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近了……我能感觉到……”

曲子也遇到过不少事。探囊取命……沙棘绑架……运动会暴乱……但，这一次的画中历险仍然可以算是代表作。

尤其来到这个与卓热同往天尽头的阶段，她自己也隐隐预感，一切快将迎来**，迎来结局。

从请卓热吃了一顿饭到被他拉进画里，再到现在和他不期而遇，有太多峰回路转的缘分让曲子想不到了，包括对卓热服服帖帖的这群山贼——了解之后发现，他们居然跟之前养蛇那一伙是同党，只是一部分留守山寨，称霸一方；一部分在外作案，寻找龙脉……当然现如今，留守的那群被灭了，外出的这群沦为了奴隶，从某种意义上说，“拜龙者”全军覆没了……

卓热还嘲笑了他们养那条冒牌龙的事：“哇哈哈哈！我深刻感受到你们多喜欢龙了，那样的山寨货也要！你们怎么不改叫拜蛇者算啦？哇哈哈哈！”……只把那群山贼气得七窍生烟，敢怒不敢言。

卓热实力过人，所以自有嚣张的资本，跟他一起曲子还算放心，但她一直对山贼们心怀芥蒂，反而幼小的嘎姆并不在意，又恢复到那个时刻准备着献身的状态了。

山贼队伍骑马，一路又快又稳。渐渐，景色越发奇特。时而寸草不生宛如沙漠，时而长草连天仿佛树林。死亡与生机就这样交互上演。只是没有动物，更没有人家，他们就是这里唯一一群生灵。

“当年龙就是死在这里。”前山贼头目说，“它跟守护神打得天昏地暗，一部分土地被严重破坏，另一部分幸运地附上了龙魂，所以才形成这种景象。”

“这里好多龙脉！”另一名山贼狂热地喊，一副恨不能变身挖掘机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天尽头了吧？”卓热一指前方。

众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在超越常识的奇观面前，谁都无法恰当思考，唯有瞠目结舌。

仿佛有一柄黑色的巨斧，将本该无限绵延的天与地砍断了。那感觉就像，他们一直呆在个玻璃缸内，蓝天黑土不过是颜色各异的贴纸，唯有走到缸沿处，才会发现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天外无天，人外无人。

“龙……就在那里！就在那地下埋着！”原头目指着前方，狂喜地吼道。

“你确定？”卓热作眺望状。

“你以为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们体内的龙魂，正被它吸引着啊，它在呼唤着我们过去，否则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找到这个地方！”也许是快要接近“主场”，拜龙者们显得异常亢奋，对卓热也不再那么唯唯诺诺。

“近了……近了……我能感觉到……”又一名山贼鬼吼鬼叫，他的一双龙足正闪烁着异光，在场山贼的龙化之处都呈现出了某种共鸣。

嘎姆扑通一声跪倒，双手抱肩，脑袋磕地，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对当前气氛的彻底臣服，又像是突然间生了大病。

曲子正想表示关心，随之而来的异象看得她动弹不得。

为天与地作出终结的那道“幕”，原本漆黑一片，黑得彻底、纯粹，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明与希望，但此时此刻，黑暗之上浮现出了一些轮廓，仿佛幽深的泥沼中有什么试图探头。

——如果非要曲子打一个恰当的比方，她会想起一些科幻电影：浩瀚无垠的太空中驶来了一艘宇宙飞船，大概是那样的感觉吧？

只是如今“浮现”的那“东西”，规模显然比“飞船”还要大得多得多！

一直间歇发生的地震，此刻密集到了极致，所有人都无法好好站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某个巨大的改变将要发生。

那是真正的惊天地，泣鬼神啊。

——另一个世界，来了！

像是在外漂泊太久的大陆板块，拖曳着属于它的那部分星辰宇宙，与他们所在的这世界完成了对接。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行星相撞的震撼，只因为那份“融合”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先前的所有喧嚣都像是分娩之前的阵痛，而真到了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竟是出奇的自然与平静。

但见“黑幕”默默地消失无踪，受限的视野，突然一望无垠。天与天、地与地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像是本该如此，像是从未分开。

热血沸腾的拜龙者们吁着气，抬起头。

跪地的嘎姆也抬起头。

四周围安静得，像是在疯狂暗示些什么。

然后……

一声巨响！

地面宛如波涛般扭动起来，隆起开裂，长长的地缝里喷出浓烈的硫磺热气，更有金红色的滚烫岩浆飞溅！空气中除了地鸣之外，还开始响彻一种嘶哑的长吼……

龙吟！

“果然复活了吗！”卓热竟然有些兴奋，“别装模作样，出来让我看看！”

“别去——”卓热回头，但见嘎姆正跑向最近的裂缝，曲子死死抱住她。

“小小年纪发什么疯？”卓热正想去帮忙，一群人七手八脚抓住了他，一看竟是山贼们，龙鳞加持之处比任何时候都耀眼、都强悍！卓热居然被压制在地。

“滚开！反了你们？！”

拜龙者们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半点背叛者该有的得瑟，细看他们的表情，竟还有些僵直，眼珠诡异地冒着红光。

“……所以说，使用了那家伙的灵魂碎片，就会被控制住？”卓热笑道，“该死，这种产品可怎么推销给——客户啊！”

他的身体腾起冲天烈火，毫不留情地灼烤着近身的山贼，不管他们的实力增强了多少也无济于事，一个接一个在惨叫中松开了手。

但，卓热逼开妨碍者的同时，嘎姆也将曲子推倒在了地上，她最后对这个一直想救她的姐姐笑了一下，跃入地缝。

卓热几乎是冲进的裂缝，他试图拉住嘎姆，却被黄黑相间的浓烟呛了一个跟头，眼睛痛得睁不开。

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嘎姆张开了双臂，以躺倒的姿势落入岩浆，脸上的笑容，欣喜若狂。

而她的身后，亮起了一双赤红的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