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统领石化原地。
笑容在脸上凝结。
那个该死的刺绣摊老板,说话说半腔,下次遇到了,一定要痛扁!
可是他本来要说下去的,是本统领说没那个闲工夫听。
“这这这……咳咳咳……”本统领一阵咳嗽。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锦乡侯不说话,收回香囊,轻轻地抚摸,若有所思。
“如果……”半晌我抬起头来,觉得面色发烧,却仍旧老脸厚厚地说:“如果我说我一时忘了——你会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锦乡侯抬起头来,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低头看着我。
本统领忽然觉得脸正在发红,这样更加显得我做贼心虚——在摊子上随便挑选的,甚至连上面写着什么都没看过就送给人了。
我估计我脸皮的厚度可能抵不过锦乡侯如炬的双眼之光,于是我毅然地低头下去。
“你当然可以不信。”本统领嘀咕着。
“我信。”耳畔,是锦乡侯的声音。
那般温和的,带着宽容的声音。
“你……信?”我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圆睁双眼,抬头看着他。
那蓝色的眼眸光影迷离,好看的眼睫毛微微一抖,这个美得不似人间的人儿看着我粲然一笑:“你送的,你说的,我怎能不信。”
心中一颤。
就好像枝头上一朵花瓣随风落下,落入心湖,碧绿色的湖水蓦地轻轻颤动起来。
涟漪点点,向周遭荡漾散波开来。
那般柔软的温柔。
愧疚之情翻天覆地。
“好了好了,那么奇怪的脸色,”锦乡侯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了一把我的头发,哄小孩似的说,“快去好好地整理一下,薛信薛诺等会要来了,据说是要带你出去玩呢。”
其实方才我心头冲动,想要对锦乡侯坦白一切来的。
但听到他说这句,坦白的念头顿时轻飘飘地长了翅膀飞了。
“玩?玩什么?”精神一振,我眨着眼睛问。
在侯府内虽然吃的好穿的暖,但未免气闷,听说出去玩,心神为之抖擞。
“据说……是去……”锦乡侯摇着扇子,沉吟不语,最末笑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我嘀咕着,一溜烟跑回房间,换衣裳,梳理头发。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薛信薛诺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我立刻跳出,意气风发地打招呼。
“玉哥哥,你大好了!”薛信双目放光,看着我精神抖擞的样子,一脸喜气洋洋。
“呆子是很难挂的。”薛诺照旧提着一桶冷水给我不停地浇着。
而我已经习惯了对薛诺的话听而不闻。
对这种别扭的小孩,越理他他越是高兴。
我当耳边一阵风刮过。
果然,见我只是一味地跟薛信说话,旁边的薛诺一张俊脸越发冷了三分,眼神也冷嗖嗖地刮着寒风,嘴巴却不时地抽一下,再抽一下,只是不再说话。
忽然,薛信像想起了什么要事一样,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听得我哈哈大笑,心花怒放:“当真的吗?你亲眼看到了没有?”
“我跟阿诺听到消息赶去,人都已经走了,不过据说楚真吃了大亏。”薛信说。
“哈哈,不知是哪路好汉所为呢?”我得意地说。
谢宁果然不愧是我督厂精英,办事效率一流一流没的说。
薛信眨眨眼睛:“不知道,据说京畿司也没什么头绪,真是神秘。”
我们谈的眉飞色舞。
恨得薛诺在后面跺脚。
刚拐过走廊,遇上红衣的锦乡侯。
“准备停当了吗?”他温和地问。
“是啊是啊,”薛信崇拜地看着他,“司哥哥,你今天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吧,听说楚真弄了一个极其厉害的人兽,今天准备着大展威风呢。”
薛诺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抢着说:“可是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出席,听说他刚被人打了一顿,受伤不轻呢。”
锦乡侯轻轻地皱了皱眉:“被人打?怎么回事?”
薛诺逮着机会,倾诉欲怦然勃发,立刻拉出锦乡侯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而我看着薛信:“什么人兽?”
“啊?”薛信抬头看着我,忽然愕然说道,“玉哥哥你来舜国不久,可听说过角斗场吗?”
“角斗场?”我更加觉得奇异,“那是什么?”
“啊啊,不着急,让我路上跟你慢慢讲。”薛信兴奋地说。
“好吧。”我同意。
薛诺在身后说:“司哥哥,你去不去?”
“那个……我就不去了,今日还有点事,你们记得,千万不要闯祸哦。”
锦乡侯最终决定。
我拍拍胸口打包票:“有本统领在,保证天下太平。”
“你?”锦乡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啊你……”
他嘀咕着走远。
“他最后说了一句什么?”我侧面问薛信。
“呃……好像是——我放心……之类。”薛信乖巧地回答。
“切!~~~”旁边是薛诺不屑一顾地声音,“哥哥,你耳朵有毛病了。”
薛信瞪着薛诺。
薛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玉哥哥,司哥哥刚才说的是——就是因为你我才不放心。”
我呆若木鸡。
“哈哈哈!”薛诺高兴起来,一扫方才的抑郁不平之气,领先跑远。
这个讨厌的小兔崽子,总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呜呜。
“玉哥哥,别理他。”旁边,薛信善解人意地拍拍我的肩。
哼!本统领转念一想:我跟小孩子生什么气?我只是大恨锦乡侯那家伙,怎么竟如此轻易地小看本统领的个人能力?
但彼时处于愤怒之中的本统领没有发觉,锦乡侯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怎么说呢,那张嘴啊,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得灵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