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夏树和夏油杰的宿舍都在二楼。
夏油杰亲眼看着七里夏树回到了宿舍,并且叮嘱她一定要先洗澡换掉湿衣服。
听到七里夏树答应,他才放心。
并且还遭到了七里夏树的嘲笑:“夏油杰,你被这么啰啰嗦嗦的,真的很像妈妈。”
“——啊,是男、妈妈。抱歉,忘记添加性别条件了。”她咧着嘴笑,不忘再次顽劣地取笑他。
夏油杰这次没有跟她计较,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重点不在这里,他只是笑了笑:“快点进宿舍吧,穿着湿衣服这么久,不觉得冷吗。”
七里夏树撇了撇唇,讨了个没趣,不情不愿地关了门:“那行吧,拜拜。”
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砰的一声,在夏油杰的面前砸起响亮的关门声。
然而她并没有走开,而是抵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绝,还有夏油杰离开的脚步。
直到夏油杰的脚步再也听不见,七里夏树才缓缓站直身体,从门口走进了宿舍里面。
她没有听夏油杰的话先去洗澡,而是先摸向了自己衣服的口袋。
回教室之后,她把包放进了抽屉里。
然而那个郁金香的发圈,她却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衣服湿透,放在口袋里的发圈也跟着她淋了场雨。
她拿出来后,用干净的纸巾仔细擦了一遍,吸掉大部分的水,然后拿到了窗台上,放在了一个很小心、不会掉下去的地方,希望可以水分可以早一点干掉。
下午的时候,七里夏树还是感冒了。
七里夏树给宫村老师请了假,宫村老师亲自带着她去医务室拿了药,从医务室出来,一路上不停嘱咐她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宫村老师其实很在乎福利院的这群孩子,大家都已经失去了在普通家庭长大的机会,所以尽可能的去关心大家。
他一句又一句的嘱咐着。
七里夏树一句跟一句的点头,看起来乖巧又懂事,其实有一些心不在焉。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
七里夏树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的夏油杰,她的心不在焉也找到了明确的停靠点。
他半倚在走廊上往下看着,隔着二楼的距离,阴雨天,茫茫的雨,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还是他本身就没有表情。
阴沉的雨里,感觉不到一丝如常的温和笑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稍显冷淡。
下午的自习没有再上,七里夏树回了宿舍休息。
吃了医务室开的药,格外困倦,她很快就睡着,甚至睡得很沉,一丝意识都没有。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本来就是阴雨天,天色沉得更显阴郁。
在药物的作用下,这一觉睡得太沉,以致于七里夏树醒来看到房间里漆黑一片,有一瞬的恍惚。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现在不是早起,而是下午或者晚上。
她肚子有点饿,简单的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去便利店买一点东西吃,现在食堂的晚饭时间肯定早就过了。
推门的一瞬间,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将她门前的背影照亮。
灯光从上模糊地投下,也将他的背影笼罩得像是虚幻的错觉,只有他没有束起来的黑发散落在肩背上,柔和随意,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真实。
下一秒,背影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动了动,转过身来。
看向了她。
柔和的眉眼在这时带了点浅淡的笑,开口的声音却略低:“睡醒了?”
七里夏树保持着刚刚推开门的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油杰微笑着,很淡:“雨还没有停,看看雨吧。”
七里夏树转头,下巴朝着他宿舍的位置抬了抬:“你宿舍门口没有走廊吗?”
“有。”
“那你在我宿舍门口看什么雨。”
他略一笑:“看看你什么时候醒,顺便看雨。”
“……”
寂夜的雨声在意刹那变得更大,清脆连绵,抖落在院中的树叶上,雨声不断。
七里夏树还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握了握,而后松开,随意地说:“那你也看到了,我醒了,你可以回自己宿舍门口看雨了。”
她说完,把门一带,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摸了摸随身背着的包,确定自己带了钱包,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想起来自己的发圈还放在窗台上晾干,准备把发圈收起来再走。
然而这倒回来一看,窗台上放着发圈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她愣了一下,随即俯身去看是不是掉到了地上。
也没有。
那一刻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慌了神,她已经拿出钥匙去开宿舍的门,想看看是不是掉在了房间里面的地面上。
夏油杰的手在这个时候伸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声音从头顶很近地传来:“在找这个吗?”
他递来的手心上,躺着的正是她在找的发圈。
上面缀着宝石一样的花朵,一朵又一朵成簇盛开的郁金香。
“……”
雨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随着一阵风吹过,细细密密的抖落在楼下的石板路上。
七里夏树在背对着他的灯光昏暗里微微抿了抿唇。
短暂的沉寂后,七里夏树从他手掌心抓起发圈就揣进兜里。
她转过身再次朝着楼梯口走,语气轻飘飘的,满不在乎:“谢了。”
夏油杰的声音跟在身后:“肚子饿不饿?”
“饿啊,学长,你要请我吃饭吗?”她懒懒散散的声调,把厚脸皮的话说得极其随意,像是敷衍。
他却说,“可以吗。”
七里夏树有片刻的停顿,而后转过身来,沉默看了他一眼。
他走在她的身后,走廊外是细细密密的雨声,头顶是模糊昏暗的灯光,他低着眼看她,眼底柔和如这温凉夏夜。
她蓦然想到了上午在便利店的时候,一眼瞥到的夏油杰的钱包。
里面的钱并不多。
但是他好像总是很舍得,伞,发圈,橘子汽水,毛巾,不管她需不需要,他给她花起钱来好像从来没有犹豫。
他给自己买过什么,好像没有注意。
于是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浮起的想法是什么。
蠢蠢欲动,像蛰伏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声蝉鸣,挣扎着,渴望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刻可以窥见的,是怎样的天光。
七里夏树回过身,面对着夏油杰。
她仰着头,脸上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学长,那就麻烦你了,身体不舒服没有什么胃口,想吃顿好的,可以吗?”
——可以吗。
夏油杰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改变,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想法,又或者,他并不在意她有怎样的想法,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纵容。
他微笑着说,“想吃什么?”
她还没开口,那些昂贵的餐饮距离她的世界太远,她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
夏油杰说:“先说好,只能吃清淡一点的,你现在是病人。”
又一次被当成小孩了。
但是她听到了走廊外的雨,细细密密,遮掩住了夏日的烦闷和高温,她忽然觉得心情并没有那么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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