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亲爱的茱蒂:
俄亥俄州遭水淹了!我们这里简直跟湿淋淋的海绵没两样。接连5天下大雨,孤儿院一切都不正常了。
婴儿得了喉炎,我们整晚都在照顾他们。厨师注意到墙壁里有一只死老鼠。那3个印第安帐篷也漏水了。在大雨过后,一大清早,24个全身发抖的小印第安人,包着湿漉漉的毯子,走到门前请求进来。于是,室内所有的晒衣绳和楼梯栏杆上都搭着又湿又臭的毯子,冒着蒸气但就是干不了。朴西先生也回旅馆,等天气放晴再回来。
大雨把孩子们关在室内4天了。由于没有运动,他们捣蛋的迹象暴露出来了,简直像出麻疹一样清楚可见。我们想尽各种在拥挤的场地里举行的活动:捉迷藏、枕头战、藏猫猫、到餐厅里做体操,还在教室里组织玩沙包。结果打破了两扇窗户。男生玩青蛙跳,把大厅里墙壁上的漆都震掉了。我们只得一边生闷气,一边打扫。地板擦过一遍,所有的木制品也都洗过了。不过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有很多精力没有发泄,甚至精力充沛到想打架呢。
莎莉一直就是个小魔鬼,魔鬼应该也有女的吧?如果有女魔鬼,那么莎莉可以算是祖师奶奶了。今天下午,罗莉塔躺在地上嚎叫了整整一个小时,不知道是闹脾气还是突然发作。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像个毂辘一样滚来滚去,又咬又踢。到医生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医生把全身无力的她抱起来,放到医务室里的小**。等她睡着后,医生走到我的办公室,要看她的档案资料。
罗莉塔,13岁,最近3年来,她发生过5次这样的情况,为此还受到严厉的处分。她的家史很简单:
“母亲死于酗酒,死于布明代尔疗养院。父亲不详。”医生看了很久,眉头打结地摇摇头。
“患了这种遗传疾病,难道能由于神经系统出问题而处罚她吗?”
“当然不能。”我很坚决地说,“我们会治疗好她在精神上的毛病的。”
“假如我们有能力的话。”
“我们给她吃鱼肝油,为她的生活带来阳光,找个会疼爱她的收养妈妈……”
但是,当我想到罗莉塔的脸,想到她那双茫然的眼睛、大鼻子、撇开的嘴巴、小下巴、尖耳朵和直头发,我就闭上了嘴。世界上有谁会爱上这样的小孩呢。
“为什么,喔,为什么!”我大声叫喊,“仁慈的上帝,为什么不让每个孩子都有蓝眼睛、卷头发呢?为什么不让他们都有可爱的模样?我可以为100万个这样的小孩找到家庭,可是,不会有人收养罗莉塔的。”
“恐怕仁慈的上帝和罗莉塔的诞生没有关系。这是撒旦的杰作。”
这个可怜的“苏格兰男人”,对宇宙的前景居然如此悲观,不过我倒不感惊讶,因为他的日子过得那样没有生气。今天,他看起来好像是精神崩溃了。从早上5点被叫去探视一位生病的婴儿开始,他就一直在雨中走来走去。我要他坐下喝杯茶,于是针对智能缺陷、酗酒、癫痫和疯狂,我们做了一次愉快的谈话。他厌恶那些有酗酒习惯的父母,对发疯的父母亲则深感困惑。
私下里,我不相信这种遗传说法,这样就会在一个婴儿张开眼睛前,就把他从父母身边带走。我们这里有个孩子像母牛一样沉稳、温和,他会是你看过的最好的男孩。可是,他的母亲、姑妈还有叔叔都是因为发疯而死的。
再见,我亲爱的。这封信不怎么令人愉快,很抱歉。不过此时能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呢。已经11点钟了,刚才,我探头出去看了看,除了两扇百叶窗和水滴之外,四下无声无息。而我答应了珍妮要在10点钟上床睡觉。
晚安,愿喜乐长伴你们!
莎莉
5月10日
又及:
在这一连串麻烦事中,却有一件事让我万分感激:威卡夫先生感冒了,一直生病不起。为了表示谢意,我给他送去一束紫罗兰花。
又及:
我们这儿,现在正流行红眼病(结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