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新娘偏到咯吱窝的心(泽田纲吉语), 诸伏景光一行人在傍晚来临前顺利与新娘汇合,开始且战且退。
彭格列的人占据了制高点,加上人多势众, 光靠两条腿就想走出并盛町显然不太现实。
而他们仅剩的交通工具只有萩原研二开来的一辆马自达, 五个人,挤一挤也能勉强坐下。
“不就是交通工具,我早有准备。”
笹月惠面有得色, 敲开隔壁的门, 露出酒井枝子熟悉的脸。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没好气地白小姐妹一眼,抬手一指院子里外形满分的摩托车,“喏, 给你。”
笹月惠甩给她一个飞吻,诸伏景光已经推着车子出来。
“惠。”
笹月惠一个箭步跳上车, “出发!”
摩托车穿梭在并盛町的大街小巷, 骑车的新郎穿着正装礼服, 脸上还沾着尘土,却掩盖不了眼中的笑意与喜气。
新娘坐在后面, 紧紧贴着新郎的背, 纯洁的白纱高高飘扬,旗帜般张扬不羁,一如她此刻的笑容。
萩原研二开车带着降谷零、诸伏景光,还有被小姐妹忘在脑后的酒井枝子,蛇形走位将后面追来的人车一一拦下。
一行人虽然看着狼狈, 心里却说不出的痛快, 过去那些担忧、忍耐似乎也随此刻的风一起飘散。
笹月惠突然抓住诸伏景光的右手, 微微用力, 摩托车顺从地扭转方向。一颗子弹呼啸着从诸伏景光耳旁擦过, 在五十米开外炸成一朵绚烂璀璨的烟花,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从天空落下。
“是reborn,要小心喽,阿光~”
摩托车速度不慢,笹月惠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诸伏景光的耳朵,氤氲的热气染红大片皮肤。
诸伏景光嘴唇紧抿,点头表示知晓。
前车之鉴就摆在在那儿,他可不敢仗着reborn不下死手就摆烂。
夫妇俩通力合作,一个专注开车,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由颗颗子弹擦身而过,为前方天空增添色彩。
如此一来,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反倒有了种说不出的浪漫唯美。
“臭小子,老丈人没见就想带走新娘,你想得美!”
泽田纲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气急败坏,这样的情绪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前任黑手党教父身上实属罕见。
诸伏景光闻言,还真有些许犹豫。
不论原因为何,他没和泽田夫妇见面就带走惠,确实说不过去。
察觉他的动摇,笹月惠赶紧戳穿老父亲的小心机,“别心软,爸爸诓你呢。”
“不孝女!我都听见啦!!”
笹月惠哈哈大笑,“妈妈永远最偏爱您,我以后也最偏爱阿光。抱歉啦,爸爸~”
泽田纲吉摇头失笑,看着坐在身边的妻子,嫁女儿的失落悄悄散去不一些。
哼!他也是有人偏爱的人,无条件地,永远。
返程路上,他们先是捡到一只衣衫碎成布条却两眼亮晶晶的卷毛松田,然后是十字路口原地打转的伊达航等人。
早先因为种种意外分散的伴郎团人员逐渐归位,看着形单影只可怜兮兮的迎亲队伍终于壮大起来。
加上后面矜矜业业穷追不舍的彭格列成员,轰轰烈烈的新娘抢夺战走向尾声。
在临近并盛町边缘的某处,一行人停车整顿。草壁智也早早带人等在这里,看他们过来,立刻抱着东西一拥而上。
洗脸、补妆、换衣服,人均有份。再把汽车洗一洗、修一修,眨眼功夫,诸人便变得光鲜亮丽起来。
“十代目多疼爱你呢,闹一闹也是有分寸的,怎么都不会让你在今天留下遗憾。”草壁智也如此对笹月惠说。
笹月惠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我知道呀,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那你还逃跑?”
笹月惠眨眨眼,眼神从泽田纲吉身上掠过,“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草壁智也:“……”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我不敢说,十代目的目光要烧穿我的背啦!
话是你女儿说的,你找她呗,盯我干什么?!
真是冤得慌。
走出并盛町的众人,看着便是普通的迎亲送亲队伍,任谁都猜不出他们刚刚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时刻。
堤无津川绿地公园随着新人的到来变得喧嚣热闹,徐徐晚风吹拂,宾客各自落座。
因为新郎和新娘的特殊身份,客人不是警察就是黑手党,非此身份的只有寥寥数人。比如带着撒娇耍赖非要跟来的妹妹的吉田裕美,再比如酒井枝子。
尽管知晓彼此身份的人不多,气氛却莫名其妙有些严肃。幸好,兼职司仪的是萩原研二。自他登场,不过三两句话便将此现场气氛炒热。
“……应新郎的强烈要求,我不得不给他几分钟时间向新娘表钟情,诉说那藏在心底的少男情思……”
底下陆续冒出几声忍耐不住的喷笑,后台准备的诸伏景光脸颊微醺,有些羞赧。
降谷零轻轻撞他一下,眼中满是调笑,看得他更不好意思了。
“……好,我们先请新娘就位。新郎的深情表白,她若没听见,新郎能委屈地哭出来呢~”
“哈哈哈!”
宾客们彻底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更有那起哄的,“快快快!要说什么,让我们也听听。”
“就是就是,我还没女朋友呢,正要好好跟诸伏前辈学一学。”
笹月惠也乐,又忍不住好奇,这事儿景光没跟她提过。
听到萩原研二的指示,便挽着泽田纲吉的手走出来,在舞台尽头站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另一边。
随着欢快激昂的音乐响起,四个形貌各异的帅气青年出现在舞台上。
萩原研二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架子鼓后,松田阵平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降谷零抱着一把吉他,诸伏景光站在话筒前,目光盈盈落在他的新娘身上,一边弹奏贝斯一边演唱。
“……那些孤独的夜,你是空中的月,擦干我的泪眼,照亮了未知的世界,是你让我相信,前方的路不会只是一个人的旅行……[1]”
或许技巧和声线远不如职业歌手,但在笹月惠心里,这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歌,看到的最动人的眼神。
“……看到你的笑颜,令人爱恋令人目眩,多想再看到那样的笑颜,所以我仍活到今天……[2]”
笹月惠恍惚想起阿光重伤垂死的那段日子,在她奔走忙碌的时候,他也从没放弃过努力。
纵使彭格列的医疗技术出众,挽救一名被子弹穿过心脏的人,依然很有难度。
而阿光没有火焰自保,却被她用绝对零度冰封二十几个小时。哪怕治好身体上的伤,恢复意识也是个大难题。
但他做到了。
比医生预料的时间更早,从睡梦中醒来,回到她身边。
音乐渐息,诸伏景光走到笹月惠面前,朝她伸出手……
然而没等他开口,就被新娘身边愤怒的老父亲一把拍开手掌。
“小子,给我回去等着。”泽田纲吉昂首挺胸,不怒自威,“老夫还没答应把女儿交给你呢!”
谁都不能剥夺他的权利,这是老父亲最后的倔强。
笹月惠悄悄收回伸出去一点的手掌。
诸伏景光:“……”
“哈哈哈哈!”
方才的真挚与感动烟消云散,宾客一个个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
太有意思了,怎么有这么有意思的婚礼?
老丈人和毛脚女婿的交锋,他们还能再看一百集!
诸伏景光脸颊通红,讪讪地退回原位。
萩原研二清清嗓子,“请新娘就位。”
《婚礼进行曲》响起,宾客自觉停声,看着新娘被父亲带着,一步步走向新郎。
本该庄重肃穆的场景,因为先前翁婿俩闹的那一出,无端透出几分可乐,多了点年轻人的活泼。
“……小惠,以后就拜托你了。”泽田纲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酸到想要落泪的心情,声音有些许哽咽,“祝福你们永远像今天这样爱着彼此,不要辜负对方。”
“爸爸……”
笹月惠从小就是个热情大胆的姑娘,在感情上依然如此。不论外人怎么说怎么想,她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勇敢地表达出来,要让他看到、听到、感觉到。
因为哪怕在父亲面前,她也给了诸伏景光最大的偏爱。
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让她明白,从今往后,父母再也不是和她最亲密的那个人。会有另一个人接过他们的位置,陪她走过今后的所有岁月。
想到这里,笹月惠不禁泪盈于睫,红了眼眶。
泽田纲吉赶紧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甩开我的手,直接扑过去。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小惠。”
笹月惠:“……爸爸!!”
伤感不在,傲娇老父亲将女儿的手放在诸伏景光掌心,背着手转身就走,“知道你嫌我啰嗦,哼,我找你妈妈去。”
笹月惠无言片刻,随后与诸伏景光相视一笑,握紧彼此的手。
两人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虽然举办的是西式婚礼,宣誓对象却不是上帝,也没有神父在场,只有亲朋好友见证他们结合的认真与喜悦。
“……我,诸伏景光/笹月惠,在此向笹月惠/诸伏景光起誓,一生相伴,永不辜负。”
“好!现在我宣布,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萩原研二话音刚落,早就按捺不住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组成按头小分队,一左一右站在新郎新娘身后,默契地同时抬手……
早就防备着他们的诸伏景光抱着笹月惠迅速闪身,收不住去势的两人摔成一团。
满脸讶异的金发青年和卷发青年,扶着腰狂笑的长发青年,还有抱在一起乐不可支的新婚夫妇,定格在彼此记忆里,永不褪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