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1 / 1)

职场眩爱 岩波 1195 字 8天前

刘梅是那种蔫有准儿的人,她一旦认准了的事,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她非说我和灯火阑珊上床了,而且已经难舍难分。结果闹了半宿,直到天亮。我买来早点她也不吃,只是呆坐着掉眼泪。而灯火阑珊那头怎样了呢?也没消停!上午八点有人给我打来手机,一看是灯火阑珊家里的号码,便立马接听,灯火阑珊说,狼,我跟我爸妈吵起来了!接着电话被伯父抢过去,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我说,马林,你九点钟必须准时到我家!

我急忙应声说,没问题。

再看刘梅,悄悄进了后厨去洗脸,连我的毛巾也不用,只拿餐巾纸把脸擦了。然后对我说,马林,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给父亲过生日?

我在这个节骨眼能说什么呢?我说,不回去。刘梅说,好啊,连我爸都不放你眼里了!我说,不是我不想走,是走不了!刘梅恨恨地说,白眼狼,绝情吧你!她自己出门去了。

我追出去说,刘梅,我送你。刘梅说,免了吧,我怎么用得起你!便打车直奔火车站了。

我无奈。我长叹。我自嘲。谁让我作茧自缚呢!

我坐公交来到灯火阑珊的家。一进门,伯父就冲我喊了起来,马林,你说说,我女儿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愣住,不知说什么好。灯火阑珊接话说,问什么,就是我自己摔的!

伯父抖着手里一份北京晚报说,这上面明明写着是北苑餐厅被撬,年轻女老板被小偷打得胳膊骨折,北京有几个北苑餐厅啊!

灯火阑珊强词夺理说,同名的多了,万一是另一个北苑呢?

伯父说,餐厅在注册名称的时候工商局会把关!难道我连这个都不懂?小儿科!

我听不下去了,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呢,我说出了事情原委。

不想伯父的书卷气一扫而光,目光凶狠地盯住我问,马林,你男子汉大丈夫是怎么保护自己爱人的?竟让一个小女子为你堵枪眼挡棍子?天底下还有这种羞耻事吗?

我说,当时我也措手不及啊!伯父说,住嘴!你口口声声爱我女儿,这些天你离婚的事有什么进展?还没怎样却搭上了我宝贝女儿一只胳膊,你连一根汗毛都没损伤,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想?我说,事情已经发生,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伯父说,是真金才不怕火炼,而你,不是什么真金,对不起,请拍拍屁股走人,离开我女儿!

天!上哪说理去啊!我说,您老两口爱女儿,我不否认,但我也爱阑珊啊!

这时伯母走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马林,有你这么爱的吗?再爱下去岂不是连阑珊的小命也搭上了?

灯火阑珊听不下去,扯开嗓子大喊,你们都理智一点好不好?

我羞愧难当。

在这个家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不说话,像理亏;而若说话,不论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我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灯火阑珊追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狼,你干嘛非走?他们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我心里酸酸的,泪水一个劲在眼里打转。我说,阑珊,命里注定咱俩走不到一起!

灯火阑珊一听,立即哭出声来,说,野狼你说这话算什么男子汉?一点挫折也经不起?跟我回去!我说,我不回去!灯火阑珊气死了,她大声叫喊,你走吧!远远的走吧!

我不顾街上人们的围观,把灯火阑珊甩在身后,径自朝公交车站走去。

我忘记分辨公交车的去向,竟朝相反的方向坐去。一直坐到终点,售票员催我下车,才刚刚发现坐反了。就又重新坐回去。不就多掏两块钱吗?岂有此理!

我下了公交以后,在街上踟躇,茫然四顾中我突发奇想——为什么不回一趟家,见见自己正宗的岳父呢?赶不上过生日,见一面不也算礼节到了?我立即奢侈地打车直奔火车站,尽管口袋钱不多,已经顾不上了。好在往返北京的车次比较多,我没费劲就买上了车票,便坐上回家的火车。我又在车上着着实实睡了一大觉。下午两点,我下了车,没犹豫,立即买了两瓶剑南春——又耗去我300多块。

岳父爱喝好酒,怎奈我囊中羞涩,有此酒伺候已属不易。我敲起岳父家门,但没人理睬。我耐心等了一会再敲,仍旧没人理睬。我按惯例猜想,肯定一家人都喝高了,在睡觉。便下楼蹓跶,看见不远处有烤羊肉串的,就蹩了过去,因为我中午饭还没吃。我要了二十个串,一瓶啤酒,蹲在马路牙子上吃将起来。

过了约摸一个小时,我重新上楼敲门。这次门被打开,是刘梅。她穿着肥大的袍式睡衣,慵懒地把我堵在门口。刘梅说,干嘛来了?

我说,看看岳父。刘梅说,你不是没时间吗?我说,我克服了困难。刘梅说,人家阑珊早回自己家了,还有你什么事?你不愿回来是你根本不想见我爸!

我说,你冤枉我。刘梅说,谁冤枉你了,你一嘴瞎话,谁敢信你?我说,你怎么也得让我进屋吧?

屋里传出岳父的声音,说,我挺好的,马林你来不来无所谓!

让我一下子僵住了。岳父怕我没听清,又说,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

天,这不是硬撵吗?我此时只想骂人。我说,把酒放下我就走。

刘梅说,不用,家里的酒喝不完呢!说着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火冒三丈,大喊,刘梅,你出来!可是没人理睬。我下了楼走到马路对过往楼上窗口看,见刘梅得意洋洋做着鬼脸。

今天这是怎么了?真他妈活见鬼了!我气恼地立即打车直奔火车站。此外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晚上八点,我回到餐厅。此刻小萍正坐在角落监工。见我回来,就问,吃了吗?我说,没有。小萍又问,干嘛去了?我说,回家了。

小萍说,谈判了?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小萍说,是该谈了,绕是绕不过去的,现在吃点?

我说,没胃口。小萍说,那好,跟我走。我想起小萍前两天说的蹦迪,就说,算了吧,没心情。

小萍说,走吧,没心情才蹦呢!我说,那就叫着阑珊。小萍说,开玩笑吧你?阑珊伤那么重,想害她呀!我说,让她在一边坐着也行啊。小萍说,你没去过迪厅怎么的,光那声音还不把人震死!

我坐上小萍的桑塔纳,转眼就到了迪厅。入口处闪烁变幻的霓虹灯流光溢彩,把人脸变成鬼脸,让前来消遣的红男绿女立马诡谲滑稽、深不可测起来。小萍买了门票,便拉起我一只手,兴奋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