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没于心安之间(1 / 1)

小镇金融学 伍聪 3517 字 7天前

谁也没有想到,西门银行刚刚发生挤兑就关门上板。

从道理上说,西门银行的经营比东门银行好很多,西门和东门二人还算谨慎,东门银行还扛了五天,西门银行应该能扛更长时间。

结果是西门婴隆和东门嘉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停兑,对外宣称等待贷款户偿还金银,实际上就是单纯不想兑付金银。西门婴隆和东门嘉运这样安慰自己:既然早晚都要关门,又何必强撑,多给自己留下一点金银不好吗?

人们围在了西门银行门口,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没有找到西门婴隆和东门嘉运。愤怒的人群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南记,南记银行尽管看起来很好,又是安排镖师保护取款人,又是在柜台码放了很多金银。可是,既然西门、东门两家银行都已经关门上板,南记为什么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有银行开出的汇票都超过了金银储备,就算南门姐妹真心兑付存款,能保证南记不倒下吗?

清晨,南记银行门口早早围满了取款的人。

距离开门还有一个时辰,人群已经开始**,南记非常讲究,每天开门前一个时辰就会有伙计把银行周边打扫得一尘不染。今天很奇怪,南记银行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伙计出门打扫卫生,甚至没见一个人走进南记银行。

莫非南记银行选择了停兑,南门姐妹也跑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耐心被一点点耗尽。人群从窃窃私语变成**,有人大声喧哗,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抢上前去拍打南记银行的大门,更多的人则在后推搡……

就在局面有些失控的时候,远处奔来一条长长的车队,车队前进的速度很慢,每辆马车的车辙印迹都很深,显然车上装着沉重的东西。人们看清了,是南记的车队,车队鱼贯而行,停在南门银行大门之前。

看着车队上脸色凝重的伙计们,人群嗡嗡的嘈杂声小了许多,到底运来了什么,能带来转机吗?

距离开门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伙计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扫门庭,而是急匆匆把箱子搬进大门。车上的箱子不多,也都不大,只不过每一个箱子都需要几个壮小伙子才能抬动,从伙计们艰难的步伐中可以判断,箱子里的东西比预想的还要沉重许多。有人试图上前打探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也有人想借帮忙之际试一试箱子的重量,伙计们却个个一言不发,都不理睬。

南记的这个清晨很忙碌,也很安静。人群完全没了刚才的嘈杂,大家默默地看着伙计们搬运箱子,没有一点声息。

箱子快要搬运完毕的时候,突然,一个伙计脚底一滑,踉踉跄跄摔倒在地,抬着的箱子自然也跟着重重摔在地上。

“黄金!白银!”有人惊呼起来。

沉重的箱子被摔裂了,露出了黄澄澄的黄金和白花花的银子——原来这是一箱金银!

车队共有二十辆,如果每辆车上都装着黄金白银,那将是怎样一个数量?

没有看到金银的人们纷纷想挤到前面来,摔倒的伙计却惊慌失色,连忙起身收拾那箱金银,像是生怕别人看到。车队附近的镖师也迅速围拢过来,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在人们啧啧声中,几个伙计踩着沉重的步伐抬着摔碎的箱子匆匆走进了大门。

南记银行又准时开门了,虽然门窗不如往日明亮,柜台上那堆积如山的金银却格外耀眼!真的很奇怪,人们不再窃窃私语,有人安静地排队等待,有人悄悄离开了南记。人们只是奇怪,挤兑以来的日子南门姐妹一直守在银行,今天却没有见到。

日上三竿,南门姐妹才出现在南记的大门前,不但南门姐妹来了,同来的还有轩辕启恒、太史弘贺、长孙东阳,以及很多他们的朋友。除了南门姐妹,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着沉重的行李,而且无一例外都加入了挤兑的队伍之中。

平日里这些人哪怕见一个都很难,如今却齐聚在这里,人们奇怪地看着他们。这几人之间既没有交谈,也没有与大厅里的人寒暄,互相间只以目光或点头示意。

就连他们也要取钱吗?很快,人们知道了答案,恰恰相反,他们是来存钱的,每个人随身的箱子里都装满了金银!

别人明明是在挤兑金银,小镇上最富有的一批人却来南记存放金银!如果仅仅是清晨的二十车金银,钱再多也有取完的时候。但是,如果小镇上最富有的人始终如一地支持南记银行,南记银行的金银怎么会枯竭?

接近傍晚的时候,大厅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完全没有了紧张的气氛。夕阳的余晖穿透窗棂,把空气中飘浮的扬尘照得一清二楚,大厅里的顾客已经不多,人们变得慵懒起来,有人斜歪在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不知什么时候,很多人鱼贯而入,原本已经平静的南记银行突然又变得嘈杂起来,原本瞌睡的人一跃而起,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情发生,不知什么时候南记银行里多出了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他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大把汇票,“啪”地一声摔在了柜台上:“南门掌柜,我们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别的话不说了,您给取五千镒黄金,或者五万镒白银也可以。”

五千镒黄金,或者五万镒白银!

这里先要告诉大家“镒”的概念:在中国古代,黄金白银的兑换比例大部分时间是一比十,清朝末年才变为一比二十;在古代,黄金白银是富人用的东西,普通人只能用制钱。对普通家庭来说,白银数镒、黄金数钱就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正如此时的小镇,除了几家后起之秀,从来没听说谁家有如此豪富。

人们惊诧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外地人,看着他们目中无人地坐在柜台前面,看着他们盛气凌人地看着柜台里的人。

南记有个规矩,傍晚关门上板前,南门姐妹或者大班都会亲自在柜台当班,一则为了抽查盘库,二则让顾客有一个亲切的印象。此时,当班的人恰好是南门亦菲,听到柜台外面的人报出“五千镒黄金、五万镒白银”,南门亦菲脸上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淡然地接过汇票清点。

“你们终于来了!”南门亦菲心中虽然这样想,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这个数字的金银额度太大,带几位先生去库房吧。”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几个外地人来者不善,故意找事。不要说经历了一天挤兑,就在平时一家银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金银,偏偏在关门的时候要取这么多黄金!

南门亦菲走出柜台,无论表情还是步履,都跟平时一样,显得十分轻松。一个外乡人突然喊道:“南记要在库房兑换,我们是外乡人,本镇的老少乡亲们,大家都去给做个见证啊,如果到了地方又不兑付,还请老少爷们儿做主啊!”

对多数人来说,有机会目睹财富当然不会放过,何况这是一个南记银行的大考,如果这都能兑付,咱那点钱又算什么?大厅里的人没有任何犹豫,鱼贯而出,跟着南门亦菲和几个外地人来到后院的库房。

南记银行的院子很大,足足有十几亩,院子的中央有六间青砖瓦房,掩映在一片苍松翠柏中。这几间平房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没有窗子,犹如雕塑一般矗立在那里,就这样几间普通的房子竟然让人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打开库房。”南门亦菲的话简短而有力,有两个伙计什么都没说,接过南门亦菲递过来的两把钥匙,打开了一间仓库大门上的两把锁头。仓库里面黑洞洞的,不知放着什么,伙计们进入门内点亮油灯,于是人们可以从门外一窥究竟。

昏黄的油灯下,人们看到房间中的货架上摆满了箱子,每搬出一个箱子,都是一箱五百镒的黄金。房间有十个货架,每个货架有五个箱子。也就是说,如果每个箱子是五百镒黄金,仅这个房间就有两万五千镒黄金!

人们知道南记银行豪富,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原本房间里散发着一种不透风的霉味,大家竟然感受成一种久藏玄冥的气息。

有人惊讶地发现,这间仓库里搬出来的十个箱子跟早晨运进来的箱子样式不一样。相比之下这些箱子古香古色,有的上面盖了一层灰,好像很久没擦拭了。清点黄金的时候,更有人惊异地发现箱子上的封条赫然写着三年前的日子。

难道这些黄金三年都没动过了,如果三年都没动过这些黄金,南记到底存有多少金银?就算其他库房存的是白银,五间库房也应该有十多万镒白银。何况今天清晨摔开的箱子里明明是黄金,现在就没有见到那种箱子,自然眼前这些黄金不是早晨运来的,其他库房一定还有黄金。

“几位先生,您取的数额如此巨大,就取黄金如何?”明明还是南门亦菲在说话,还是那个轻柔的嗓音,还是那个淡定的身影,眼前所有人却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心生崇敬的气场。

说完,南门亦菲站在箱子旁等着来人点验。

习习晚风吹来,已经有些微凉,奇异的是,人们却只感觉到来自库房中的气息,神秘、古朴、沧桑,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外乡人带着十箱金银远去了,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在马车后的扬尘中,南门亦菲长出了一口气……

深夜,长孙东阳家却异常热闹,轩辕启恒、太史弘贺和南门姐妹相聚在这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波风暴就算过去了吗?”南门亦菲心有余悸地说。

清晨摔在地上的那箱黄金是几十辆大车上唯一一箱黄金,六间库房也只有那间被打开的存有黄金,整个南记银行总共也只有五千镒黄金,就这还是轩辕、长孙、太史几家才凑出来的。

今天的这一切都事先彩排,傍晚那几个外地人则是轩辕启恒在其他市镇的朋友,取钱的马车兜了个圈子,已经把钱运回南记库房。

“过去?还早着呢!”长孙东阳摇了摇头,“西门、东门两家银行已经关门,不知何时能够恢复,他们牵扯到多少家庭、多少商铺、多少工厂。只要银行没有恢复,人们的财富就会化为泡影,小镇就会有种莫名其妙、丧失理智、毫无根据的恐惧。我们……我们必须有所作为。”

南门姐妹不解地看向长孙东阳:“如果不是上官煦炎恣意妄为,银钱业怎么会有这样的劫难?他们惹下滔天大祸,莫非我们还要救他们?”

长孙东阳再次摇了摇头:“太史家的纺织厂工人最多,也就一两千人,银钱业却涉及小镇上的所有人家,一家银行就此凭空消失,不知多少人多年的奋斗就此蒸发。接下来就是整个小镇支付能力下降,银行汇票不再被人接受,商铺、工厂枯萎,农场产品找不到销路,千家万户的积蓄付之东流。可是,我们明明没有遭受什么天灾!”

这种场景很可怕,短短几天大家已经亲历到小镇开始萧条,非止如此,商铺工厂一旦大批关门,人们就面临生计问题。可是,长孙东阳说得对啊,明明小镇没有遭受什么天灾,富足的情景曾经近在咫尺,小镇还是那个小镇,甚至连一匹布、一屯粮食都不曾减少,富足的生活就悄然离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煦炎太贪得无厌了。”轩辕启恒捶了一下桌子,“他胡作非为,让人们对银行完全丧失了信心。今天的情况决不能继续下去,没有银行我们的生意也做不大,小镇也不可能这么富足。”

“没有人希望当前的情况继续下去。”长孙东阳的表情再次庄严起来,“银行的特殊之处在于,这是一个经营货币的行业,必须制止有人把存款当作本金使用。上官煦炎炫耀财富碾压别人尊严,难怪会发生挤兑这样的事。没有别的办法,银行业一定要严格监督,必须把恶魔关进笼子里!我们不是为了救西门和东门,更不是为了救上官,我们的目标是保证小镇长治久安,为了小镇上的所有人!”

这些道理大家隐约都明白,没有人希望小镇就此萧条,可怎样才能重建小镇原有的一切呢?

专题4-3:

银行挤兑案例及其原理

金融学或者说经济学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非要用很多计量模型表述,并将其称之为“科学化”。银行挤兑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设计了很多模型,例如戴蒙德·迪布维格挤兑模型等,运用了很多数理方法,例如博弈论中的纳什均衡等,这些方法和模型很复杂,复杂到一看就有想睡觉的冲动。

当然,我们不会否定这些成果的科学性,只不过希望给出简单易懂的结论:为什么会产生银行挤兑?

答案很简单,也很人性化,那就是恐惧,对失去财富的恐惧。让人类把属于自己的金钱交给别人保管,这违反人类不信任他人的本性。一旦某种因素触发人类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人类总是相信最恐怖的结局,挤兑就会发生。

殊不知正是恐惧自身才造成了最糟糕的结局,从商业银行诞生第一天起这种魔咒就如影随形,从英格兰银行到美国第一银行、第二银行,从清末的中国通商银行到北洋年间的中交两行,强者都是从梦魇中走出来的。

相比复杂的经济学模型,真实案例更加通俗易懂,也更加刺目。让我们来看一看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银行挤兑吧,真实的历史远比故事精彩。

金融挤兑案例可以上溯到北宋年间的交子,票号、钱庄都发生过挤兑,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红顶商人胡雪岩“阜康钱庄”挤兑案,至于商业银行挤兑第一案则是清朝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中国通商银行发生的事情。

中国通商银行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家现代意义的华资商业银行,创建者为盛宣怀,总部设在上海,即通商银行沪行。这里要特别强调一下,通商银行和汇丰关系密切,通商银行制度比照汇丰银行,各级管理者多为英国人,两家银行业务往来密切。

光绪二十九年春二月四日,黄浦江畔的通商银行沪行开门营业,一切如常。上午早些时候,一位钱庄的客户来兑换一张5元(5块银圆,大清银币)的银行券,可当班的洋经理和伙计都认为这是一张假币。

在没有出现中央银行的时代,各家商业银行都可以发行银行券,商业银行经常突破储备多发银行券。无论是否增发,维持银行券流通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不能出现假币,否则经营将无以为继。

这位洋当班不太通情理,清末银行和钱庄同属银钱业,大家往来很多,一般都会给对方容错的面子。出现假币的事很重要,应该谋定而后动,洋当班却直接把钱庄的人扭送到租界巡捕房。清晨正是钱庄和银行之间业务往来最多的时间,洋当班招呼巡捕在营业大厅下手抓人,整个过程被其他几家钱庄的伙计看了个正着,于是……

在银行和钱庄的竞争中,钱庄本就处于弱势,需要借助银行才能放款,看到通商银行出现了假币,幸灾乐祸的心情是难免的。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已经有电话),谣言满天飞,不知怎么就传出了这样的话:通商银行假币泛滥,一旦收到假币再去兑换,通商银行即扭送官府。

通商银行出现假币,如果钱庄都不能分辨,普通人又凭什么辨别真假?如此,谁会收兑通商银行银行券?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沪上十几家钱庄相约,不再收通商银行发行的银行券。

如此一来通商银行的银行券在市场上可接受程度便大打折扣,原本人们可以去通商银行营业点去兑换,但大家同一时间去取钱,所谓的挤兑就产生了。

市场历来都洞若观火,也能抓住一切盈利机会。有人担心去通商银行取不到钱,有人不想去裹乱凑热闹,必然就有人钻这个空子。二月四日下午,市面上出现了九折收兑通商银行银行券的生意,第二天折扣降到了七五折。通商银行官督商办,背景很硬,他们对投机分子从来是看不上眼的,对这些消息选择了熟视无睹……

二月五日一开门,通商银行沪行就遭到了挤兑,大批人群聚集在门口要求将银行券兑换成金银。在挤兑的人群中绝大部分都是通商银行发行的银行券,也有个别人拿着5元、10元的假钞来兑换。这次通商银行的处置有了进步:还是拒不兑付,但也说让来人等甄别之后再行兑付。

一种合理推测是部分持票人可能也是受害者,不一定知道手中拿的是假币,兑付不到银圆当然会和银行方面发生冲突。于是,通商银行再出臭棋,请巡捕房抓走了很多人。

通商银行沪行实力雄厚,又是总行所在地,断不至于一天挤兑也顶不下来。然而,通商银行的强硬态度使得人们信心尽失,加之巡捕的出现,就更让人怀疑通商银行已经无法兑付现银,只是凭着背景强行弹压。

结果可想而知,无论封建权力有多大,都挡不住人们对财富的渴望,何况这些财富本来就属于自己。

一夜之间通商银行不能兑付的事就传遍了黄浦江两岸,二月六日,通商银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向里挤,希望能取回自己的钱。面对这种场面,巡捕赶到也无法控制局面了,加之有人故意捣乱,失窃、挤伤、走失孩子的事情纷纷上演,简直就是一场城市骚乱。

就在通商银行沪行岌岌可危的时候,盛氏家族拿出了自己的魄力,出资110万银圆,再向汇丰银行借款70万银圆,这些现金全部运抵沪行。于是,我们看到了小镇南记银行发生的那些事——在柜台上堆满银圆,又故意摔开箱子让人们看到整箱的银圆。甚至为了避免争吵,即使假币只要面值不大通商银行也照样兑付。

更重要的是,通商银行付出了极大成本,请汇丰银行协同兑付通商银行银行券。也就是说,除了通商银行的营业网点,通商银行银行券还可以在汇丰银行兑换成真金白银。汇丰银行大家都知道,在清末民初是信誉最高的银行之一。

处置银行挤兑必须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给市场以信心。当时处置通商银行挤兑就是这样,100多年前,以上这些事情是在二月六日一天之内完成的!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通商银行门口已经没有几个赶来兑付存款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事端得到平息的时候……二月七日一上班,一个日本人就来到汇丰银行沪行,要求兑换4000元通商银行银行券。这4000元银行券全部是假币,此人大概认为汇丰银行不是发行,很容易骗过去。

汇丰的伙计一眼就识别出来这些全部是假币,但与通商银行不同,汇丰银行并没有叫巡捕把人抓走。而是一面通知巡捕房,一面兑付了部分假钞,然后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你拿的钱太多,一时没有这么多现金,下午再来!

汇丰银行的市场信誉做出此举并没有引起什么不妥,再说,大额取现就算在今天也得预约。实际上,这个日本人走后巡捕始终跟踪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只用了两天时间,造假者和挤兑始作俑者就被一网打尽。

据当时《申报》报道,假钞是六个日本印刷工人在大阪制作,共30万,后运达中国天津和上海。最终,六个制作假钞的日本人被引渡回日本本土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