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请你……做一个好人！”

这是曲子继星煌沙漠之行后，第二次的坐牢经历。

铁栏粗大坚固，对她来说，实在是杀鸡用牛刀。透过有限的栏间隙向外看时，她的内心是绝望的。

但回过头时，还是面带微笑说：“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得出去。”

说话的对象自然是嘎姆。小女孩此刻缩在角落的稻草上，目光充满了怨愤。

昨天晚上，曲子胆大包天地“绑架”了嘎姆，孰料还没逃出两步，就有奇兵来袭，献祭大队全军覆没，草丛里的两个女孩也被抓获，带回了山上。

那群人果然是山贼。曲子回忆着与他们的照面，虽然月黑风高，但她依稀在某几人身上看到了异常现象。例如有一名山贼以单手举起一名反抗的纳木族壮汉，臂上的鳞片迎着月光闪烁，那难道是……龙鳞？

想到龙，曲子就浑身发冷。这里真的有龙。她还记得那道长躯划过眼帘的震撼，龙吃了很多人，龙真的是凶兽！

正不安地胡思乱想，一名山贼进来了。他用令人发毛的目光打量着两个阶下囚，曲子鼓足勇气说：“求求你放了我们。”

“放了？”那山贼怪声重复，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放了！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奴隶，到死都别想离开！”

曲子哀求：“至少……把这个小姑娘放了吧，她还那么小，她做不来奴隶。”

一直对曲子没好脸色的嘎姆，闻言一愣。

那山贼冷哼：“别做梦了。小又怎么样？当不好奴隶，就去当饲料。”

曲子一哆嗦。饲料，还能是什么的饲料？正想继续徒劳地求情，外头传来了吵嚷，那山贼警觉，放下手里的一碗水跑出牢房。

曲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期待会是夏一跳来了。她端起那水递给嘎姆：“你喝。”

嘎姆不客气地接过来，一仰脖就喝干了水，甚至泼了自己一头一脸。小姑娘先前被曲子用浸了迷药的手帕捂脸，所以神智一直有点怏怏的，这一来就显得清醒多了。

“你慢点喝啊，都洒了。”曲子说。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嘎姆看着她，“是你害了他们。”

“我……我想救你……”

清脆的童音发出严厉的指责：“把我献给龙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不……你们明明很尊敬它，可它对你们一点也不留情，包括那位祭司婆婆都被……龙神是邪恶的！”

嘎姆仍是那句话：“把我献给龙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曲子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女孩能被洗脑到这个地步，面对这种执迷不悟的人，你会怀疑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

喧闹持续传来，依稀可以听到有人在喊：“是六道众！那些家伙找上门来了！”

六道众是什么？曲子不懂，但感受到了希望，她对嘎姆欢叫：“有人来救我们了。”

嘎姆的表情变了变，却不是喜悦。

曲子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心焦不已，一分钟都拉长成了一天……好容易，又有人走进牢房了，却还是山贼！曲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人的半张脸覆着龙鳞，仿佛戴了一张触目惊心的铁面具。

他的目光射进牢中，嘎姆尖叫：“我是龙神的祭品！带我去见龙神吧！”

山贼摸出钥匙，打开门。

“不……”曲子本能地挡在嘎姆前面，山贼粗暴地将她推开，随意地拎起小女孩。

曲子抓住他的胳膊哀求：“请你放了她，她还这么小！请你……做一个好人！”

山贼踢了她一脚，曲子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看着嘎姆一脸期盼地被带走。

牢门没有关，曲子扶着墙壁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着他们而去。

她掠过一间间牢房，无暇细看里面关着谁。出了监禁处的大门，视野一片豁然。这个贼窟选在了山的最高处，由一排气派的木造阁楼组成。一座歇山式屋顶上飘着大旗，上面赫然绣着颗狰狞的龙头。

曲子看到地上有脚印，便蹒跚着跟上去，奇怪沿途竟没有守卫阻挡，是都去抵挡那“六道众”了吗？寨子里的确杀声震天，山贼们似乎倒了大霉，这让曲子感到安慰。

然而嘎姆去了哪里？那个带她走的山贼，行动很有些怪异，万一他对嘎姆不利……

走下一道石梯，曲子看到了马厩，嘶鸣声起，刚才那山贼牵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走出，嘎姆被放在鞍上。

“等等！”曲子几乎是滚下的台阶，张开双手挡住他们去路。

“怎么又是你啊！”那山贼烦透了。

曲子放弃说车轱辘话，尝试走恐吓路线：“我、我朋友已经来了，你逃不掉的！但你如果现在能……”

那山贼本来都要用马鞭抽这丫头了，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这么说我该带着你，必要时当盾牌！”说着抓起曲子，丢上马背，自己也一跃骑上，双腿一夹，马儿即刻启程。

“救命——”曲子的声音迅速被马蹄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