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早稻市的夕阳依旧毫无美感。却在今天，蕴含了希望。

一辆敞篷微货车上，坐着夏一跳四人。柯格勃躺在他们中间。驾驶室无人，却不妨碍车子的流畅行驶。

柯格勃已被全身麻醉，这或许是他此生最安分的时刻。夏一跳与夏娃坐在一起，对面是相互依偎的南波万与香蒲。

香蒲对夏家姐弟打了个手语。

“我们谢你才对。”夏娃说。

“这是谢谢的意思？”南波万对香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手势，“等着，我一回去就学手语。我聪明，肯定很快学会。”

香蒲害羞地低下头。她的皮肤上依旧攀着诡异的斑纹，但是在有意识地化毒为药之后，斑纹虽未消散，却不再是无规律地狰狞散落，而是分布成类似刺青的形态，结合她原本清丽的面庞和异域的服饰，竟有着别样的风情。

“啊，真是越看越时尚。全世界最棒的人体彩绘都比不上你。”南波万陶醉，“我说过吧？这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过去、现在、永远！”

“也许香蒲小姐进一步掌握能力后，声带也可以恢复。”夏一跳说。

“啊啦，那些随便吧。她的声音反正一直在我脑海里。我才不要别人分享呢。对不对？”

香蒲捶了一下笑得像个花痴的南波万。

“我说真的。”南波万自自然然搭住她的肩。

香蒲幸福地点点头，泪花闪烁。

“……这家伙怎么办？”夏一跳觉得肉麻死了，把话题转移到柯格勃身上，他闭着眼而大张着嘴，与其说是昏迷不醒，不如说是睡得深沉。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像他一样，说杀就杀吧。”南波万说，“我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辛烈会申请离开一线去调查科了。没想到联盟内部有这样的阴暗面。哼，辞职算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夏娃开口道，“许多超能罪犯在滥用力量，而更多能力者仍把自己视为人类的一员，‘不规则’协助政府量产能力者，也是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无可厚非。”

南波万的脸色微微缓和。

“不人道的实验以及毒气灾难，固然令人心痛，可站在当前的立场，‘隐瞒’是唯一的选择。一旦真相公开，民众的恐慌将会达到峰值，届时政府为求自保，必然会将责任全部推到能力者身上，并与我们划清界线，那战争恐怕就要开始了。”

一车能力者想象着那样的情景，眉头紧皱。

“那我们是要配合他们说谎？”夏一跳问。

“大环境需要改变，但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夏娃答非所问，“我们只能保证，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让世界更好。所以我不建议南长官贸然辞职，‘不规则’内部真有腐朽的部分，那就更需要你和辛烈先生、杜大哥那样的人。”

众人咀嚼着夏娃的话，久久不再言语。

近封锁线，信号恢复。南波万打了个电话，那头接起来就说：“南波万特工，汇报情况。”

“情况就是，无敌的‘力王’被干掉了。别担心，没死。‘重生计划’我也都知道了。嗯，夏家的人也知道，但麻烦你们别再下什么封口令了。”

“柯格勃动手了？”

“不是你们叫他灭口的么！”

“对手是‘灵犀特快’，我们会倾向先谈判，柯格勃又自作主张了……唉，算了，你转告他们，谨言慎行，这不只是为了‘不规则’。”

“行了。夏家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二小姐早就把你所担心的都考虑进去了。”南波万不耐烦，“总之我的任务完成了。早稻还有一些幸存者，快派人来救他们吧！”

“好。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金三角逃出来了，但又被抓住了。我们会尽快把他关到‘禁地’。”

“哦。”南波万说，“那之前帮我问问他，当着我的面给夏家的人下单，是不是算准了我一定会追去早稻、最后见到香蒲？”

“香蒲？你是说……”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南波万特工，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吧，我要给自己放个假。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南波万说罢，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对大家做个鬼脸。

香蒲做了个手势，夏娃翻译：“她在问金三角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以后慢慢和你说。”南波万说，“那家伙是个彻底的混蛋，不过，我跟他两清了。”

香蒲似懂非懂，又通过夏娃问：“我们接着去哪儿？”

南波万眉飞色舞，“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吃大餐，喝饮料，买衣服，然后我带你去——”

他的一只手变得极长，指向未知的远方，“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