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沉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直到感觉她渐渐平息下来。
他轻抚着她的发顶,低声说:“夏树也去洗个澡吧,早点睡觉, 可以吗?”
“……现在还不能睡。”她哭得声音有些嗡声嗡气。
夏油杰:“还有什么事吗?”
“……”
她从他怀里出来,清醒了一些,瞥到他衣服上濡湿的一团, 从他腿上下来。
她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还有一分钟就到吃药时间了。
现在的她十分自觉,去柜子里拿了药, 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敦贺莲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她回头看了看夏油杰, 想跟他说不要开口说话, 但他刚刚起身离开。
回来的时候, 手里拿着温水。
她接通了电话, 摄像头那边不是敦贺莲,而是社幸一。
夏油杰把温水放到她面前, 沉默着走开。
她瞥了一眼水杯里略微晃动的水, 杯壁上倒映着他离开的背影。
“夏树?”
“……啊?哦。”她回神,拿起水杯和药片,开始按部就班吃药。
其实她现在吃药很听话,没有了夏油杰刚叛逃那年的叛逆, 但敦贺莲监督她吃药这一项却始终没停。
社幸一在她吃药的时候说道:“听说你今天对事务所来的驱邪师感兴趣?”
“……”
七里夏树瞥了一眼水杯。
故作淡定地吃了一颗药, “怎么你也这么问我?”
社幸一笑了起来, “听说你主动问人家要联系方式了, 事务所的大家都在说。”
“这很稀奇吗?”
“别人或许不稀奇,但是夏树的话……我没记错的话, 这是头一次吧?”
“以前哪轮得到我要联系方式, 一般不都是主动给我名片吗?”
“也是。”社幸一笑眯眯的, 也不知道信没信。
七里夏树去开第二个药瓶,视线盯着水杯壁上的倒影,“我觉得松井先生说得挺对的,我可能需要谈个恋爱,不开心的事自然就忘了。社先生如果有不错的人选,可以介绍给我。”
社幸一有些意外,“夏树喜欢什么样的?”
她想了想,“我不知道,先一样来一个吧,我挨个试。”
社幸一没忍住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的。”
吃完了药,电话挂断。
七里夏树没去搭理夏油杰,朝着衣柜走过去,夏油杰却先开了口,“衣服帮你放在浴室了。”
她停下,看他一眼,“哦。”
然后径直进了浴室。
她的头发很长,所以很讨厌洗头发,因为洗完头发以后吹干要用很长时间,她懒得吹那么久,每次都是吹得半干就草草了事。
跟夏油杰住在一起之后,夏油杰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每次都会把她摁回去,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完。
后来他帮她吹头发似乎成了习惯,每次洗完澡出来,她都会乖乖坐好等夏油杰帮她吹头发,而她趁机对他动手动脚,下场自然是在他关掉吹风机之后直接被抱回卧室。
在回来之后的这一个月,耳边没人唠叨,也没人强行摁着她好好照顾自己,她却没有改变那些夏油杰在她身边时的习惯。
就连曾经最讨厌的吹头发也会自己认认真真吹干,然后梳理柔顺。
她保留着那些习惯,就像试图保留着某一段想要证明确实存在的记忆。
七里夏树吹干了头发出来,打开门,看到夏油杰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她的头发,略微诧异了一下。
七里夏树明知故问,“夏油大人以为我自己不会吹头发吗?”
他沉默了一下,“吹干了就好。”
她伸手去勾他的衣服下摆,手指在他腰腹上轻轻划过,抬起眼时冲他弯着眼笑:“那可以睡觉了吗,夏油大人?”
指腹下,可以感觉到他片刻的紧绷。
但他仍然克制着冷静,“嗯。”
七里夏树凑近一些,“累了,走不动。”
夏油杰眼睫微垂,他的唇线轻抿,最终还是弯腰将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把她放到**,然后自己在一侧躺了下来。
他问道:“明天几点起?我帮你定个闹钟。”
“那倒不用,明天会有人叫我。”七里夏树翻身去搂他的腰,在他眼底的暗涌中,进一步坐在了他身上。
他只穿了一件她的宽大衬衣,她的手伸进去毫无阻碍。
她的手轻轻握着,目光却锁着他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变化。
在他抿紧的嘴唇和低暗的眸光中,她低头凑在他面前,与他近在咫尺地对视着。
她的手毫无收敛,看着他愈发克制压抑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夏油大人怎么这么烫,要我帮忙吗?”
他伸手去摁着她的手,想制止她的动作,开口时的声音低哑压抑:“别。”
“别什么?”
七里夏树的手指划过顶端,听着他闷哼出声,笑道:“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应该不会让你不满意才对呀。”
她的笑脸就在咫尺之间,在温度潮湿的暗涌中,他眼底的克制有片刻的消弭,抬头想去吻她,七里夏树先一步侧头,避开了他的吻。
黑色碎发散在枕头上,他的眸光痛苦而压抑,最终只是伸出手去揽着她腰。
潮湿退散之后,七里夏树才终于放过了他,看着他去浴室清理干净。
他回来之后,躺回她的旁边,从身后将她抱进怀里,一言不发。
七里夏树感觉到他的手有一点凉,估计用的是冷水。
她恍若未知,说道:“灯的开关在你那边。”
他撑起来,去关了灯。
卧室里陷入安静,只剩下窗外的暴雨滂沱。
夏油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睡吧。”
其实她睡不着,她的失眠很严重,即使睡着也很容易被细微的声音吵醒。
但她每天晚上都会按时睡觉,哪怕躺下后只是闭着眼清醒,她想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像正常人一样。
身后又有了夏油杰的怀抱,窗外是喧腾的夜雨,她却忽然想到了回到过去的事。
起初,在刚刚和夏油杰睡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比如说,他会压到自己的头发。
比如说,他抱着自己的手压在她的肚子上让她觉得有点沉。
比如说,有时候睡得迷糊,忘了身后还有人,一脚踢到了夏油杰身上。
但更多的还是让她感到安心,每个睡得不够安稳的时候,都有他的怀抱,还有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完全没有任何睡意,清醒地听着外面的雨声由大变小,又由小变大。
这样清醒躺着从天黑到天亮的感觉,她早已熟悉。
夏油杰似乎察觉得到她一直醒着睡不着,伸手轻轻抚着她的侧脸,然后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她眼睫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片刻后,感觉到他的呼吸拉近,他的唇轻轻吻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侧脸,下巴,最后吻在了她的唇角。
她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然后循着本能去吻他的嘴唇,他轻轻拥着她的腰回应着,窗外的雨声汹涌磅礴,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他是在深夜里温柔相拥的恋人,连轻抚着她的指尖都让人眷恋。
早上醒的时候,夏油杰已经不在了。
烘干机里没有了他的衣服,床边的一侧他睡过的位置也抚平,没有留下褶皱痕迹。
由于失眠,她睡眠不足,躺在**闭目养神,等着小助理来敲门叫她起床吃早饭。
然而这天早上起床后,小助理敲门后却是迟疑的语气:“七里小姐,您自己起床做了早饭吗?”
她在晕晕沉沉的睡眠不足中清醒了一瞬,“什么?”
小助理在门外说:“我看到冰箱里有做好的粥。”
“……”
七里夏树撑着坐起来,“嗯,以后早饭不用给我做了。”
小助理以为是自己工作没做好,试图解释道:“七里小姐,您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如果有什么……”
“不是,我自己想学着做点东西,以后不用帮我做早饭了。”
“哦,好。”
她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完,伸手拿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打开锁屏,界面上是一条早上她睡醒之前发来的信息。
是陌生未存的号码,信息只有三个字:夏油杰。
她把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备注是他的名字。
两个重复的名字排在了一起,排在下面的那个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打开通讯记录,里面有他叛逃以后,她日复一日拨打的电话。
她只看了一眼就退出,给新存进来的号码发了个信息:“我让小助理以后都不用给我做早饭了,你要是哪天不来,我会饿死。”
信息发过去,她就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化完妆,拎着包下楼吃早饭。
小助理在帮她打扫房间,见她这次没有只吃一点就停下,说道:“看来还是七里小姐自己了解自己的胃口。”
七里夏树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
是夏油杰的回复:“我会每天过来。介意我占用一点你的衣柜吗?”
她嘴角扬了扬,“随便。”
“好。”
到了事务所,在电梯里碰到了同是演员部的艺人,大家跟她打招呼。
她回了声早上好。
今年刚刚选拔进入公司的新人好奇道:“七里前辈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哦。”
同部门的人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有人咳了一声,“昨天那个驱邪师真的很帅,个子很高,看起来身材很好。”
“七里前辈昨晚要到联系方式之后有聊什么吗?”
“可惜我们后面去要他联系方式,他都不给了……”
七里夏树听到这句,“你们也要了他联系方式?”
“是啊是啊,本来大家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咳,看到七里前辈开了头之后,大家都壮着胆子去了。”
“但是他说不加私人联系方式,只加业务委托。”
“咳,我猜他应该是对七里前辈有兴趣,那只是个说辞。”
“所以……七里前辈,你们昨天有联系吗?”
七里夏树正在发着信息,闻言,点开了语音通话。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主动给他接电话,然而接通后,听到的是七里夏树说:“联系了,但他好像真的只加业务委托,昨晚一整晚都在聊帮我消灾解厄的事。”
她们以为她说的是真的,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还可以多聊一聊继续培养一下感情嘛,能要到联系方式已经是好的开端了。”
夏油杰听到她电话这头的对话,猜到了她打电话过来只是故意给她听她们的聊天。
他发信息打字:“在聊我?”
七里夏树也打着字:“听说昨天很多人要你的联系方式?”
“嗯。”
“夏油大人怎么不给别人?”
其实理由她心知肚明,他从前不会给别人联系方式,现在也不会。
只是,此时他的回答却更显生冷:“没必要。”
她故意玩弄的心情忽然没了,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指尖泛着凉意,“夏油大人不如直接说,那群猴子不配。”
他没再回,七里夏树也觉得无趣,挂了电话。
这时候听到旁边的小新人问她:“七里小姐,你认为呢?”
她没听到她们刚刚在聊什么,“我认为什么?”
“今天演员部选拔新人男演员呀,我听说松井先生安排你参与评选,我们刚刚说,你到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顺眼的,除了驱邪师,好看的男孩子多着呢。”
“……”
七里夏树看着刚刚挂掉的电话,“行。”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在说想要BE,你们是认真的还是在说气话(探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156364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奈奈奈奈 3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