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纠结鞋的问题显然毫无意义, 好在这并不是疑犯的追击现场,不够隐蔽倒也无伤大雅。
萩原研二给笹月惠拢了拢下滑的披肩,和松田阵平一前一后把人护在中间, “走了, 是这边吧?”
首先发觉不对的笹月惠绝对是三人中最耳聪目明之人,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点头。
脚步声再次响起, 往黑暗的小巷而去。
正如惠先前所说, 这里实在黑得够呛。
——一路走来连个路灯都不见。
耳边只有彼此的脚步和呼吸声,非常考验人的胆量。
“有发现吗?”散漫的男声问道。
“不,什么都没有。”听声音就给人桀骜飞扬之感的男人回答。
“奇怪, 明明感觉在这附近。”
女人的声音里满是不解,小小声抱怨着, “再远一些,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听到声音。”
“肯定是听到小笹月的鞋子哒哒哒的, 被人听到,藏起来了。”
“喂, 研二, 跟我没关系啦。”
“嗯,搞不好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笹月搞错了。”
“阵、平、酱!”
女人似乎急了,“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怀疑我的感觉。”
“噗, 好了好了, 不要生气, 小阵平开玩笑的。”散漫男人打圆场, “没发现就走吧, 小笹月你该回家了。”
“诶——真扫兴!”
“这可不是探险游戏,没发现不也挺好?”
“哼!”
“小阵平你少说几句,不要撩拨小笹月啦……”
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昏暗中一双澄澈的蓝眼睛静静看着那黑乎乎的三个身影,温柔与酸涩交替出现。
萩原、松田,还有,惠……
“等等!”
笹月惠突然停下脚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缠绵不去。她往前走了几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让黑暗中的人紧张起来。
糟糕!现在可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组织的人还在附近,万一遇到,后果不堪设想。得想点办法把人引开,不能把朋友和惠牵扯进来。
“喵呜~”一只猫咪从男人身后跑出来,直直窜进几步外某人怀里。
“呀,是小猫咪。”
猝不及防被毛绒绒扑个满怀,笹月惠来不及开心,因为鼻间浓郁的血腥味脸色微变。
落后她几步的萩原研二此时跟了上来,“是受伤了吗?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嗯,大概。研二,拜托你载我去附近的宠物医院。”
“小问题。看来刚才的动静是这个小家伙闹出来的,我们走吧。”
猫咪闹出来的?
不见得吧。
笹月惠回头,看向小巷尽头。
就算有月光,那里依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会是你吗?
萩原和松田的存在,让她没办法遵循心意上前查看。
“小笹月?”
“来了。”
笹月惠叹息一声,迈开脚步跟上去。
说话声慢慢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隐约地有汽车引擎咆哮着响起,最后也淹没在黑暗中。
躲藏在暗处的人这才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压抑不住痛楚的□□溢出喉咙。
唯独一双清澈美丽的蓝眼睛,一直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目光缱绻,久久不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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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进笹月惠怀里的小猫咪个头不大,毛发长短不一,看不太清原本颜色,身体还有些瘦弱。
惠虽然不养猫,也能看出它的体重低于平均水准。
最可恶的是,它断了右后腿。根据创口推测,应该是被人为砸伤的。
进了宠物医院,小家伙被医生护士接手。
鉴于笹月惠的壕气,直接享受最高水平的待遇。
洗刷、疗伤、体检、疫苗……全部安排上。
当然,笹月惠并不是慈善家或者圣母玛丽苏。路上随便遇到一只小猫咪,就善心大发。之所以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小猫咪太会长了。
之前光线太暗,进了宠物医院她才发现毛孩子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蓝眼睛。
大概是知道笹月惠救了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又依恋,瞬间融化黑手党小姐一颗冷硬的心。
笹月惠捂着鼻子,脸颊通红,‘……好、好像阿光。’
这样还不收养,真的说不过去了喂。
她对猫咪没有研究,甚至分不清一些常见的猫咪种类,可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会付出超凡的耐心与认真。
下定决心收养小猫咪后,立刻凑到医生身边,询问一些养猫的基本常识,并在对方的推荐下购买了猫粮和大量猫用具。
因为不知道要在宠物医院待多久,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被她打发回家。
鉴于她本人的神奇能力,并且宠物医院就在杯户町二丁目,离笹月宅很近,两人没强留。
“有事打电话。”松田阵平叮嘱完,拉着偷笑的幼驯染离开。
笹月惠随意地摆摆手,态度敷衍,看的松田阵平直皱眉头。她却全副身心投入到小猫咪身上,专心听护士的科普。
“这是只雄性的西伯利亚猫,养好伤之后会变得非常帅气哦。”
对方笑容满面,说起毛孩子眼睛里全是光,“西伯利亚猫产自俄国,是最大型的猫之一。非常个性且友好,而且生命力顽强不易患病,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相处愉快。”
“对了,”她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它们很有义气,虽然外表威武帅气但从不欺负别的猫。还是极少见的雌雄同巢,一夫一妻制的猫咪哦~”
笹月惠眼睛越来越亮,更加心动了,有没有?
这只小猫咪,真的真的不是阿光变成的吗?
不只是外表,连性格都那么像诶。
小猫咪处理好外伤后,要先留在宠物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方便后期打疫苗。
笹月惠干脆连猫粮等物也一并寄存在医院,之后开车过来再一起带回去。
然后捧着一颗被毛孩子萌化的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从宠物医院出来时间已经不早,加上附近分布着大量的居民区,没有成片的商业街,所以尽管是新年的夜晚,路上也少见行人,并不如何热闹。
偶尔有车辆三三两两经过,照亮笹月惠独自漫步的身影。
她并不畏冷,加上来去有人接送,出门也穿的不厚实。
拢着羊绒大披肩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鞋跟轻敲地面为她伴奏,从头到脚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异域风情。
哪怕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一个背影,便足够人明白何为风情万种。
夜风吹过,笹月惠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抬头时远远看到笹月宅的二楼,不知想到什么,她脚步一错,拐进旁边的小巷,消失不见。
人迹罕至的黑暗小巷今晚迎来贵人的二次光顾。
笹月惠开着车,一路目标明确地直奔这里。
——她必须来一趟。
隔着段距离便停车熄火,徒步走到之前捡到小猫咪的地方。
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没散,甚至更浓郁几分。
不可能是小猫咪留下的。
一定是他,他还在这里。
笹月惠像一只灵巧的猫,循着味道悄悄向源头靠近。
就是这儿。
笹月惠停下,脚下传来冰冷黏腻的感觉。
是血吗?
这不是那只小猫咪能有的出血量,他果然受伤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在进入这条街后脱掉了高跟靴。谁知阳差阳错,有了这番收获。
闭目细听,附近果然有一道呼吸。
声音较正常人弱,略有些迟缓,总体还算平和。
她有走进两步,双眼适应了黑暗,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身影。
他低着头靠在墙角,毫无声息。
冷静理智叫嚣着离家出走,笹月惠呼吸一紧,快走几步,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