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就是试炼！”

眼前是一条路。

像是一场幻梦般，林中小径走到尽头，风景迥然。夏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险的一条路。

与其说是路，不如说只是峭壁之上的一行凸起，宽不足一米，站上去之后，几乎再没有多余的空间。身体稍微胖一点的人，无异于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内。一定得将半身死死地贴着崖壁，来让自己稍微镇定。

这样的一条路，渺小而坚定地在不同的山峦之间生长，蜿蜒向无尽视野的彼端，直到被云雾淹没。

而深渊不断升起呜呜风啸，仿佛死灵的啼哭。

“这就是试炼之途。”穆朗叹道，“这是传说之中，被准许去见神的人，方能踏足的圣域。我们光是行走在此，就已经值得感恩。”

日则等人点头，均是一脸神圣加兴奋。

之后，六道众做了一件让夏一跳吃惊的事：他们逐一趴在地上，整个身体温柔而虔诚地紧贴路面，像是膜拜，又像是拥抱。

这个地势已经够凶险，立足都要小心翼翼，可他们却还做出这样激烈的大动作！在他们匍匐之际，一些小石子被碰得向深渊滚去，稍有不慎，那就是他们的下场。

“你们这是干什么？”夏一跳看得心惊胆战。

“这是我们的最高礼仪。我们以此向神献上敬仰。”穆朗庄重道。

“太危险了……”

“这就是试炼！”穆朗斩钉截铁，“我们每走一步，都更接近神，如何能不感恩？如果害怕丢掉性命而舍弃了对神的敬意，又如何能够请得守护神大人出山？”

这些发言，夏一跳是无法理解的，但六道众显然均以为理所应当。

“天地之伤即将愈合，恶龙随时都会来袭，我们得快一些。”穆朗说罢，带着同伴们继续走挂崖之路。

夏一天只好跟上去。虽然这地方的确够呛，但比这更有难度的关卡他也闯过了不是？例如血族之王疗伤的“圣茧”，那个悬空的石棺可绝不比这里来得友好啊。

但才走一步，他就呆住了。

一股寒意蛇一般从脚底升起，绕着他的小腿爬遍了全身。

身体很重。

他已经非常习惯空中作战了，他可以短暂地飞行，再不济也能够“如履平地”，他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沉重”的滋味。

而现在，当他试图以轻盈的方式追上六道众，却发现自己根本跃不起来。

他……无法使用超能力！

夏一跳彻底慌了。之前能力暴走时，他自我遏制着不要使用，甚至戴上了锁灵石，那都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就像……超能力被从身体里摘除了。

“别……别开玩笑……“夏一跳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他感受着体内的“翻天覆地”，尝试着让体重变轻……

的确是，无法使用能力。

“穆朗！”夏一天大喊，“穆朗！日则！……”

六道众停下步伐，回过头来。

“我的力量没有了……”夏一跳面色苍白地说。

“我们也一样。”日则说，“自从踏入此地，就与控物神晶断开了联系。”

“那怎么办？！”

穆朗声若洪钟：“摒弃一切外力庇护，依靠自身迎战极限，方才最能体现舍命的觉悟。所得到的馈赠，正是试炼的意义。”

“会死的！”

“如果我们无法通过试炼，也就不具备挑战恶龙的资格，那时候一样是死！”

言罢，穆朗回过了头，六人仿佛一人，动作果断，继续前进，且每隔一段距离，便重复一次对守护神的祈拜。

夏一跳充分感受到了那股无畏的信仰之力，那与他的恐惧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想是不是干脆回头，但是真的能回头吗？

踌躇良久，他踏入了“试炼”。

无关自尊。但如果不前进，就……保护不了曲子或任何人吧。

虽然命丧于此，一样见不到她就是了……

至少……他自嘲地想，至少他不必像术士们一样，走得充满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