们是效率、倒错和神经症的混合体。关于升华的亚类可在反向形成的压制现象中找到,它起始于儿童的潜伏期,若条件有利会持续终生。我们所描述的人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建构于性兴奋的素材之上,它包括自童年期就固着的本能成分,由升华而获得的结构以及虽认为无用但却有效地阻止了性变态冲动的其他结构。[152]童年期种类繁多的性变态天性可视为人类美德(virtues)的来源之一,因为通过反相形成,它刺激了这些美德的发展。[151]
偶然经验 在影响性发展的诸因素中,没有哪个因素在重要性上可与性的释放、压抑与升华媲美,只不过我们对后两者的内在原因仍一无所知。我们或许可将压抑与升华视为机体素质的一部分,它们则是生活中的具体表现。持这种观点的人必然认为,**的最终形式必然由先天的肌体组织所决定。然而,明察秋毫者肯定会承认童年期及以后偶然经验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只是要对肌体与偶然因素的效应做出估价并不容易[153]。从理论上讲,前者很容易被高估。然而,治疗实践却非常强调后者的重要性。不过,不应忘记的是,这两者的关系是相互配合而非相互对立的,肌体因素必须在经验的作用之下才能表现,而偶然因素则必然以肌体为基础。对大多数情形而言,我们可用“补充系列”(complemental series)加以概述[154],一个因素强度的下降必带来另一个因素强度的增强。然而,也不能否认在这一系列的两端会有极端的例子出现。
如果我们比较强调童年早期经验中的偶然因素,那么就要与精神分析的研究相吻合。这样,单一的病因就会分为两个方面:一为素质的(dispositional);二为确定的(definitive)。前者包括肌体与童年偶然经验的相互作用,后者则指创伤性(traumatic)经验。所有这些因素对性发展的损害都造成了退化,即退回发展的早期阶段。
现在让我们回到原来的任务上,罗列一下在对性发展有影响的因素中哪些具有操作力量,哪些仅是这些力量的表现而已。
早熟(precocity)在这样的因素之中,自然的性早熟便属一种,无疑它是造成神经症的病因。当然,像其他因素一样,它还不是充足理由,会造成潜伏期的中断、缩短或中止。由于性抑制的不彻底及生殖系统的欠发展,其性表现的障碍必然是变态的,这种变态倾向要么如此持续下去,要么在压抑之后变成神经症的动机力量。无论在哪种情况下,性早熟都会使更高级的心理机能对性本能的控制更为困难,使本能的冲动性更加增强,从而构成了本能心理表征的特征。性早熟常与智力早熟并驾齐驱,在许多名人和强人的早期生活中可发现这种现象。就此而言,它似乎就不像在单独存在时那样具有病理作用了。[155]
时间因素 与早熟并列且值得注意的因素还有时间。本能冲动的活跃顺序似乎是物种所决定的;同样,在被新的本能冲动取代之前,或臣服于典型的压抑之前,它持续的时间长度也被决定了。然而,无论在时序方面,还是在持续性方面都有变异,这些变异必然对最终的结果起决定作用。一种倾向向其相反倾向转化的早或晚并非无关紧要,因为压抑的效果肯定显现,时序的多样化必然造成结果的不同。另一方面,具有特殊强度的本能冲动常常仅维持很短的时间,比如后来表现为同性恋的人对异性的依恋便是如此。其实没有理由担忧童年的强烈暴力倾向会永久地控制成人的性格,它们很可能消失或转向相反方向。
对于发展过程中时序障碍的原因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这恐怕涉及到许多的生物学甚至历史学方面的问题,而这对我们仍是遥不可及的。
早期印象的顽固性(pertinacity of early impressions)所有早期性表现的重要性,都因一个不知其因的心理因素所增强。在目前我们必须承认,这只能是一个假想的心理学概念,在我看来,为与事实相符,我们必须设想,凡以后成为神经症者或性变态者的人,其早期的**印象一定很顽固或对固着很敏感。同样的性早熟表现,若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就不会造成如此深刻的印象,他们既不会有重复的冲动倾向,也不会为终生的性本能铺就道路。造成早期印象顽固性的部分原因恐怕在于另一种心理因素,它在神经症的成因中不容忽视,即心理生活中充满了对往事的记忆,而很少形成新的印象。这一因素显然依赖于智力教育,并随着个体文化程度的提高而增强,而野蛮人则常被称为“瞬间的不幸之子”。[156]由于文明与性自由发展之间的颠倒关系,造成了我们的生存结构:在文明程度或社会阶层较低的条件下,孩子的**对以后的生活并不重要,否则就是重要的。
固着 以上所说的这些心理因素,如同偶然经验一样,对幼儿的性活动提供了有利的刺激。后者(最基本和重要的是受其他孩子或成人的引诱)所提供的材料,加上前者的相助,固着于永久的障碍之上。以后神经症者和性变态者身上所观察到的变态现象,在相当程度上是决定于童年印象的,而这一阶段竟被认为是没有性活动的。这些原因包括肌体脆弱、早熟、早期印象顽固性的增强以及对性本能的外在刺激。
然而,我们的结论只能是令人不满意的,因为就**障碍的探讨而言,关于性本质的生物学过程我们仍知之甚少。因此,试图通过这些片断的信息构筑理解正常与病态情况的理论大厦尚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