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两道锁的怨念(1 / 1)

07年的时候戴佳还在大学里晃荡,几乎每个月都那么一两天,女生寝室楼下的小广场上会有求爱的男生。

主角捧着鲜花,地上再点一堆蜡烛,周围再挤着一圈助威者,甚至来一支像模像样的校园乐队,表演曲目是亘古不变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楼上的女主角一般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飞奔下来与男主角相拥而泣,仿佛从泰坦尼克号上死里逃生。

每当遇到这个场景,戴佳都会临时充当强力围观党,衷心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一天她见广场中间又是一堆人,照旧又是烛光,玫瑰,乐队。

不过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玫瑰成捆地在地上摆成心形,男主角一身白色西服,捧着萨克斯使劲地吹,便秘似的。

戴佳揪住一个满脸花痴样的女孩,问道,今天这么大排场,是哪层哪室的女孩?三楼的,叫戴佳,她好幸福哦。

戴佳一阵惊悚,探头去看,龙套们手里的横幅上赫然写着“戴佳,我爱你”,她又仔细辨认因便秘而五官扭曲的男主角,这才发现他正是那个妖娆妩媚的院学生会会长。

虽然天色已黑,但她还是丢不起这张脸,决定趁乱潜逃,不料刚迈脚就被会长大人的粉丝们围住,会长大人立即吹着那小喇叭摇头摆尾地踱了过来。

一曲销魂的“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终于结束,他献上鲜花一束,周围的人都亢奋地喊道“亲一个,亲一个”,会长大人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认为时机成熟,陶醉地闭上眼睛,将嘴巴凑了过来。

戴佳立即后退一步,冷冷地说,够了,到此为止吧。

她撇下瞬间冷却下来的人群,抱着书往寝室楼走去,脆弱的心灵却在扑哧扑哧地流血:天啊!鲜花啊!蜡烛啊!萨克斯啊!要是换个人该多好啊!如今她终于对别人点头了,没有鲜花,没有蜡烛,没有萨克斯,更没有围观党,实在是没有排场没有气势。

当天回家的时候,她在荣小白前面几米远的地方颠着小步,小凉拖的后跟拍得地面啪啪响,嘴里念念有词着:名花有主啦,有主啦,大神小仙老鬼快快退散呀……当天晚上戴佳提及那个怨念,荣小白也有些过意不去,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布置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戴佳立即体会到五雷轰顶的感觉,他找来的两支蜡烛居然是大红色的粗蜡烛,上面还印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图。

她原本期待的是西欧式的白蜡烛,而不是这种土里吧唧的红蜡烛,烛光稍稍摇曳起来,两人仿佛是从封建家庭私奔出来后在破庙私定终身的一对狗男女。

她一脸纠结的情绪,问道,您怎么不把凤冠霞帔一起弄来的?不过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今天晚餐的菜单完全参照她的口味喜好,荣小白甚至奢侈地做了一小锅鸡汤专门用来焯味。

戴佳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而后指着一桌饭菜批评他在哪里浪费材料,在哪里可以使用替代品,完全回到她在临家饭店当老板的时代。

荣小白咬着筷子,一声不吭地听着,不予反驳。

戴佳说完之后,又眨巴眼睛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委屈呀?他点头,于是戴佳心满意足地跑回房间去了,这就是荣小白的价值所在。

从幼儿园毕业的那年一直到大学时期,她一直凌驾在他之上肆意妄为,以至使自己习惯于这种状态,使其他男孩都受不了她的颐指气使。

他忽然有一天有了一个小萝莉做女朋友,可以在另一个人的世界充当捍卫者,她却恍然若失,将自己的世界紧紧关闭。

如今这个好脾气的家伙又回来从良了,而且是她的男朋友,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欺负他,戏弄他,嘲笑他,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她捧着洗澡后要穿的睡裙,披头散发地站在镜子前面仰天长笑,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戴佳去洗澡的时候荣小白照旧在厨房洗碗刷盘,水声哗哗作响时他心头一惊,一只盘子啪嗒一声摔成碎片,戴佳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问道,怎么了?荣小白又是一惊,胳膊轻轻一哆嗦,一摞盘子哗啦啦地飞了下去,那声音,极其刺激,极其奢侈。

荣小白一直在神经过敏的状态中煎熬着,他不得不接受良心的谴责,认识快二十年的女英雄忽然化神为绕指柔,这种转变让他有种犯上并**的罪孽感。

小白想和戴佳谈一谈,好让自己忐忑的内心得到救赎,他去推她的房门,纹丝不动,房门被反锁并加了保险。

他非常难过,恋爱的结果居然是两人之间不再信任,戴佳居然将他视作色狼来提防,他只得带着那颗受伤的纯洁心灵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夜时分丹田部位告急,他翻身下床,向卫生间扑去,不料一抓房门把手,他绝望了———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佳,快开门!他在电话里恳求道。

我不……我要上厕所!戴佳迟疑了一下,噢了一声,她立即挂掉电话,摸着黑跑出来,将两道门外的可怜虫解救了出来。

荣小白解决完内急后,舒畅地往回走,却看见戴佳仍然站在昏暗的客厅里,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腿,还有一双幽怨的眼睛,仿佛一个娇艳的女鬼。

她愧疚地说,我不是故意锁门的。

如果你说你是不小心把两个门全锁起来的,你自己信么?戴佳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也不会相信,她挠了挠长发,说,小白,十二点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过来了,说徐家知道我们在一起,已经开始撤资了。

他们干嘛那么执着?戴佳说,徐家可能只是为了争一个脸面,他们这种人都是容不得别人得罪的,要是我回去让他们主动甩一次,可能就一了百了了。

她的语气近似嘲讽,似乎在嘲讽徐家的气量,却又似乎在嘲讽自己的无奈。

荣小白心一软,伸手拥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可能让你那样做?大不了我们每个月都把在这里赚的钱寄给临家饭店周转,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戴佳先是一愣,几秒钟后也渐渐适应,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她缓慢均匀地呼吸,欣喜却不狂热,仿佛一只骄傲的凤凰狼狈地飞行数年,终于在一棵梧桐树上匍匐了下来,从此风侵雨蚀,不慌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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