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业务了！这是回到北京以后的第一笔地垫业务！那天灯火阑珊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兴致勃勃跑回绿岛，我正在做饭，灯火阑珊嘭嘭嘭砸门的声音很响。我立马把门打开，灯火阑珊便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说，哥们，亲一口！

我说，正做饭呐！灯火阑珊命令说，快，别扫兴！她扬起脸，闭上眼睛。于是，我在她毛茸茸的眼睛、笔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上依次吻过。

她说，你就不能激烈点！我说，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她挣脱我的怀抱说，一家商场要一千米，哥们，一千米啊！

我说，那真得庆祝！她问，你在做什么饭呐？我说，刚焖上米饭，正学做烧茄子。她说，别做了，跟我走！我说，都快做好了，不吃了？她说，小萍在楼下等着呐。我说，高压锅在炉子上，得把火关掉。她说，真啰嗦。

在电梯里，她又要求接吻，我说，太危险。她便拧我。我大叫。她便说，就会狼嚎！

小萍的车就在楼下，见我们俩出来，小萍说，光顾亲热了，让我干等！

灯火阑珊说，瞎说，十八层楼呢！小萍把车启动了，说，雷子新开了一家包子铺，前两天给我打手机，让我们去给他捧场，这回正好。

我说，是那个收购礼品烟酒的吗？灯火阑珊说，没错，他手头有钱了，就扩大业务了。我说，厉害。灯火阑珊说，他这个档次的老板在北京连边都不沾。

我又说，既然庆祝，怎么吃包子？小萍说，野狼你别扫兴，白吃还多嘴？

功夫不大，汽车停在一家餐馆前，从门面上看，装修得土里土气，用的颜色是大红大绿，灯火阑珊说，这个雷子，侉死了！看门前却已经停了十来辆车，小萍的车居然找不到车位。

我说，对雷子不可小看，别出心裁的策划往往爆冷。

小萍的车很勉强地靠在一边。进去以后，见十来张桌子被食客坐得严严实实，只在角落找了一张空桌。等了半天，才有小姐拿着本子过来听候点菜。我问，还有炒菜？小姐说，有！

小萍说，你以为光吃包子？又说，小姐，把你们老板叫来！

剃成秃瓢的雷子撇着八字脚来了，说，嗨，哥们，还真捧场来了哎！

灯火阑珊先声夺人道，上次我们给你一瓶国窖1573，你赚我们至少三百，今天你得立功赎罪！雷子一脸哭相说，哎呦喂，这茬还记着呐？小萍说，怕宰？

雷子说，反正我这一百多斤撂案板上啦，你们看着下刀吧。

小萍说，你那一身囊膪留着耗油吧，谁稀罕！

我哈哈大笑。

雷子对身边小姐说，按二百标准上。灯火阑珊说，忒抠了！雷子说，那就三百，吃不了打包带走。说着转身要走，被灯火阑珊一把拽住。灯火阑珊说，雷子，你这餐厅得有一百平米吧？

雷子说，前厅一百五，后厨一百。灯火阑珊说，你的前厅没有防滑措施呀。雷子说，平时没事，要是下雨就挺烦人的。

小萍说，你相不相信哥们？雷子问，相信，怎么了？小萍说，我给你推荐PVC地垫，专门防滑。雷子说，把样品拿来看看。说完走了。

灯火阑珊说，有希望。我说，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小萍问，野狼你看我俩一唱一和够默契吧？

我说，还成。

灯火阑珊掏出计算器，啪啪啪摁了一通，说，一卷地垫15延米，宽幅1·25，1000米是53卷，每卷只赚50，加起来这笔业务才赚两千六，可是我们跑了多少趟？汽油费加请客花了至少两千块钱！

小萍说，是啊，以后主要还是零星业务。我说，看来利润率太低了。大家都陷入沉默。

从青岛回来以后这段时间，灯火阑珊和小萍立即投入了跑业务的忙碌中。灯火阑珊说，商品社会啊，连崂山道士都在寻思挣钱，我们能知难而退吗？她每天很晚才回来，我则尽我所能做出饭菜，虽然口味不会太好，但灯火阑珊总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边吃边给我说进度，完全是物我两忘的样子。郭果面临毕业，也回来很晚，但他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以前跟我保持距离，现在总是围着我转。而且，现在不再喊我老马，只叫马哥，亲亲的。于是，我劝说灯火阑珊，让郭果加入我们的伙食队伍。

灯火阑珊心思都在业务上，顾不上计较，说，听你的，没准哪天就成你妹夫了！

郭果自然喜出望外，表示在房租里每月加二百。

我一直打算让灯火阑珊回娘家住，可是看她正在奋力爬坡、艰难行进，我不忍张嘴。毕竟她看到我会高兴，会减轻一点疲劳。我同意《编辑部的故事》里面唱的：人字的结构就是相互支撑。

两个凉菜四个热菜陆续上桌，包子也紧跟着上来。灯火阑珊照例要了两瓶啤酒，说，野狼一瓶，我和小萍分一瓶。

小萍说，多偏心啊，走到哪都把你的狼摆前面。

灯火阑珊说，别矫情，你一会不得开车吗？

我把红烧鳜鱼夹了一筷子放到小萍的碗里，说，给鱼剪彩的应该是首长。小萍说，什么呀，脚掌！拉胶皮的傻祥子！我说，谁说你傻，谁是傻子。

灯火阑珊说，既然不傻，我们为什么不再开辟一项业务，干嘛死守一个地垫呢？我说，真是的！小萍说，这一项业务都忙得不可开交，还干别的？灯火阑珊说，为什么不试试？

这时我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立即满口余香。我说，真不错哎，我吃过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味道也不过如此！小萍和灯火阑珊急忙也尝，连说，真是的，这个雷子不简单！

灯火阑珊说，我们一点不比雷子傻，为什么不能像雷子一样身兼两职？小萍问，你想干什么？灯火阑珊说，也开餐馆！小萍说，餐馆俗称“勤行”，是占人手的活，野狼必须加入进来。

灯火阑珊问，野狼，你有心气儿吗？

我说，公司这边我还不想放弃，那就也兼职吧。灯火阑珊立即兴奋起来，抱住我就在我腮帮子上嘬了一口。小萍大叫，阑珊你干嘛？当着我就这样？回家亲去呗！

灯火阑珊说，我激动，我不能自已，有野狼参加准能干起来。我说，我只是配角，只能和你们一起策划一下，或者当个跑堂的伙计，其他墩上、灶上、采买、银台肯定都不行。

小萍说，喝喝，还没干就挑三拣四的，有我在你就别想轻松！我说，姑奶奶，够狠！灯火阑珊说，开玩笑，反正大家都两手抓，东方不亮西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