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说老大变温柔了呢！”

“你变成吸血鬼了？！”

曲子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惹来几个同学的目光，她忙捂住嘴，夏一跳不禁失笑。

正是课间休息，每个学生都抓紧有限的十分钟放松，包括如厕放松和聊天放松，夏一跳和曲子就在教室外聊天，话题是“背叛光明的任务”。为了效果，夏一跳首先抛出一个重磅剧透：“在这次的行动里，我变成吸血鬼了！”——如愿让曲子大吃一惊。

“已经变回来了。”夏一跳张嘴展示自己的牙，“这几颗本来是尖尖的。”

“阿跳，你刷牙要再认真点才行哦。”曲子检查后说。

“那不是重点！”夏一跳尴尬地闭嘴，“总之啊，那真是我经历过最大也最长的一次冒险了。”

“会久吗？不觉得呀。”

夏一跳解释：“因为我们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边和这边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那边一个月，这里才一天。”顿了顿又说，“我以前还奇怪怎么我们姐弟年龄这么近，后来听老范说，那是因为妈妈怀着我们时也坚持出任务……”

“哦，懂了！”曲子说，“比如阿姨生下可可姐姐后，在另一个时空呆了两年，生下阿跳你，而现实才过去两天，那么看起来，你就只比可可姐姐小两天。”

“对，就是这样。好了别打岔，我要讲故事啦！”

教室里，骆泽腿翘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老大你看，那两个家伙又在秀恩爱了。”手下甲举报走廊上的夏一跳和曲子。

“就凭他们也敢学人虐待单身狗，真让人不爽啊。”手下乙鼻孔出气。

“老大，要不要去整整他们？”手下丙跃跃欲试。

骆泽乜斜着眼看他们：“你们很闲是吧？”

狗腿子们悻悻闭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碰钉子。最近的骆泽实在令人不解。虽然他还是标准的不良少年作派——逃课、说脏话、不做作业、抽烟喝酒、一言不合就揍人——但他们总觉得老大变了。他有时会发呆，有时干着坏事却露出扫兴表情，仿佛一切都没意思。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待夏一跳的态度了，当初他可是按着三餐来欺负夏一跳啊。怎么现在却转型成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老大，我说错了你别揍我。”手下甲谄媚地笑着，“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妹子啦？”

众人闻言顿悟，七嘴八舌：“我说老大变温柔了！原来是爱的力量！”“不知道哪个女的这么有福气？”“嘘，什么女的，要叫大嫂！”……

“你们找死是吧？”骆泽一蹬桌子，目露凶光，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的一群立时噤若寒蝉。

夏娃的倩影浮现在骆泽脑海。这群龟孙子居然用这么低级的口气谈论夏娃，他怎么能忍？

愤怒完骆泽又有些沮丧。最近一次跟夏娃互动，就是前不久骆贝尔的绑架事件。后来那小子平安回来了，骆泽本能觉得是夏娃做了什么，于是去对她说了些“那小子没死哎，是不是你多管闲事了？”之类话，夏娃只是回了句“那就好”，此后无话。

看着融洽的夏一跳和曲子，骆泽不得不承认，他很嫉妒，嫉妒他们能每天见面、说话。而他对夏娃来说算什么呢？怎么想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吧。这样想骆泽就焦虑起来，焦虑着焦虑着就有些怨愤，妈的，装什么冷艳高贵。妈的，我在干嘛？拍青春文艺片哦？

骆泽拿目光剐着手下，拿他们撒气，忽然他问：“机车又没来？”

“机车”是过去围着骆泽转的小混混之一，手下丙忙说：“是啊，这家伙胆真肥，也不怕被找家长。”

“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他，他好像在跟一群社会上的混。”手下甲说，“我问他，跟那些人玩比跟咱有意思？那家伙还拽上了，妈的。”

“怎么个拽法？”骆泽问。

甲挠挠头，轻声复述：“他说老大你现在就是个……软蛋。跟你混太没意思。”

“我靠！”骆泽踹翻了桌子，一群人看过来，立刻挨吼：“看屁！”他揪住甲的衣领，“软蛋！他敢这么说我？！”

“他……他说你最近怕了夏一跳……全班头号穷鬼，你居然让着躲着，太丢人了！”

“其实老大，你最近是有点……”一个手下冒死谏言，看到骆泽的表情又缩了。

怒不可遏的骆泽，察觉到机车的话也是其他手下的心声，只是他们更怂一些。

自打知道了夏一跳有超能力，骆泽就不得不对他心怀忌惮。之后他们阴差阳错一起去了星煌沙漠，那次经历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识，从此对夏一跳更加收敛。但骆泽不承认自己是怕他。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机车越俎代庖，替他挑衅夏一跳，被骆泽直接扇了一巴掌，“你算老几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代表我了？”也许，那就是机车鄙视他的开始吧。

夏一跳，夏娃……可恶啊，这些姓夏的，把他好端端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上课铃响了。

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夏一跳和曲子也进来了。夏一跳看了一眼倒在骆泽面前的课桌，面露厌恶。那是曲子的桌子。

曲子去搬桌子，夏一跳制止她，对骆泽说：“你弄倒的，你来搬。”

他的心情和骆泽是一样的。虽然近期相安无事，但彼此仍看对方不顺眼，再加上过去的仇怨，眼下这导火索可太浑然天成了。

同学们吃惊地看着二人。夏一跳居然公开跟骆泽叫板！骆泽的手下们则期待不已，这是老大横扫饥饿做回自己的好机会！

但骆泽只是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返回自己的座位。

夏一跳抓住他的肩：“把它搬起来。”

“……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别得寸进尺啊。”骆泽咬牙说。

夏一跳不打算让步，倒是曲子来劝了：“算啦阿跳，多大点事！你来帮我搬吧，老师要来了！”说着不容反驳地去扶桌子，手一滑，桌子砸向她的脚。

“啊！”夏一跳本能地伸出手。

即将压到曲子脚的桌子悬住了，与此同时，教室一震！

站着的同学统统摔倒，所有的桌椅统统移位，整栋教学楼响彻惊叫。

很明显，地震了！虽然前后持续了不到一秒，却是那么强烈，那么突然。这下再没人管夏一跳和骆泽了，大家心有余悸地交流刚才的体验。

曲子瑟瑟地走到夏一跳身边，夏一跳情不自禁地看自己的手。

“刚才是你干的？”骆泽压低声音问。

夏一跳本能地摇摇头，走出教室。不止一个同学也这样做。

夏一跳想起之前在吸血鬼老巢“能力全开”的情景，短短几分钟，一座山谷几乎被他夷平。

“翻天覆地”，这才是他真正的超能力，是那些响应召唤的重力挟裹万物飞舞！那次真的做过头了，其后许多天，他都虚脱般无力。算起来，今天是自那之后他第一次使用能力，他只是想停住桌子，多么简单，为什么力量会失控？

身体仍在发烫，似乎有什么想破体而出。该死，吸血鬼病毒不会还残留着吧？

他忽然注意到，拜刚才的震动所赐，一处窗台上的花盆快掉下去了，楼下有不少人，夏一跳再次本能地伸手……

“轰！”教学楼再次震动，那个花盆则抽风般向上一跳，摔烂在了天台上。

第二次的地震彻底让月鹿学园陷入恐慌，师生纷纷朝开阔处转移，广播里大声嚷嚷着疏散，好像慢一秒就要给学校陪葬。

夏一跳汗流浃背，他有一种不祥预感，一种……会把一切毁了的预感！

忽然他神经质地回头，骆泽居然跟在他后面！

“果然是你！”骆泽大叫，“你想害死我们？！”

“没有！”夏一跳说，“我……我有点不舒服，离我远点！”

“不离远点会怎么样？会被杀？”

“……你别犯贱，现在惹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骆泽大着胆子，步步为营地接近夏一跳，见他整个人仿佛惊弓之鸟，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

“……”夏一跳呆住了，随后气得整张脸扭曲，但这种容易暴走的时刻，他反而记得把力量死死压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骆泽早就退了个老远，见什么也没发生，哈哈大笑起来。

2、“S级的力量对你来说太早了。”

夏一跳步伐沉重地走进家门，蔡姐一见他就叫：“少爷回来啦，人齐了准备开饭啦！大小姐又去找吸血鬼了，辜负了我做的菜，我们不等她了！”

“背叛光明的任务”结局，幽森令人猝不及防地来到了迷宫市。推测是无法面对幽远的死，于是逃离了原来的世界。那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幽森的踪迹。夏天对此十分在意，三不五时外出寻找。

夏娃坐着轮椅下到客厅，夏一跳说：“二姐，我有事告诉你。”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家庭主妇蔡姐捍卫主场。

“你看不出少爷在烦恼啊？这种时候吃饭也没胃口吧？”老范教育同事。

“这样啊……那少爷你先说吧。我自己吃去。肉骨茶凉了就不好吃了！”蔡姐善解人意。

大家“……”地看着蔡姐坐到餐桌边，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夏一跳把“地震”的事说了，不过，保留了骆泽的部分。夏萝可立刻嚷嚷：“才说呢！本公主难得想听个课，都被你搅了！”

“那之后还有用能力吗？”夏娃问。

“回来的路上，有。”夏一跳心有余悸，“我就想跟平常那样飞檐走壁，可轻轻一跳就冲上了天！周围的草、石头什么的也一起飞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娃说：“我想是因为，S级的力量对你来说太早了。”

“S……？”

“超能力者的等级划分啦。什么都不懂。”夏萝可鄙夷。

“确切说，是把每个人的强弱以字母归类。”夏娃立刻进入讲解模式，“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被划入E级，这也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一个等级。”

“那位就是准E级。”老范指指正狼吞虎咽的蔡姐。

“E级往下，是F级。此人群的身体有着不同程度的缺陷，如肢体残疾、智力障碍、植物人等。”夏娃说，“E级之上的D级是人类中的精英分子，比如科学家、奥运冠军、歌唱家等。他们的某样特长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这也是最有可能突变为强化系能力者的一个等级。”

“大姐以前就是D级，“夏萝可插嘴，“她没有超能力时就很会射击啦，我们家差点出了个射击冠军哦。”

“会射击的人很多，为什么是大姐拥有‘千步传扬’？”夏一跳问。

“除了实力，当事人的个性与愿望也是成为能力者的关键。当然还包括最重要的——机缘。”夏娃淡淡道，“不要打岔。”

夏萝可和夏一跳赶紧专心听课。夏娃说：“D级以上就是超能力者。根据C－B－A－S的顺序，能力越强，等级越高。有些能力是先天性的高等级，有些则要通过修炼来后天升级。跳跳，你就是典型的后者。”

夏一跳点头，想自己刚得到超能力时，还只能在高楼大厦间跑跑跳跳，后来轻盈到了可以踏水、踏空，可以不同程度地消除物体的重量。等到了末日谷一役，力量才完全觉醒。

“从C到S，少爷真是走了一条华丽丽的逆袭之路啊，太励志啦！”老范做拭泪状。夏萝可在旁边做呕吐状。

“根据性质的不同，每种超能力的升级空间也不同，但一个人的强大不是靠等级衡量的。”夏娃说，“就像残疾人不等于失败者。渐冻症患者可以是天才物理学家，聋子可以是音乐家，盲人可以写出伟大的小说……这些人仍是当之无愧的D级。”

“还有二姐！谁敢说二姐是F级？”夏萝可搂住夏娃。

“所以说出身不重要，天赋和努力最重要！”老范伺机端出心灵鸡汤。

夏娃看着弟弟说：“你目前的体能和经验值最多只到B＋，却提前觉醒到了S级，违背了循序渐进的常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夏一跳脱口而出：“因为我曾经是吸血鬼！”

夏娃颔首：“吸血鬼的体质远超人类，加上那时你极度渴望力量，这才有了不正常的质变，等你不是吸血鬼了，觉醒的力量就变得无法驾驭，这就是失控的原因。”

“如果超能力是一头野兽，你现在就是一个关不住它的破笼子！”夏萝可说。

明知道三姐是在气自己，夏一跳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比喻很精确，今天“野兽”已经伸出了几次利爪，万一哪天它真的破笼而出……

“我该怎么办？”夏一跳问。

“冷静。你首先要记住，不能让自己沦为超能力的奴隶。”夏娃说，“感受它、熟悉它、支配它。另外，之前的任务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负荷了。在调理好之前，尽量别用能力。”

夏一跳想起骆泽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我怕会忍不住。”

夏娃说：“有办法的。”

“嗝～”一声饱嗝给大家的讨论划上了句点，蔡姐拍着肚子靠在椅背上说：“我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大家再次集体流汗。

3、“吸血鬼退散！”

“哦，来了个这么讨人厌的家伙啊。”

“唔，南长官说话是刻薄了点，但也不是毫无道理。我们确实成长得太慢了。”

“那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你们拼命时他又在哪里？”

“在从事更危险的任务吧，追捕‘盗国九曜’什么的。”

“所以他现在是你们的头儿了？”

“只是合作，直至抓到那名毒贩。大家都是为了这座城市好。”

“啧啧，你这脾气也真是够可以了。”

一处天台上，夏天用蓝牙耳机和杜渐通话，银白的头发不断被风掀起，夜视望远镜后的双眼来回扫察着楼宇间的暗巷。见不得光的地方，永远有罪恶正在酝酿。

这是守株待兔的第三天。

今晚该能碰到吧？夏天想着，看了一眼脚边的弓。

时间在流逝。

虽然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实际开始蹲点，始终是靠运气。

许久，夏天听到有人骂街。她立刻将望远镜往口袋一塞，抓起弓跃出天台，凌空向对面大楼射出一箭。

“找到了？”耳机那头的杜渐听出了端倪。

“不确定，我先去看看。龙翔大厦那块。”夏天拽着钢丝**往声源，言简意赅。

一条巷子里正发生着一场争执。乍看是抢劫，但两个人都拿刀指着对方，地上掉着几包白色粉末。

夏天找好落脚处，静静观望，她在等另一个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不守规矩！”一个男人大骂。

“规矩……屁的规矩！乖乖让我拿走，否则宰了你！”另一个男人脸色腊黄，瞥向地上的粉末时几乎在流口水。

二人彼此吓唬一番，终于挥刀对刺，夏天吁了口气，准备介入。

忽然，风声。

一叶飞影飘落在一个男人的肩头，一脚踩得他跪下，骨裂与惨叫同步爆发，飞影又向另一人挥出一拳，打得他以扭曲的姿势撞到墙上。两秒之内两个人都只剩呻吟的气力。

夏天跃下，高声道：“幽森！”

黑影抬头，一束偏光将他病态苍白的脸照得半明半灭。

吸血鬼，幽森。那模糊又无比鲜明的五官让夏天的心一痛。

幽森一踏墙壁，飞身而去。夏天叫着“站住”向墙射箭，箭反弹变轨，拽出的钢丝眼看要缠住幽森，却被他一爪削断，脚步不停，去势如电。

“找到他了！正跑向黑马区！”夏天边通知杜渐边再射一箭，箭头爆开一张网，将幽森罩在地上，但他很快又把网撕开，随手抄起一个井盖反掷，夏天矮身避开，穷追不舍。

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下，幽森一晃而过。

忽然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吸血鬼自带的敏捷属性，被一股禁锢之力剥夺。

迎面走来了杜渐，他对追上来的夏天说：“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又不是真在打架。”夏天擦擦汗，看着幽森，“好久不见。”

在听过幽家兄弟的故事后，杜渐便开始帮夏天留心。一个行踪飘忽的吸血鬼本来是难以锁定的，但最近城里暴力事件频发，不断有人被身手诡异的神秘人送进医院。经过调查，受害者都不是什么好鸟。事件的起源恰是幽森来到迷宫市不久。

“你，”夏天凝视幽森，“你在打击犯罪啊？”

幽森试图回避夏天的目光，奈何动弹不得，他焦虑地转着眼珠。

“抱歉了，不这样没法和你说上话。”杜渐说。

忽然，幽森的身体爆出白光，就像有人近距离丢了一颗闪光弹，夏天和杜渐忙捂住剧痛的眼睛，幽森把握时机，飞上最近的高楼。

然而楼顶竟有另一个守株待兔的人。

一个交搭双臂的帅哥，四肢修长，衣着光鲜。如果不是正常人除了跳楼绝不会站在天台边缘，真像是哪里的模特在拍写真。

“你就是最近引**乱的义警吧？”南波万一脚迈出天台，“跟我走一趟。”

幽森拿不准这家伙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果然南波万左脚瞬长，迈过十米楼距就像迈过水沟，左臂一把锁住幽森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顺势按倒在地。

幽森第一时间弹起，打掉南波万的胳膊向另一方向逃跑，但南波万长臂一伸，再次将他抓回身边。

“我的能力叫‘九天揽月’。”南波万得意，“月亮都能够着，何况你？”

幽森没有无差别伤人的意思，但南波万的挑衅把他激怒了，他再次挣脱束缚，凌空给了南波万数脚，均被拦下，南波万的衣袖上满是脚印。

“……还好这件是便宜货，不然你死定了！”南波万恼怒地看着衣服，又看幽森的獠牙，“等等，你是……”他把双手交叉成十字，“吸血鬼退散！”

幽森跃至南波万跟前，一记猛拳将他逼退数步。

“不怕十字架，这可跟传说的不一样。”南波万自言自语，摸了摸脖子，“那么，这招怎么样？”

他将短棍一送，棍身长出，被幽森一把抓住，“呃啊啊……”幽森却不禁惨叫。

棍头缠着一条银链，吸血鬼怕银！

“千足银，可贵了。”南波万边说边挥棍打击幽森的太阳穴，幽森半颗头颅滋滋冒烟，痛苦难当，南波万正想再接再厉，一支箭钉到他脚边。

“住手！”姗姗赶来的夏天吼道。

“……谢谢你没有直接射鞋，这是限量款。”南波万后怕，“另外，你的头发潮爆了！”说着对夏天眨眨眼，这一幕若用漫画表现，会有一颗星星飞出去。

夏天做了个吃苍蝇的表情。

杜渐也来了，他说：“南长官手下留情，这个人并不危险。”

“杜警官，你今晚的任务是监视飞鱼大道的毒窝吧。工作时间居然约会？”南波万边说边转动长棍，压制幽森，“这是个吸血鬼，你说他不危险，看来你们不单实力，视力也很有问题啊。”

“我叫你住手了！”夏天火了，秒射三箭，南波万不得不撤棍挡箭，幽森趁机向大楼外一滚，陨落。

南波万欲追，脚步沉重，杜渐定住了他。十秒钟后解开，幽森和夏天都已不见。

“我可以解释。”杜渐说。

“不就是在讨好女孩子吗，还有什么好解释！”南波万翻个白眼。

4、“你给我珍惜着点自己！”

南波万下手太重，幽森掉下楼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力，好在夏天及时救走了他。

现在的幽森，比夏天印象中弱了很多。

刚听杜渐说，幽森专挑坏蛋出手时，夏天心生寒意，以为他又要走回吸“黑血”的老路，然而受害者并没有失血迹象，倒是野鸟野猫野狗的尸体变多了。换言之幽森恢复了吸食动物的血液。那跟人血的“营养”差太多了。

夏天守着幽森，直到他恢复。这次幽森没有拔腿就跑了，夏天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幽森沉默。

“我忘了，你不会说我们这里的话。”夏天一拍脑袋，“我没带‘墙头草’。”

这时，幽森说了一个夏天能听懂的字，“远……”

夏天震动，幽森艰难地重复了一次，仿佛一个外国人勉强使用不熟悉的词汇，“远……”

“是吗……”夏天低下头，“是为了向幽远……赎罪吗？”

幽森闭上眼睛，泪水汹涌地流出来，就像刚失去幽远的那时候。从那时候起，这样的悲伤一点也没有减轻。从那时候起他就恨透自己。如果可以自尽，他会毫不犹豫，但不行，这条命是弟弟用命换来的。于是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在不停的自责里，他开始恨他喝下的第一口血，那属于恶人的血。他开始恨所有流淌着黑血的人！

夏天看着幽森悔恨交加的红眸，即便不能沟通，也依然读懂了他的想法。

夏天长叹一声，把手里的武器给幽森看。

那不是原来的弓弩枪了，而是一把可折叠碳纤维复合弓，比起市面流通的款式更多一份科技感，但弓体有一段嵌着竹子，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机器人的一部分是木头的。

那是幽远给夏天做的弓。夏天请老范对它进行了改装，将弓弩枪的部件结合到了弓上。

“幽远留在世上的东西，一是这个，另一个是你。”夏天说着，手指戳在幽森的胸口。

不知道幽森听懂了多少，但至少“远”这个字他懂，他又流泪了。

“我也觉得坏人该死，但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不一样。以暴制暴会有警察管，而且早晚你会惹上更危险的人。”夏天说，“算了，你也听不懂。总之，“她一字一句，“你给我珍惜着点自己！”

幽森缓缓站起，弯腰抚摸了一下夏天的弓，像是在抚摸弟弟的脑袋，然后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