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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茱蒂:

我有一件事需要说明。

现在已经是下周三了。所以,2点半时,我们的小莎菲由一位值得信赖的院童负责她的清洁。她洗了澡,梳了头,穿上了漂亮的衣服。

3点半到了,布莱蓝先生开着昂贵的汽车,一直到孤儿院的台阶前。我还没见过这样让人慌张、又实事求是的人。布莱蓝先生留着胡子,下巴方正,肩膀很宽,看上去让人很紧张。3分钟之后,他在我的办公室向我问好,亲切地称我“麦可考许小姐”,当我温和地更正后,他又称我“麦可金小姐”。我让他坐在那张最舒服的扶手椅上,请他喝了一杯水,又用了一些小点心。我向来喜欢不喝酒的父母。他很不耐烦地表明来意。我摇了摇铃,让人们把小莎菲带来。

“等一下,麦可基小姐,我想看看她的环境。”他对我说,“我想同你去房间,游戏室或其他,你们安置她的地方。”

于是我将他领到育婴室里,十三四个小孩子穿着格子衣服正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小莎菲坐在一个无聊的小孩身上。她穿着漂亮的衣服,不停地动来动去,想下来,衣服却紧绕在她脖子上。于是我将她抱起来,擦擦她的鼻子,整理一下她的衣服,请她看看眼前这位先生。

于是,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全系于这短短的5分钟了。可是她不但不笑,反而还哭了起来。

布莱蓝先生像抱小狗一样将她抱起来,很小心地摇晃着她的手。莎菲转过头去,把脸藏在我脖子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布莱蓝先生耸了耸肩,说他们可以试试,有可能莎菲适合他太太,反正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小孩。随后我们走出了房间。

突然,满面笑容的艾乐拉这时候出现了。她不偏不倚地跑来,像风车一样张开双手,跌倒在他面前。他为了不让自己踩到小孩,很灵活地跳开了,随后又将她扶起。艾乐拉对着他咯咯笑着,拍拍他的脚,“爹地,抱抱!”

几个星期来,布莱蓝先生是艾乐拉除医生外惟一见到的男性,很显然,她想起了几乎快被她遗忘的爹地了。

布莱蓝先生将她抱起来,熟练地高举在空中,像每天都这样似的,艾乐拉也快乐地高声尖叫。当布莱蓝先生要把艾乐拉放下时,她两脚踢着他的肚子,紧抓着他的鼻子和耳朵,看起来艾乐拉充满了活力。

布莱蓝先生将艾乐拉放下,牵着她的小手,很坚定地说:

“这就是我要找的孩子。我想没必要再看其他的了。”

我对他说我们不能让艾乐拉同她的哥哥分开,但是他根本不管我们是否同意。我们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争了半个小时。

他喜欢她的长相、她的神情以及整个人。我想他是想要个充满活力的小孩。他一定不会乐意带走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这是不能勉强的,可是,如果是艾乐拉,他会将她视为己出,使她一辈子快乐。我怎么能因为一时情绪波动,让她错失这个良机呢。他们的家庭早已破碎,而我所能做的,是为他们找到新的家庭。

于是我厚着脸皮说:“3个一起收养吧!”

不!不行!他几乎不敢这样想。他太太有病在身,无法应付3个小孩。

这是艾乐拉的机会,可是将她从两个疼爱她的哥哥身边带走,又过于残忍。我进退两难,如果布莱蓝先生收养了艾乐拉,一定会让她完全与过去断绝,那么她就会像忘了父亲一样地忘了哥哥的。

于是,茱蒂我想到了你,想到曾有个家庭想收养你,而被院方拒绝时,你是多么的痛苦。你常常说,你也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样有个家的,可李皮太太硬将这个家偷走了。我是不是也扮演李皮太太的角色呢?但对于这两个哥哥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完全可以接受教育,可以自立自主。而一个女孩子,有个像样的家庭,是多么的重要。艾乐拉对我来说可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女孩,如同你小时一样,她有能力又有精神。她一样有享受这个美好世界的权利。我们一定要给她机会。哪一家孤儿院能提供这些呢?我在那里,想来想去,而布莱蓝先生不耐烦地来回走动。

“你叫她的哥哥来,让我同他们说。要是他们不自私,会答应让我带走她的。”布莱蓝先生坚持地说。

于是我让人把他们叫了下来,不过我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们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又要带走他们的小妹妹,太过于残忍了。

两个身体结实的男孩子手牵着手走了进来,他们神情严肃地站着,瞪着大大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

“孩子们请到这里来。我跟你们说几句话。”他拉着两个男孩子的手说,“我们家没有小孩,我太太打算来到这里收养一个小孩子。那么她将会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有漂亮的家,各式各样的玩具,比在这儿要快乐得多。我们正好选中了你们的小妹妹。我想你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克利佛问:“是不是我俩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是的。”

克利佛看着我,又盯着布莱蓝先生,大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于是他,跑到我的怀里大声说:

“求求你!赶走他!不要让他带走她!求求你!”

我请求着说:“一起收养他们吧!”

但布莱蓝先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沉静地说:

“我不想收养整个孤儿院。”

汤恩这时候也在一旁啜泣。恰好麦克雷医生也加入这场**,随手抱起小艾乐拉。

我向他们相互介绍一下,也把整个情况解释了一番。布莱蓝先生伸出手想抱小艾乐拉,这个“苏格兰男人”却将孩子紧抱着不放。“这是不行的。”“苏格兰男人”简短而有力地说,“麦克白小姐曾经对你说过,绝不能拆散家庭,这是孤儿院的规则。”布莱蓝先生冷漠地说“麦克白小姐已经做了决定。我想你不会故意做这么残忍的事。”

现在上帝创造出来两个最顽固的男人,在一起争夺小艾乐拉。这简直是一场“所罗门王式的裁决”。

于是我只好将3个小孩子送回托儿所,然后又加入他们的争吵中。争吵激烈地进行着。最后,布莱蓝先生问了我过去也常常提出的问题:“孤儿院的负责人,究竟是院长还是特约医生?”

医生让我在这个男人面前陷入了困境,这让我很生气,但我却不能和他在这里吵架。于是我最后告诉布莱蓝先生,他可以考虑一下莎菲,收养艾乐拉是不可能的。

他除了艾乐拉谁都不要,他是决不会考虑莎菲的。他想让我知道我已毁了艾乐拉的未来。说完话后,他就退到门边,恭敬地鞠了两次躬:“麦可瑞小姐,麦克白医生,再见。”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接着我和医生又开始了争论。他说任何具有人性、关怀儿童的人,对于拆散家庭,应该感到羞耻。而我则说他只是为了个人理由,而不愿失去艾乐拉。我想我是对的。喔!为了这事我俩争执不下。最后,他也像布莱蓝先生一样有礼貌、冷淡地走了。

我觉得自己如同被轧布机辗过一样夹在他俩之间。等到贝西回来后,也责怪我不该放弃这样好的家庭。

天啊,这就是发生在我们中的最热闹的事件,最后莎菲和艾乐拉依然还是孤儿。我的天啊,把医生开除了吧!随便给我一个德国人、法国人、中国人,哪儿的都可以,不是苏格兰人就行。

累得半死的莎莉

7月17日

又及:

我敢说,医生也一定忙着写信把我除掉。如果你们希望如此,我也没有异议。真是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