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市往蓝舟市的直达列车“纵横号”宛若一条巨大的蚯蚓,在黑夜的土壤中蜿蜒钻探,长驱远方。
夏娃坐在下铺,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夏萝可与曲子,夏一跳站在门边,神情复杂。车轮与铁轨“咔噔咔噔”的撞击及持续的摇晃,多少冲淡了气氛上的审判感。
下午,大家忙着做去星煌的准备工作时,夏萝可给曲子打了个电话,邀请她体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还特别强调是代表害羞的弟弟来约她的——当然,等曲子满怀期待地来到车站时,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骑虎难下的她,就这样变成了一颗无辜的电灯泡。
“你怎么穿得跟去上课似的?东西也带得好少。还好我们带得多。衣服到时我借你,拍照就可以穿得美美的。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要穿防护服啦,谁让我们是去沙漠呢……”
夏萝可手舞足蹈地自说自话时,曲子呆坐一旁,脸上堆满了尴尬,不时偷眼看夏一跳,仿佛逃票被抓到似的。
“可可。”夏娃终于出声,“安静。”
夏萝可乖乖地闭上嘴,但没两秒又张开了:“二姐,现在要送曲子回去是不行的啦。你让跳跳送,回头他就赶不上这趟车了;让可可的朋友送,曲子会害怕吧?”
“我们不是去玩……”夏娃慢慢地说。熟悉她的人就知道这种语速代表的不悦。夏萝可在开车前一分钟带来曲子,又磨磨蹭蹭过了十分钟才把曲子带进车厢,拜她拖延,遣送曲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
“曲子从没旅行过,好可怜的!她妈妈要跟工友去个什么山拜神,长假剩她一个在家,好可怜的!”夏萝可说,“所以带上她有什么关系嘛。完成任务就可以一起玩了呀。或者先玩再执行任务?”
如果不是性格问题,这时夏娃可能已经掀桌了。夏一跳看着很不是滋味。平心而论,他当然愿意跟曲子一起旅行,但“神秘快递”的任务一向凶多吉少,他自己都出生入死两回了,带曲子去不是开玩笑吗?这些夏萝可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擅自主张,才让曲子陷在难堪里。夏一跳越想越气。
“我……我下一站下车吧……”察觉到气氛的严峻,曲子善解人意地说,“可可姐是一片好意,你们不要怪她。”
“这个班次中途不停。”夏娃的语气十分生硬。
“那……”曲子不知怎么办了。
“就带她一起嘛。大不了她的钱可可来出!”夏萝可还不放弃。
夏娃沉吟片刻,叹气:“到了蓝舟,找个旅行社带曲子玩,我们去执行任务。”
这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了,不必赶曲子回去,更不必带她冒险,而且迂回达成了夏萝可带她旅行的承诺。夏一跳松了口气,问曲子:“你说呢?”
“好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曲子认真地感到不好意思。
“不不,真正添麻烦的不是你。”夏一跳瞪了三姐一眼。
夏萝可冲他做个鬼脸,踢掉鞋子开心地爬到**。
夏家人在包厢里说话时,隔壁房间,骆泽附耳在墙上偷听。
跟随夏娃一行进入车站后,他见候车室里有个人捏着车票呼呼大睡,便悄悄摸走了那票。这列深宵班次客人不多,乘务员也怠惰,鬼使神差的一切,造成了这个连骆泽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现状。
也许非常明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在这样黑暗的夜晚,他想要远远地逃离那个家,而夏娃像一束引导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