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露亚
禁区法则五:有时候,逃跑只是慢性自杀。
一
纽约。
即便是深夜,布里克的室外球场也灯火通明着,几个年轻人正在打三对三的街头篮球,有一方拥有一个黑人壮汉,明显强壮许多,经常撞得另一方节节败退。
球场中放着嬉皮的音乐,人心也仿佛随着音乐逐渐解放。
或许是对手太弱,黑人的动作也明显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他甚至将篮球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个比较瘦弱的白人身上,之后还比了一个中指,嘴里说道:“你可真像只扒光了毛的鸡。”
接连几次篮球的砸击后,白人男孩捂着手臂坐下来,见状,黑人却更加兴奋起来,重重地将篮球砸向了男孩,但这一次,男孩低下了头,篮球经过一次弹跳,向着球场外飞出去,眼看着就要砸到一群路人。
这群路人看起来,也实在有些古怪了,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大衣,而且一律戴着墨镜,令人很容易联想到黑手党。
当篮球快要砸到其中较为纤细的一个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人忽然伸出手来,将那飞速的篮球用单手就轻而易举地接了下来。
该如何形容这个人呢,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与其他黑衣人不同,穿着的是一件窄肩的黑色背心,手臂和胸部的肌肉显露无疑,隐约还能看到标准的八块腹肌,头发也染成了最为热烈的红色。
“好险,我可是靠脸吃饭的。”最靠左的那个男生拿下墨镜,露出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与早熟的西方人不同,尽管已经成年,但他看起来还像个少年,眉目间露出了一丝稍显青涩却又带着邪气的笑意。此刻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他根本看不出就是那个叱咤国内游戏业界的天纵奇才凌素生。
身后的红发肌肉男却已经是爆发状态中了,大吼道:“谁、扔、的!我要把你的脖子拧断!”
几个黑人走上前来,带着挑衅地说道:“你这白鸟,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暴怒中的红发肌肉男,似乎连眼睛都红了。
凌素生笑着对身边长发黑衣的ARES说:“啊~啊,暴怒的波塞冬要生气了。”
ARES已经拿出了手机:“先叫救护车吧。”
半小时后,警车带走了红发肌肉男,而黑人则被送上了救护车,他被打成了重伤,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凌素生目送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开走,笑道:“如果有一天,这家伙因为杀人而坐牢,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谁能制服这样的野兽呢?”
二
听到一声爆裂的踹门声,下弦月飞速地关上了显示屏,扭过头惺惺作态:“王!哦不……阮老师,这里是禁烟的。”
“禁你妹,”阮小泽叼着烟,一个爆栗打在他脑袋上,“你的脑浆是过期了吗?技校里的数学考试你给我考不及格?是你出生的时候忘记带智商了吗?”
一张写着59分的考卷从空中飘落,底下是下弦月泫然欲泣的表情:“你听我解释啊王,我只是考试的时候有些困……其实我是可以考90分的。”
阮小泽冷笑一声:“来不及了,现在就把你的LOL卸载吧。”
下弦月摇头:“不要啊王……请不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我今晚还约了人双排……”
只听“啪嗒”一声,下弦月的电脑发出了一声狗叫,阮小泽挑眉道:“我不知道你已经寂寞到养电子宠物了。”
“不是电子宠物,这是我设置的流量下降警报声!”下弦月急忙开了显示器,发现自己已经从游戏中断线,立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我刚打到一半的排位,王,你这是有违骑士之约的,我要报警了!”
阮小泽对着他喷出一口烟:“治一治你的中二病,而且……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你自己Ping一下网络看看。”
Ping是一种命令,也是一个通信协议,是TCP/IP协议的一部分。利用“ping”命令可以检查网络是否连通,可以很好地帮助我们分析和判定网络故障。
下弦月只能哭丧着脸Ping了网络一下,发包几乎都是失败的,于是又蹲下去检查路由,发现也没有任何问题的,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网抽风了?”
阮小泽转过键盘,直接Ping了一下电信,发现包几乎都丢了,两人对视了一下,都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眼神。
发包到电信丢包,要么是线路的问题,要么就是路由器的问题,但线路问题一般比较少见。下弦月立刻从房间里找到一个备用的路由器:“我换一个看看。”
换了之后,丢包的情况依然存在,甚至更严重了。
“只可能是线路问题了……”于是下弦月打电话给了电信,结果热线却迟迟没有人接起。阮小泽用手机打开了当地的黑客论坛,发现反映电信阻塞问题的人已经有了整整三页,其他几个论坛也都有这样的情况反映。
有一张帖子写着这样一句话。
“我朋友是T市电信的工作人员,据说T市是被黑客攻击了。”
看到这张帖子的时候,阮小泽和下弦月的表情都瞬间变得肃穆起来,因为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的,而且如果这件事是真实的话……
下弦月评价道:“简直就是大浩劫。”
要黑下电信,那可真是一个大工程。
很快,就有组织对此事表示了负责。
一封声明在各大门户网站上被疯狂转载。
标题为《来自于“诸神的黄昏”的战书》
——在过去几年间,有一个黑客组织的实力被严重低估,而我们早就意识到了你们的存在,并将你们视为我们的劲敌,为此,我们诚挚邀请我们可敬而谦卑的对手——LIAR组织的中国分部成员与我们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攻防战。
为了让LIAR能看到,我们优先选择了几个城市的电信进行了攻击,多有叨扰还请原谅,当然也接受任何人或组织的挑战。
语气诚恳,内容却相当欠扁。
直接可以理解成“我黑你们就是为了发个战书,不爽你咬我啊?”
简直霸气外漏。
尽管在此之前,下弦月时常为ASCII和阮小泽帮忙,也知道阮小泽的真实身份,但其实他根本不清楚LIAR的体系,只是因为他一贯中二而且头脑简单的思维,觉得和阮小泽为伍十分拉风而已。
所以此刻他有些茫然:“LIAR是什么?”
阮小泽坏笑道:“是你。”
“啊?”下弦月惊呆了,“为什么是我?”
阮小泽说:“这是我给我和你的组合取的名字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统治世界吗?”
“真的吗?”下弦月喜出望外,“我们刚创立就已经那么有名啦?竟然还有人宣战?”
阮小泽笑疯了:“是不是很炫酷?”
很快,他到厕所里打开手机的APP,LIAR的聊天室早已炸了锅。
UTF-16:中国区的大灾难,为什么ASCII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事实上,ASCII如今应该比谁都焦急,但他此刻正在监视着诸神的黄昏的卧底林橙橙,不能有所妄动,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署名为GB2312的阮小泽掐灭了烟头,在上面留言道:“ASCII被困住了,短时间里估计不会上线了,中国区的一切都将由我来负责。”
BIG5的留言出现了:“需要支援吗?”
阮小泽写道:“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们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假借战书的名义,想要引我们露面,所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阮小泽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下弦月站在门外,皱着眉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实话说,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有些好笑。
“王,我有些不明白,有些奇怪。”
“你指什么?”
下弦月微微抬起头:“刚才我找到了一些‘诸神的黄昏’的资料,对方实力非常强大,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阮小泽没想到他智商竟然上线了,一下子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诸神的黄昏屡次三番要针对LIAR?其实诸神的黄昏此前也并不是一个特别高调的组织,尽管有过一些传闻,但内部究竟有多少成员一直是谜,但曾经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实力强悍得骇人,极少有人愿意和他们对上。
LIAR低调得名不见经传,即使组织内部,也几乎不以真实身份相见,可见ASCII的警觉性。
其实阮小泽对ASCII的了解也相当少,他曾经问过ASCII为何会创立LIAR,但后者却说了一句“这是我不太想讨论的话题”就中止了对话,但ASCII本人年纪相当小、而且是禁区内少有的喜欢管闲事的好人,在人品上没话说,所以阮小泽选择信任他而成为了LIAR中的一员。
LIAR内部总共只有十人不到,平均实力在禁区之内只能说在平均线,并无任何出挑的地方,那么,实力如此悬殊的诸神的黄昏,为什么几次三番针对LIAR?
阮小泽自然不是傻瓜,这么多次越来越有指向性的事件下来,他多多少少也有了感觉,对方很有可能是针对他而来的。
这就更奇怪了,尽管攻破五角大楼的“Ten.X”这个ID确实有几分含金量,但堂堂禁区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尤其是在互联网普及率越来越高的现在,分分钟就会出现一个跨时代的黑客,他根本不算什么。
为什么诸神的黄昏会要对付他这样一个无名小辈?
还有……如今ARES已经冒头,那么当初一步步将他引向禁区深渊的威尔逊是不是也是诸神的黄昏中的一员呢?
阮小泽抽出一根烟点上,叹口气对下弦月说道:“没办法,哥太帅了。”
“尽管我不应该反驳王的任何话语,”下弦月狠狠咬牙道,“但我真的觉得我比王要帅一些!”
“……”
下弦月反复Ping了几次电信都以失败告终,抬头问道:“王,如果我们一直不回应,他们会不会撤啊?”
阮小泽挑眉道:“你梦没醒?你拉屎拉到一半会停吗?”
下弦月说:“好吧,那么,王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有第二波攻击?”
阮小泽叹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当然希望是下辈子。”
三
当然不可能是下辈子,又不是什么千年之恋。
一个小时后,第二封战书就到来了。
——看来LIAR的各位都太过忙碌了,那么为了让你们能看到我们的信息,我们将进行一波更为强力的打击。
“网恢复了吗?”
下弦月说:“还没有。”
阮小泽有些讶异:“对方同时攻击那么多对象?人手好足。”
是的,因为电信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难以侵入的地方,而且是多地的电信,如果用渗透之类的方法拿下,那得有多少个人一起操作?
消息很快传来了。
几个知名的门户网站崩溃了,完全无法登录,数以万计的网民正在号哭。
一时之间,“诸神的黄昏”和“LIAR”已经成了搜索的热门关键词,大家都想知道这两个名词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而黑客又是如何的存在。
下弦月也觉得有些不对:“卧槽,速度太快了,一个小时攻破了那么多门户网站,感觉有点儿神啊?”
是啊,这种速度也太快了,简直无法想象,怎么可能效率这么高。
阮小泽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
下弦月说:“可恶哎,难道诸神的黄昏还打算用人数取胜?”
阮小泽却说道:“不,对方很可能只有一个人。”
“哈?王你没有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的。
尽管之前一直被他否定,因为他总觉得诸神的黄昏应该有着身为黑客的自尊,应该还是带有一部分炫技的成分,但这样迅速地连续攻破这样的大型目标,最可能的就只有禁区最为无脑……却也是最为无解的一种攻击方式。
——DDOS攻击。
如何形容这种攻击手段呢?
就如同鲨鱼一般,自远古时代便存在,有着强大的攻击力与适应性,不鸣则已,一旦出动,就会带来无法预估的灾难。
但无聊到对电信发起攻击,还真只有吃饱了没事做的人。
这个时候,之前电信的攻击方式也已经通过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出来了。
传说中的诸神的黄昏,用的竟然真是DDOS攻击。
所谓的DDOS攻击,也叫分布式拒绝服务,指借助于客户/服务器技术,将多个计算机联合起来作为攻击平台,对一个或多个目标发动DDOS攻击,从而成倍地提高拒绝服务攻击的威力。
解释起来,可以理解成一群流氓试图让对面那家有着竞争关系的商铺无法正常营业,他们扮作普通客户一直拥挤在对手的商铺,赖着不走,真正的购物者却无法进入;或者总是和营业员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西扯,让工作人员不能正常服务客户;也可以为商铺的经营者提供虚假信息,商铺的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之后却发现都是一场空,最终跑了真正的大客户,损失惨重。此外恶霸们完成这些坏事有时凭单干难以完成,需要叫上很多人一起。网络安全领域中的DDOS攻击就是指这样的事。
DDOS攻击最需要的,也是最必备的,就是肉鸡,肉鸡也称傀儡机,是指可以被黑客远程控制的机器,一般是被黑客以哄骗手段或者漏洞种植了木马后的机器,黑客可以随意操纵它并利用它做任何事情。
阮小泽之前并不觉得对方可能会使用这种方法,原因就是这种攻击太低段了。这种攻击主要瞄准例如商业公司、搜索引擎和政府部门等比较大的站点。
DDOS攻击通过多台受控机器向某一指定机器进行攻击,攻击方式大多简单粗暴,来势迅猛防不胜防。在现如今,通过现有的一些工具,发起DDOS攻击也变得太过容易,那些对计算机技术并不精通的初级人员也能发起DNS反射攻击——总之,这很难想象是一个踏入禁区的黑客做的。
“如果我是你的爱徒,现在应该很鄙视我们吧?”凌素生说道,“简直看不下去,这种年代还玩DDOS攻击。”
ARES翻看着目前为止所有的消息,始终面无表情。
凌素生调侃他道:“你觉得你的爱徒该如何应对?他性格冲动吗?”
过了许久,ARES点点头:“骨子里应该还是热血沸腾的。”
“那你就只能希望波塞冬不要发疯,”凌素生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但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远在美国的一个廉价住所里,地上满是纸屑和炸鸡的外卖纸盒,红发的肌肉男波塞冬听到了门铃声,从电脑屏幕前站了起来,然后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带棒球帽的男孩,将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您的外卖。”
波塞冬直接打开袋子,从里面抓出一个鸡腿咬了一口,顿时露出了有些不爽的表情:“为什么是冷的?”
“抱歉,可能是路上有些堵……”
“啪”一声,波塞冬一拳捶打在门柱上,门框顿时瘪下去了一块凹陷,外卖男孩立刻吓得哆嗦了起来:“先生,请不要生气,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这就去给你重新送一份来……”说着就拿着袋子一溜烟跑了。
波塞冬转过身,带着有些愤怒的表情回到房间。
一张桌子上横七竖八摆着四五个显示屏,下面的机箱也摆得乱七八糟,但却并没有影响他快速的操作。
他有些愤怒地说道:“可恶,为什么LIAR还不出现!!!是要逼我放大招吗?”
声音之大,连走道里的路灯都为之一震。
四
阮小泽当然不可能出现。
这样的手段诸神的黄昏已经玩了太多次,每次都是为了引他出来,钩太直,鱼也是有尊严的,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出来给你钓啦?
有没有尊重过对手的智商啊?
“可是王……我们一直这样躲着不出现真的好吗?不会很丢脸吗?”下弦月咽了一口汤,小声地说道,“而且既然要躲起来,为什么我们不去吃一顿好的,而要吃这种有点便宜过头的沙县小吃呢?”
阮小泽一掌打在他脑门上:“脸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而且你废话真多,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要是有钱,就请我去吃大餐吧。”
下弦月说:“有钱,我真的有钱!”
阮小泽忽然想起来这家伙似乎有一对相当有钱的父母,顿时翻了个白眼:“行了,下次再炫富我打死你,给我闭嘴吃饭。”
无论是攻击电信还是门户网站,虽然会带来很大影响,但说白了,并不是太过致命的事,或者说,于他而言,并不算大事。
网络瘫痪这种事,即便不是黑客攻击,半年也会有个一两回,不足以大惊小怪,但假如对方还不停止,持续增加攻击的目标,就真的很麻烦了。
而此时,网上已逐渐开始流传一个叫“黑客攻击可视化地图”的网站。
那是一家公司对全世界互联网数据流攻击进行的实时检测可视化数据图,用户可以直观地看到世界各地的攻击数据,这个检测平台可以监测到网络上的各种攻击方式,来源于哪个国家等详细数据。
在这上面可以持续看到不断有彩色的光缎从美国发射到中国,那已经不是平日里过家家一般的数量,而是如同激光镭射一样,超级巨大的数据包。
有网友截了最为夸张的一张图,在这上面,美国似乎架起了一座轰炸中国的大炮一般,攻击数量之多已淹没了大半个中国的地图,下面的留言是:“难道中国已经没有人可以抵抗了吗?”
同一时刻,林橙橙将这张帖子拿给ASCII看:“你不去帮忙吗?”
ASCII有些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技术那么烂,怎么去帮忙?交给别人吧。”
林橙橙假称上厕所,有些不解地ARES发信:“这个人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难道对LIAR的其他人这么有信心?”
ARES心领神会道:“不是有信心,只是不信任你——你的卧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已经被他们看穿了。”
“那我该怎么办?”
“找个机会脱离他们回归组织吧,”ARES说,“LIAR始终不出现,波塞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乱子呢,我们都得给他善后。”
果不其然,当阮小泽和下弦月吃着酸辣粉的时候,第三封战书如约而至。
——看来LIAR的各位不打算出现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将针对的是贵国的一些重要通讯基能设备。
“啧。”阮小泽有些头疼地摁住太阳穴。
“王,他们要攻击哪里?”
阮小泽说:“不知道,可能是邮件系统,也可能是即时通讯系统。”
下弦月说:“那就不是几个地方的网民受影响了,应该是全国都会受到波及……”
这也是阮小泽所担心的。
如果事情真的闹到那一步,诸神的黄昏自然会被官方追究,但作为另一方的LIAR恐怕也脱不开干系,纸包不住火,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在人前,到时候将会是怎么样的修罗场,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每次才过去一两个小时就急忙发出新的战书,可见对方是一个相当急躁的人,急躁的人很可能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必须要在第三波攻击前还以颜色。
“别吃了,干活了。”阮小泽拉了拉下弦月的后颈。
两人分配了下工作,分别去拿下几个娱乐色彩比较浓重的美国本土网站,随后统一篡改了首页,留言如下:
《致“诸神的黄昏”的回礼》
——卡夫卡曾说过:咄咄逼人的进攻只是一种假象,一种诡计,人们常常用它在自己和世界面前遮掩弱点。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于忍受中。祝您下午快乐,生气先生。
一时间,所有中国论坛都沸腾了。
“我就说嘛,那个什么LIAR肯定会有所动作的,别欺负我们有时差啊!”
“LIAR加油,干死美国佬!”
“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到这条留言的波塞冬,整个面部的线条都扭曲了,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这么多年了,敢这样激怒我的人,这还是第二个!”
他猛地将一副键盘砸在桌上,几个按键被摔得支离破碎,纷纷落在地上。
“我要把你碾碎、把你碾碎、把你碾碎……”
唐浩气站在边上扇着风,看着忙里忙外搬动刀片机的阮小泽和下弦月,问道:“借用学校的服务器,你能出得起多少钱?休息天还要领导给你车过来,你好大的脸啊阮老师,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阮小泽拍拍胸膛;“要钱没有,要人有一个。”
唐浩气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价值啊,要不之后三个月工资你别拿了,或者我把计算机课改成全校的必修课,你自己选。”
阮小泽递上一根烟:“你今天内分泌失调吗?怎么心情那么不好,来抽根烟吧,是你说的,抽烟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
唐浩气露出一个冷笑:“我去写改课通知了,你记得好好备课,我的明星老师。”
三组简陋的刀片机,有些还是紧急借用的备用品,到底有没有用都未可知,没有配备架子和风淋室,就直接堆叠起来,看起来既寒酸又凄凉。
下弦月看着这个简陋的服务器,问道:“王,这也太不考究了吧?”
阮小泽说:“你有钱烧的啊?有钱请我吃饭!”
下弦月只好换个话题:“可是王,你为什么要做个服务器?”
“哦,我就测试一下。”
下弦月顿时张大了嘴:“不会吧,唐老师知道的话会疯的!”
阮小泽看着才走到门口的唐浩气,急忙捂住下弦月的嘴:“你不说不就行了。”
“暴怒的波塞冬是无人可以抵抗的,就像是被大海盯上的船只,无论拥有如何精湛的航海技术,也终究躲不过绝对力量的大浪。”
凌素生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阮小泽也终于见识到了这种绝对的力量。
事实上,在五分钟前,阮小泽用这个服务器,利用跳板攻击了美国一个门户网站,但没有做过多的IP掩饰,之后他就走到冰箱里拿了一条香肠。
香肠还没啃完,他就听到了“滴滴嘟嘟”的警报声。
走进房间,所有的显示屏都已蓝屏,整个服务器崩溃,DDOS攻击尽管简单粗暴,但却有效到可以无视任何操作手段,只要无脑攻击就行。
阮小泽用备用机器打开日志,重新追述整个过程,发现对方动作快狠准,而且,用了极为恐怖的肉鸡数量,其实,只要其中百分之一,就足以让他的服务器瘫痪……
第一,这意味着对方丝毫没有嗅探过,也没有预估过数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无脑攻击者。
第二,这也意味着对方的恐怖,在黑客的地下市场,一个肉鸡的价钱可不便宜,同时操控这么多数量,就跟烧美金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时候,阮小泽忽然想起了自己过去上美国黑客论坛的时候,翻看到的一张帖子,那里枚举了数个最为成功的黑客,其中有一楼说道,他觉得最为厉害的黑客是一个他认识的人,那个人的手里恐怕控制着全世界一半的肉鸡,但那个人的脾气不好,所以他的肉鸡并不对外出售,所以过着贫苦的生活,那个人的ID是波塞冬,尽管许多人不承认他的技术,认为光靠肉鸡并不算是黑客,但整个禁区敢招惹他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如果说……他的对手真是这个人的话,那还真是一场硬仗啊。
阮小泽重启了服务器,才刚刚恢复正常,又立刻各种报错了。
控制了全世界一半肉鸡的男人的暴怒,将他简单模拟的服务器摧毁得渣都不剩,带宽被挤爆,直接瘫痪了。
下弦月捂住脸:“我靠,这还怎么打,无论用什么技术,对方都是脸滚键盘碾压我们啊。王,这太愚蠢了,和这种对手打根本掉价!”
阮小泽盘腿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叹口气说:“你傻吗?只要达到目的,盲目抨击别人的方法是无能的表现。”
五
LIAR聊天室。
阮小泽的留言终于有了回信。
BIG5发出了一条讯息:你猜得没错,对方的确是波塞冬。
阮小泽苦笑一声,竟然真的是这个赫赫有名的男人,黑客圈里没有人愿意得罪的火暴男,他曾经因为惹是生非无数次进过警察局,但最后都能被保释出来,因为连警察都不太愿意招惹这样一个既有体力又有脑力的家伙。
问题来了,如果一个职业的拳击手揍你,你却无法逃跑,那该如何是好?
答案是:你也成为一个拳击手。
LIAR所有的肉鸡如今都握在了阮小泽的手上,但说实话,这个数量根本就不够看的。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抓到足够的肉鸡?
下弦月愣住了:“现在开始抓鸡?等我们抓到那个数量的话,大概我们的城市已经被轰没了吧?”
阮小泽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的技术,你一定可以的。”
下弦月哇哇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凌素生的寅迅公司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一些网站和服务一度崩溃,顿时显得有些崩溃:“我真想弄死波塞冬。”
ARES说:“组织五项原则里的第一项就是不允许自相残杀。”
凌素生说:“宙斯的脑子也坏了吗?放任波塞冬这样发疯,对我们组织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和你的观点完全不同,”ARES说,“或许宙斯只是想要清理门户而已,他并不需要一条会丧失理智的狗。”
闻言,凌素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对你的假设非常感兴趣。”
正如ARES所说,此刻的波塞冬已经全然处于亢奋状态,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盲目地操纵他的肉鸡。
攻击!攻击!
将你们尽数击溃!击溃!
耗时三十七分钟,此刻LIAR除了ASCII以外的全体都在竭尽所能地抓捕肉鸡,用的方法简单而粗暴,直接使用一个偷窃账号将DDOS主控程序安装在一个计算机上,在一个设定的时间主控程序将与大量代理程序通讯,代理程序已经被安装在网络上的许多计算机上。代理程序收到指令时就发动攻击。利用客户/服务器技术,主控程序能在几秒钟内激活成百上千次代理程序的运行。
目前的肉鸡数量已经达到十万台。
但……这和波塞冬所拥有的数量相比还是太少了。
“速度太慢了,必须从群体入手,现在拼的是时间,不能拘泥于普通道义了。”阮小泽迅速地攻占了一个网吧的肉鸡,但也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个零头。
下弦月一边机械地嗅探抓鸡,一边说:“真丢脸,进入这个圈子那么久,我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做过抓鸡这种事,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在全世界的舞台前抓鸡……王,我觉得我们的格调正在无限往下掉。”
阮小泽拍了下他的脑袋:“少说话,多做事,万一他脑一抽开始攻击这里的电力系统,我们连电脑都没得用了……”
而另一边,林橙橙又一次试探了ASCII:“虽然我不熟悉波塞冬这个人,但我知道宙斯的性格,他既然派了波塞冬来,就不会轻易收手,你还是劝Ten.X自己出来吧。”
说这个话的时候,ASCII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电视机上,他忽然说道:“你知道什么叫信任吗?”
林橙橙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有些茫然:“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一个很容易信任别人的人,我也经历过黑暗的时光,也曾经多疑,”ASCII顿了顿,看向林橙橙,“所谓的信任,就是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闭上眼睛,将自己背后甚至是生命交给别人,从前我以为我做不到,但现在,我能做到了。”
林橙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觉得Ten.X能赢?你疯了吧?波塞冬是绝对的力量,尽管许多人看不惯他的做法,但没有一个不认同他的实力。”
ASCII笑笑:“我很认同他的实力,但我更认同Ten.X。”
林橙橙也笑了:“一群疯子。”
这个时候,ASCII却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B市吗?”
“因为不信任我呗,”林橙橙有些无所谓地笑笑,“你以为我会很受伤吗?”
ASCII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你想要的银行资料,我可以给你。”
林橙橙觉得有些讶异:“哈?你不是不信任我吗?”
ASCII将U盘放在了他的手中:“我不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失去信任一个人的勇气。”
这一次,轮到林橙橙呆住了,他微微低下头,长发挡住了脸庞,看不清楚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攒紧了U盘,问道:“我能用下电脑吗?”
“请便。”
六
已经是北京时间03点,深夜,万家灯火早已熄灭,但此刻的房内,却硝烟弥漫,即便倾LIAR全体之力,目前的肉鸡数量只有二十万。
之前有LIAR的其他成员帮忙联络了黑市,结果发现黑市的肉鸡已经炒到了平时的十倍价钱,完美地演绎了“趁火打劫”这个成语。
波塞冬已经攻陷了邮件系统和几个重要的游戏平台,此刻的中国互联网,就像是一个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筛子,看起来既凄凉又悲壮。
网民在愤慨,愤青在喷人,而媒体处处都在宣扬:“国内的网络安全意识还是太薄弱了。”
事实上,遇到这样绝对性的力量,无论是哪一个国度的状况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阮小泽看了看表:“还有六个小时,我就要去上课了。”
下弦月在额头上绑了一根“加油”的带子,不断地操作着鼠标:“我已经决定了,王,日后让史官给这一次的战争取名为‘鸡肉大餐战役’。”
阮小泽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打着哈欠说道:“听起来很好吃。”
下弦月哭丧着脸说:“这样十几个十几个肉鸡地抓怎么搞啊,要是有一个一下子可以抓一百万个肉鸡的神器就好了……”
是啊……一下子能抓一百万个……
原本犯困的阮小泽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挺直了腰板:“或许还真的有。”
“有什么?”
阮小泽说:“我们现在抓鸡,一般还是靠计算机本身的漏洞吧?所以一次就抓个一两台,或者是同样配置的七八台,但其实只要拿下一样东西,我们的效率可以提升几千倍。”
下弦月有些不解:“什么东西?超级计算机?那玩意儿太可怕了,到底谁黑谁啊……”
“你白痴吗?”阮小泽说,“国人更多用来串联网络的都是路由器。”
下弦月也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有道理,你好聪明啊王!直接攻破路由器拿下流量,我们省好多事啊。”
是的,现如今,一般黑客的渗透都是重在于web层的渗透,总是通过各种大杀器拿下内网机器权限,但往往会遇到局限性,因为现在十分流行在内网划分了VLAN,也就是“虚拟局域网”的意思,VLAN是一种将局域网设备从逻辑上划分成一个个网段,从而实现虚拟工作组的新兴数据交换技术。这一新兴技术主要应用于交换机和路由器中,但主流应用还是在交换机之中。
无论何时何地,路由器的配置总是最低的,有时候连手机处理器都不如,但是路由器只是作为一个行为管理和流量,协议处理的机器,并不需要太多的页面与用户进行交互,大部分路由器都是采用linux系统,所以很多时候可以通过内核漏洞进行远程溢出或者其他方法提权。
有了这个想法,阮小泽直接把下弦月的几个路由器一一拿了出来进行了研究,迅速选定了一个,使用Routerpwn的渗透套件。
Routerpwn渗透测试是一种住宅的路由器的安全审计工具。可以为运行本地和远程网络攻击做准备。
以这个思路,阮小泽和下弦月进行了疯狂地扫**,肉鸡数量成百上千地向上增长。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阮小泽警觉地将内门锁了,然后从猫眼看了看。
来人是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衬衫的斯文男子,他拿起一张白纸,纸上写着“BIG5”。
原来他就是LIAR台湾区的负责人,此前一直有听说他已经结婚生子,半退圈了,所以这一次也并没有让他出山,没想到竟然直接飞到了这里。
BIG5走进房内,推了推眼镜,伸出手道:“早就想要见你一面了,Ten.X,只是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沧桑一些。”
阮小泽握住他的手:“你可以直说我是个屌丝。”
“是ASCII给了我你的地址,”BIG5说,“虽然我知道你能应付得来,但是一直拖下去太麻烦了,我来帮你的忙,希望不会给你帮倒忙。”
阮小泽笑笑道:“怎么可能,我相信ASCII的眼光。”
知道这个人来帮忙,下弦月还一脸不爽:“什么鬼!长了一张教导主任的脸,真的是个黑客吗?不会是来搞破坏的吧?王!你说话啊!”
十分钟后,下弦月的下巴已经掉在了地上。
BIG5显然有备而来,与之前阮小泽攻陷路由器的思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他直接拥有几个未公布的路由器0DAY,就像是一个吞噬肉鸡的黑洞一般,分分钟就拿下了数以万计的肉鸡。
七
或许这一天,会被永远记录在互联网的史册之上。
在可以看到黑客攻击动向的“iPviking”上,已经被连续攻击了十二小时的国度,就如同已经忍耐了太久的雄狮,向着对方进行了可怕的反咬。
一道比之前更加巨大的光波,向着美国袭击了过去,将整个国度都深埋在了那巨大的光芒之下。
那光芒反射在ARES的眼中,显得是如此的刺眼。
凌素生笑得乐开了花,站起来鼓掌道:“哇哦,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真不愧是你选的人,实在太有意思了。”
ARES却久久没有说话,视线定焦在屏幕之上,像是在发呆。
“你害怕了吗,”凌素生说,“他已经不是你能控制的那个小徒弟了。”
ARES的嘴边却微微噙了一个笑意。
凌素生的笑意加深:“哈,看来并不是这样……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你是在兴奋。”
五分钟后,“诸神的黄昏”宣布停止攻击,并称会为此事负责。
同一时间,“LIAR”也发布公告,已经解除了所有肉鸡的绑定,并为此向遭受波及的人员致歉。
唯独有些奇怪的是,诸神的黄昏那份回应的最下方,还有着三个字母。
RED。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这是他下一个目标?
阮小泽想了许久,却怎么都不知道RED到底代表什么网站或者地区。
“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王,我快饿死了啊!”下弦月抓着阮小泽和BIG5的手向外走去,“说不定就是打错了。”
一个身处禁区的人,应该很清楚这种公告的分量,一般民众对于这样的东西都会有着极度的好奇心,必定会在全世界疯狂传阅,不太可能会有打错的。
难道说,波塞冬留下的讯息,指的或许不是要攻击的对象,而是……提醒谁看?
“RED,”阮小泽说,“问题是,RED究竟是谁?”
一直没有发声的BIG5,推了推眼镜说:“大概是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茫然地回头看他。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以前的黑客ID就叫RED。”
“……”
饭桌上,BIG5推了推眼镜,慢慢地叙述了一段往事。
事实上,五年前,在BIG5还未加入LIAR之前,和现在的波塞冬一样,是一个疯狂的肉鸡操控者,他当时拥有的肉鸡数量丝毫不逊于如今的波塞冬。
他们在禁区的世界里既被鄙视着,又被惧怕着。
相同的风格,导致两人始终针锋相对,这样的攻防打了几百次,肉鸡与肉鸡之间的比拼其实相当无脑,这一次你赢,下一次……或许就是我赢了。
三年前两人曾经见过一次面,更是直接打了起来,面对肌肉发达的波塞冬,学习过柔道的BIG5竟没有吃到丝毫的亏,直接将他绊倒在了地上,但同时也因为被一拳打在眼睛上而有些发晕,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好爽快,好久没有那么爽快了。”当时的波塞冬这样说道。
RED却是捂住了眼睛:“打人不打脸,你这混账,太卑鄙了。”
“好吧,我道歉,”波塞冬说,“这是我第一次对人道歉,你记住了,你可是我一辈子的对手!”
但很快,RED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控制肉鸡虽然很容易取胜,但这样的输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没有任何的快感。
于是,RED加入了LIAR,进行了风格上的转型,如今的他,更加喜欢钻研和抓捕0DAY。
“其实,波塞冬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或许他只是不满我退出吧,”BIG5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向老婆请了个假过来帮忙的。”
下弦月皱着眉头说:“不,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你的错!都说了要做一辈子对手的,你突然跑了,不爽很正常啊!之前有一个号称要和我单挑的同学,他就偷偷转学了,我气得要死,一直去贴吧刷屏骂他坏话哎!”
阮小泽说:“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疯子。”
这个时候,下弦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道:“等一下,王,你刚才不是说,LIAR是我和你两个人的组织吗?为什么这个人也是?”
BIG5看了看两人,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八
同一时刻,林橙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了ASCII的边上,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ASCII抛起了一颗橙子,“我之前以为你的名字是城市的‘城’,后来才知道你是橙子的‘橙’,其实我觉得很好听,因为我很喜欢吃橙子。”
林橙橙咬着牙,轻轻抽了一下鼻子。
ASCII说:“想哭就哭呗,我不会转过头的。”
过了许久,ASCII听到身后传来了痛哭的声音,那个声音是如此地凄厉,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痛苦一齐宣泄出来一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那上面清晰无比地写着关于林橙橙亲生父母的调查报告。
夫妻俩都是孤苦无依的人,开了一家小铺子,在一场高速公路的连环车祸中双双身亡,夫妻俩用血肉之躯守护着林橙橙,让他成了一个奇迹的幸运儿。
但所有人都将这些埋葬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善意的秘密。
谁希望一个婴儿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命运呢。
许久以后,林橙橙走到了ASCII的面前,伸出了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橙橙,我想……我会是LIAR的新成员。”
“欢迎你,”ASCII说,“我是LIAR的负责人——ASC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