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田中见到黑泽银停顿下动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恢复了以前的平静,她的眼眸秋水盈盈,别样的情绪**漾在其中,“魔术避免不了破绽,所以魔术师会尽力地修补这些破绽,却不会让观众来帮忙消除破绽。”
真是一个自尊心强透了的女人。
黑泽银无言地看了一眼田中,翻了一个白眼,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又转身兜了一个圈子将箭矢又插了回去。
真是麻烦,早说嘛,害得他害得东跑西跑累个半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田中靠在阳台,正对黑泽银,秀美的脸庞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微笑。
嗯,是很傻。黑泽银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你的行为,应该可以说得上是大智若愚。你特意在这场血淋淋的魔术里留下破绽,是为了下一次更进一步地解决这些破绽,或者说,准备故意让别人发现你杀人?”
黑泽银抬起头,加重了语气说出后面的一句话。
“我想,两者都有吧。”田中轻笑着耸了耸肩,“我会去解决这些破绽的,就在下一次实行的魔术里,由我自己来解决,当然,如果有哪位魔术师从这里发现了破绽,揭穿了我的所有魔术手法,我也无话可说。”
她抬起头,瞳孔略微溃散地眺望远方,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似在惆怅,似在怀念。
“无论如何,在警方的人员到达之后,我会对警方坦白一切。但是在这之前,就只能各凭本事了,希望有人能够看破我的魔术,让我在这场罪恶里不要越陷越深。毕竟我的主要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可笑的复仇罢了……”
黑泽银的眼眸微微闪烁:“我没有揭穿你的魔术,却看见了你魔术的演练现场,你会认我的输吗?”
“不,不会。”田中重新将视线转移到黑泽银的身上,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因为你不过是运气好,看到了我魔术的演练现场罢了,这刻不是一个合格的观众该做的事情,我或许会将你杀死,也说不定呢。”
她给十字弓装上箭矢,对准了黑泽银,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如果杀的话早就杀了。”黑泽银一脸无害的笑容。
“同理,你如果想要揭穿我的话,早就去揭穿了。”田中歪了歪脑袋,“不过我不懂,你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不去揭穿我,反而冒着生命危险和我这个杀人犯交谈?”
“因为我尊重你这位魔术师,尊重你的魔术,所以并不希望在落幕之前就揭穿你的手法。”黑泽银把手摊开,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雪地,心底暗暗感叹着抒情。
真是漂亮的命案现场呢!
一望无垠,没有任何的脚印破坏遗体,一般人只能想到不可能犯罪吧!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田中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相信黑泽银的话。
“好啦,我实话实说。”黑泽银抬起头,凝望田中的眼睛,“春井风传,那位号称日本逃生大王的老魔术师,你是他的外孙女儿吧?既然这样,我怎么能够不给面子让你完成你的这场精彩绝伦的魔术呢?”
“你……你怎么知道的?”田中这会儿真的是愣了一下,愕然地看着黑泽银。
“啊啦,我已经说过了,我曾经在黑羽盗一的名下学习过一段时间,他和春井风传也有一定的交情,所以我自然知道春井风传刚开始出道所用的名字就是欺骗童子,也就是——你在魔术爱好者里面的笔名。”
黑泽银对田中眨了眨眼。
“而且,再联想起一个月以前,春井风传先生突然准备要再次表演逃生魔术,却意外地失足而去世的事件,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肯定是因为聊天室里的什么人让春井风传升起表演的念头,导致他意外死亡,才让你心生怨恨。”
啪啪啪。
寂静的夜空中传出田中清脆的掌声。
“聪明。”田中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之意,“一个网名,一个意外,就能让你猜测出这么多的东西,这种观察力果然是令人艳羡,不过事实上,如果没有滨野和西山在我外公意外身亡之后说他自作自受,我是不会乱加迁怒的。”
“西山?逃生大王?”黑泽银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连聊天室室长都杀死了?”
“怎么,多了一个受害者,就觉得我罪大恶极起来了?”田中挑动眉毛,轻笑着戏谑了一句。
“不,没有,反正他们跟我又不熟,还乱嚼舌根。”黑泽银的表情很淡定。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田中的唇角勾起轻柔的弧度,“正常人,至少都会觉得有点惊慌吧。”
“我死人见多了。”黑泽银将视线投到死去的滨野身上,顺手拿出照相机对准后者,绕着四面八方走了一圈,随意地拍摄了一点儿照片,“我的本质是记者,哪里有事件就去往哪里,自然不会感觉这种没有明显外伤的人可怕。”
“记者?”田中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诧异地瞥了一眼黑泽银,“你高中就休学去社会打拼了?真是辛苦啊。”
黑泽银:“……”他除了呵呵还能说什么?
说他其实23岁了?说他其实早就已经大学毕业了?好吧,他知道,说出来田中也会笑他说谎,那他还不如不说。
土井塔克树有一点说的很对,男人长得太年轻,实在是让人觉得忍俊不禁呀!
“田中小姐,你赶紧从阳台上下来吧。”黑泽银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别扭地转移话题,“现在又过了一分钟,你再不回去的话,不在场证明就要消失了哦。”
“看来,你早就看破了刚才滨野和我合谋设下的心理陷阱吧,还真是很厉害呢。”说话的途中,田中按住阳台,身体一翻,先跳到了旁边略微矮小的柴房的屋檐上,再落到了地面,悄无声息,显然是练过了很多次。
她靠在旁边的墙壁喘息了一会儿,对黑泽银摆了摆手,笑容明媚阳光。
让人丝毫察觉不出来,她是个曾经因为言语不和就杀掉两个成年男人的罪犯。
不过这些对于黑泽银都无所谓,罪犯不罪犯的,入狱之前,在他看来实在是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他同样对田中报以一个微笑:“田中小姐,更厉害的是你才对,竟然想到了用魔术手法来制造不在场证明,你不但跟滨野先生提议随机抽签的魔术手法,而且还提前烧好了热水,巧妙地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多谢夸奖。”田中俏皮地对黑泽银眨了眨眼,随即扔下一句“祝你好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黑泽银自然是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就沿着柴房边缘开始打扫积雪,顺便拍摄影像照片,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脚印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