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躺在**发呆。
屋顶的大灯已经关掉了, 只剩下床头灯还散发着温柔的昏黄色光芒。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再翻身, 两手抓着被子边缘, 眉头紧皱——皱眉沉思许久,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摸摸自己嘴唇。
手指是软的, 嘴唇自然也是软的。她尝试着用手指轻轻压下唇珠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好像只是很普通的触碰到了那种感觉。单纯的觉得很软。
但是和虎杖接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会感觉麻麻的, 脑子里刚开始会很紧张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很快思绪就变成空白, 黏黏糊糊的好像失去思考能力了。
她摸着嘴唇, 犹豫许久, 然后还是摸过手机,打开三人小群——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在吐槽学校布置的奇葩作业, 慕斯随意和她们聊了两句后,犹豫的在对话框里打下‘你们有接吻过吗’这句话。
但是迟迟没有发出来。
抱着手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慕斯想了想,又把对话框里面的话删除。
这种问题问单身狗是没有答案的。她只是傲娇又不是傻子。
这样想着, 慕斯重新打开了好友有马一花的聊天对话。
【慕斯:一花, 你有和男朋友接吻过吗?
一花:唉?男朋友?我没有那种东西啦!
慕斯:啊, 没有吗?班长上次说看见有男生在给你送花, 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一花:花花紧张.jpg
一花:没有啦!亮先生只是我朋友的哥哥, 没有交往!
一花:为什么突然想问接吻的事情啊?好奇.jpg
慕斯:我和男朋友接吻了。
一花:!!!
一花:好快!
一花:等等,好像也没有很快……不知道为什么默认你们已经是和结婚差不多的关系了……
一花:是什么感觉啊?!
慕斯:不知道, 就, 很奇怪, 形容不出来。】
她在**翻了个身, 手机没有拿稳,掉下来‘啪叽’一声砸到脸上。慕斯‘啊’了一声,捂着脸上被砸到的地方爬起来,一边痛得倒吸冷气,一边到处找自己手机。
拿起手机时,慕斯刚好看见上面一花回复了。
【一花:唉?奇怪?不应该是心脏噗通噗通乱跳非常紧张然后心动不已吗?】
慕斯一只手按着自己脸颊,另外一只手捧着手机,皱眉陷入沉思。她原本还想跑去厕所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她重新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毛巾被卷卷,叹气,两手捧着手机自言自语:“对啊,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
“确实是有心脏加速的那种感觉啦。不过感觉不仅仅是那样……可恶,好难形容啊。”
‘毛巾被’在**滚来滚去,慕斯苦恼的反复戳开聊天框,打开,关上,再打开——她盯着被动置顶的齐木空助的对话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妙想法:这家伙最近不是在研究恋爱心理吗?要不要去问他……
脑子里刚冒出这样可怕的念头,慕斯赶紧甩甩脑袋将它认出脑海。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嘟哝:“你在想什么啊!齐木空助还能劝好吗?百分之百是劝分啊!”
“还是看看其他有没有靠谱的询问对象好了。”
她打开好友列表专门分组给成年人的那一栏。
备注-老哥捡回来的破烂丸子头:啊,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监护人。以前被老哥捡回来的时候破破烂烂像个旧木偶,养了两个月后就容光焕发的说要去为自己的理想献身……现在好像是老师?
不太熟,问这种问题似乎很奇怪,先排除掉他吧。
备注-老哥捡回来的破烂小白脸MADAO:是以前被老哥捡回来的破破烂烂的大叔,空有一张好看的脸也不出去工作,在他们家养伤白吃白喝了五个月后被老哥忍无可忍的踹了出去。
咦?我为什么会有他的好友?
啊,想起来了。这家伙说过如果想玩点富婆的小游戏可以第一个联系他,所以和自己交换了联系方式。当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老哥拖出去揍了。
这种人直接PASS。
备注-眼神清澈的人渣:是鸟束。直接略过吧。
备注-燃堂大哥:……虽然是尊敬的前辈,但是这种问题不适合问他,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备注-海藤大哥:这是个单身,跳过。
备注-奇怪的美女姐姐:只要一见面就会让人忍不住哦呼的美女——好像是老哥的同学,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很热情,所以交换了联系方式……唔,对方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恋爱经验一定很丰富。
决定了!就是你了!
慕斯戳开对方的联系方式,礼貌问好。
【慕斯:姐姐晚上好~
慕斯:姐姐你休息了吗?
奇怪的美女姐姐:没有睡哦——
奇怪的美女姐姐:哎呀,是齐木妹妹啊。为什么突然找我呢?让我猜猜,是不是恋爱上有了小烦恼?】
慕斯:……!
好、好厉害!一瞬间就猜到了!她也和老哥一样会读心术吗?不不不,这个距离就算是老哥也没办法准确读取某个人心声吧?
【慕斯:就是,最近关于恋爱,有点困惑。
奇怪的美女姐姐:没有关系!齐木妹妹可以随便向我倾诉哦~
慕斯:我和男朋友是青梅竹马。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有时候稍微亲密过度一点,反而会有种奇怪的别扭感。
奇怪的美女姐姐:会反感吗?
慕斯:这倒没有。
慕斯: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反应……很不知所措的感觉?
奇怪的美女姐姐:哈哈哈——
奇怪的美女姐姐:这才不是什么奇怪的感觉,这是害羞!是害羞啦!】
……害羞吗?
关闭手机,慕斯后仰躺倒在**,眨了眨眼,有点茫然。她单手按上自己心脏,被暗示提醒那种情绪名为害羞的时候,心跳好像变快了。
脸颊也有要升温的迹象。
慕斯翻了个身,重新把自己裹回被子,自我催眠的碎碎念:“睡觉睡觉睡觉!我才没有害羞!”
这绝对!绝对不是害羞!
如果承认是害羞的话——可恶!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接吻,要害羞也应该是虎杖那家伙害羞!
慕斯以为自己这次不会做梦。大概会一觉睡到天亮。
虽然和学长学姐们一起去探险了旧校舍,从旧校舍信箱里搜出了疑似诅咒物品的盒子,但实际上慕斯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这全都要归功于幼稚园时期齐木空助给予的‘陪伴’。
在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发明家,人类智力巅峰的大天才眼里,世界上除了弟弟之外的人类都和猴子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妈妈和妹妹不一样。妈妈就是妈妈,妹妹就是笨蛋妹妹——妹妹和妈妈才不是猴子。
但也仅限于此了。除此之外,不管是奇奇怪怪的鬼魂也好,长相丑陋的诅咒也好,他都能轻松的用科学知识解释对方存在,并愉快的用激光炮把对方直接物理超度。
这也是慕斯为什么根本不相信鬼存在的原因。
齐木空助说过,‘鬼’和生前的人是两回事,只是能量体不同形式的呈现方式罢了。
他能制造出杀人的武器,也能轻松制造出杀鬼的武器。
托齐木空助的福,慕斯已经对所谓的鬼神失去了敬畏心,自然也就不存在害怕这种情绪。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噩梦。
四面都是浓烟和大火,她被呛得不停咳嗽。火势很旺,木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浓烟中混杂惊慌的喊叫声和脚步声,错**杂,让她的脑子也跟着发懵。
慕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醒不过来。她用袖子捂住口鼻——抬手的瞬间,慕斯愣了愣。
覆盖在她手臂上的袖子是很深的朱色,长而宽厚,边缘有针脚细密的绣花。慕斯不太看得懂这些绣花图案所代表的含义,看起来似乎是某个家族的族徽……衣服看起来也很奇怪,是梦到了古代?
最近也没有看古代剧啊。
忽然浓烟中伸出一只手,攥住她袖子,将她从地上拽起:“殿下!逆贼已经攻下了前殿,您请随我从小门逃走……”
慕斯抬起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只能隐约判断出对方是个身形高大,衣着华丽的男人——对方的脸上好像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烟雾阻隔。
她抬头去看对方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男人自顾自的说着那句话,尾音未落,他面目模糊的头颅突然横飞出去!
脖颈断裂处平整如镜,鲜血喷涌如泉。被拽起的慕斯来不及躲闪,被从头到尾淋得透湿。
她原地愣住,呼吸艰难——每次吸气都吸入粘稠甜腻的腥气,肺部好像也被这股浓烈的气味灼伤。有血迹顺着唇缝融进去,舌尖的味觉神经捕捉到了甜味。
像铁锈的味道。
但是很热,刚喷涌出来的鲜血当然是热的,死人的手还抓着她胳膊。
抓着她胳膊的那只粗壮手臂被无形力量切分,变成数片匀称骨肉坠落。慕斯完全人懵了,但这具身体却自己有了反应——‘她’忙不迭甩开自己手臂上残余的肉块,回头仰望向某个方向。
慕斯的视线被迫跟着转换。
半边夜幕都被火光点亮,被烧毁的房屋摇摇欲坠,浓烟中滚动着仆从的尖叫逃窜,远处隐约还传来兵刃相撞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被挟裹在浓烟里。
一切生命,一切华美的精致的权力象征,都在烈焰中焚烧。
只有那匹黑色烈马踏在火焰之上。
烈马的主人垂眼看她,唇角带笑,四臂自持武器,俊美无暇的脸上沾着血迹。有形容丑恶的厉鬼缠绕在他武器上,尖锐凄厉的嚎叫声甚至压过其他人的惨叫。
那人控着马,轻轻一夹马腹——马蹄踏在地面,声音清脆如同踏在慕斯的耳膜上。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完全不觉得这个男人可以被称之为人。正常人谁他妈长四条胳膊啊?他怎么不再多长一对眼睛搁着对称起来啊?
很明显,这具身体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慕斯很快就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怒骂:“狗男人!你怎么没有死在南边啊?!”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悔改后怕,只有愤怒尖锐。这种语气慕斯莫名觉得耳熟,久远的记忆在听见熟悉的跋扈语气时骤然苏醒。
这不就是自己很久以前做过的那个噩梦里的主人公吗?!
不是吧?这噩梦还他妈的有续集???
等等!面前这个怪物就是那个长得很像虎杖的少年?这得磕了多少激素才能发育成这样啊?
不对,磕多少激素也磕不出四条胳膊啊!
原本还很害怕,但是慕斯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那不合常理的四条胳膊,居然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下一秒视线天旋地转,被转得头晕想吐的慕斯意识到自己被拽上了马背。这具身体的原主比慕斯诚实多了,一觉得想吐立刻就趴在马背上干呕起来。
只可惜吐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悻悻的抹了抹嘴巴,抹了自己一手的血。‘小殿下’再度抬头,慕斯被迫直视那怪物近在咫尺的面容。
靠近了之后慕斯才觉得这人和虎杖悠仁是半点不像。
虎杖比他可爱多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那个什么来着——感觉就像是天灾一样可怕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