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杯奶茶(1 / 1)

牵着手走了一会儿, 慕斯小声:“换只手牵,我另外一只手也好冷。”

虎杖悠仁依言换了只手牵着她, 积雪在两人脚底下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慕斯故意挑着有雪的地方踩, 踩着踩着,她停下脚步。

虎杖悠仁:“怎么啦?”

慕斯扁了扁嘴:“你不要老是把你那边的雪扒拉到我前面来。”

少年茫然:“你不是想踩吗?”

慕斯偏过头看他,虎杖悠仁还是那张不明所以的脸, 直直的望着她。他好像并不在意慕斯追着积雪踩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的,只是觉得慕斯想踩, 所以就帮忙都把雪堆笼过去了。

慕斯重新踩上积雪,雪粒互相摩擦发出声音。

几个隔壁班的女孩子从他们旁边走过, 商量着等会要去买新的耳环戴上。她们细碎零散的交谈落进虎杖悠仁耳朵里。

虎杖悠仁低头, 目光不自觉看向慕斯的耳朵。

她把头发都扎了起来, 耳边还垂着一些粉色的碎发,小巧白皙的耳朵被冻得泛红, 那层红外面又蒙着半透明的白。好像是之前他吃过的红豆馅的年糕。

黏软的年糕里隐约透出甜蜜的绯色。

咬上去有着沙沙软软的触感。

慕斯用捂热的手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耳朵,热乎乎的掌心贴着那块冰凉的软肉。她抬头想和虎杖悠仁说话,却刚好和虎杖悠仁眨也不眨的直白视线对上。

虎杖悠仁一怔,回神, 仓惶移开视线。慕斯偏了偏头, 问:“我头发乱了?”

虎杖悠仁:“没有。”

慕斯皱眉, 有点不满:“那你在看什么?”

虎杖悠仁眼神游离, 但仍旧说了实话:“那个……在看……耳朵。”

慕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疑惑。虎杖悠仁干咳一声,补充:“因为刚刚听见其他人在说耳环的事情, 然后想起来阿慕你好像还没有打耳洞。”

“啊——这个吗……”

慕斯又摸了下自己耳垂。

手指触碰到的那片软肉平整光滑, 她确实是一直没有打过耳洞, 因为怕痛所以一直没有打。

忽然间意识到什么, 慕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她轻轻一捏虎杖悠仁的后脖颈,皮笑肉不笑:“哦,原来你喜欢戴耳环的女孩子吗?”

虎杖悠仁被捏得一激灵,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没有!不喜欢!”

慕斯挑眉:“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虎杖悠仁果断:“阿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理所当然的说完这句话,又小心翼翼去看慕斯的反应。慕斯若无其事的松开他脖颈,两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快步向前走。虎杖悠仁三两步追上她,问:“不牵手了吗?”

慕斯没有说话,但是揣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一只。她的手刚伸出来,还没来得及往虎杖悠仁那边靠,虎杖悠仁就已经自发的握住了慕斯的手。

一开始只是握着,牵了一会儿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慕斯在暮蓝色的傍晚中,呼出一口白气,眼睫凝着水雾,轻声:“过年的时候,想去看电影。”

虎杖悠仁道:“好啊。”

没有人说这是约会。

也没有人说要一起去看电影。

但他们知道这是约会。他们知道是要一起去看电影了。

转眼就到了毕业典礼那天。

虎杖爷爷身体略有好转,特意换上正装出来参加毕业典礼。

学生们先排队去小礼堂听毕业致辞,然后是大合唱。慕斯刚好是那一届毕业生的致辞人——稿子在上台之前就已经背得很熟练了,所以她上台致辞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

非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

大概就是:虎杖悠仁的发色可真好认啊。

在满礼堂乌压压的脑袋里,虎杖悠仁那颗樱粉色的脑袋格外醒目。慕斯致辞的时候,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他,目光总是不自觉在他那边停留。但只停留一会,她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她太擅长摆出那种若无其事的平静脸,所以不管是台边的老师们,还是台底下纵横排列的学生,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冷脸坏脾气的漂亮优等生,实际上一直在注视着一个人。

除了虎杖悠仁。

他耳边是青梅镇定自若的致辞声音。台上少女神色平静,连白皙的脸颊都没有一点涨红的羞涩。

但他总能捕捉到对方轻飘飘落下的视线。像花朵落进水里。

轻巧的花朵和水面撞出‘啵啵’的声音。

青梅的视线也这样有意无意的,撞在他的意识里。虎杖悠仁无法移开视线。

礼堂致辞结束,然后放歌,大家合唱了校歌。低年级的学生们总是很期待这种时候,因为可以向毕业班的学长学姐要纪念品。

慕斯习惯把自己的东西都提前收拾好带回家——这是齐木妈妈要求的,三个孩子用过的东西,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她总是会小心翼翼将那样东西保存下来,存进母亲的回忆箱里。

“阿慕!这里这里——”

刚出礼堂就听见了妈妈的声音,慕斯回头,耳边落下相机的‘咔嚓’声。拿着相机的齐木楠雄从后面探出头,面瘫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毕业快乐,以后就是高中生了。】

慕斯跑过去,踮起脚:“我要看看你拍得丑不丑。”

齐木楠雄依言把照片调出来给慕斯看:雪地,校园,阳光下回头的女学生。除去女学生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过于气势逼人之外,这张照片的构图居然还相当不错。

慕斯满意道:“哥你进步了唉。”

居然没有把她拍成那种夸张的世界名画——看来齐木楠雄对自己超能力的控制确实越来越进步了。

齐木楠雄嘴角微微翘起:【没什么。】

齐木爸爸也挤了过来,把大束鲜花塞进慕斯怀里:“好啦好啦,小楠你快给我和阿慕也拍一张!我要单独和阿慕拍……”

齐木空助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进来,并且巧妙的把齐木爸爸挤出了镜头。他一手揽住慕斯肩膀,一手熟练的对镜头比了个‘耶’:“小楠,拜托你啦~把我和阿慕拍得好看一点哦~”

慕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木空助保持微笑:“难得妹妹的毕业典礼,我肯定要回来的嘛。说起来那小子呢?啊女朋友毕业典礼都不在现场,这种不可靠的男人还是趁早分手比较好哦?”

慕斯配合的靠着齐木空助肩膀,另外一只手在后面拧了把齐木空助的腰:“有空在这挑我男朋友的刺,不如想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女朋友。”

齐木空助一把揪住慕斯的手掐了一把,脸上仍然挂着和善微笑,低声:“都说了我对母猴子没有兴趣啦~”

齐木楠雄从相机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吵架的时候用眼神吵,拍照会拍到嘴巴,一看口型就知道你们两个在互骂。】

齐木空助/齐木慕斯:“……这都是阿慕/空助的错!”

异口同声,非常坚决,死不悔改。

不愧是亲兄妹。

最后还是大家一起拍了合照。慕斯带着他们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因为齐木空助一直在旁边问东问西,纠缠得慕斯根本没有时间去找虎杖悠仁。

但在妈妈面前他们总会维持兄友弟恭的假象,礼貌微笑,眼神互骂。

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典礼结束,慕斯又被朋友们拉去合照,最后也没来得及跟虎杖悠仁说上话。但是想到虎杖悠仁也要照看爷爷,慕斯又觉得放他一个人陪着爷爷晃悠挺不错的。

齐木空助原本是在牛津大学当教授,为了慕斯的毕业典礼才临时请假回来。虽然他这个假条到底是自己擅自盖章,还是他上级盖章的,就不得而知了。

齐木楠雄在东京上大学,大学生放寒假比中学生早,而且假期也更长,他一周前就已经回到家里开始了超能力者无聊的冬日宅家生活。

毕竟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难得一家人团聚,齐木妈妈心情很好的做了一桌子饭,等晚饭结束,收拾完一切,都已经快十点了。慕斯跑回自己房间,想了想,把门给反锁了。

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去,虎杖悠仁的窗户没有拉窗帘,还亮着。虎杖悠仁也注意到她,很快就把窗户打开,正要说话——慕斯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但还是安静下来。他回身找了找,找出一块白板,在上面写字,然后举高:【怎么了?】

慕斯把便利贴一张一张贴在窗户上,害怕虎杖悠仁看不清楚,所以她每个字都写得很大:【我哥哥们回来了,他们住隔壁,会听到声音的。】

虎杖悠仁猛点头。

慕斯想了想,想起她今天还没有给虎杖悠仁拍照。她又把窗户上的便利贴撕掉,换了新的便利贴贴上去:【你站在那里,不准动。】

虎杖悠仁便乖乖的,老老实实的站着。他把白板上原来的字擦掉,又写上新的字:【要拍照吗?】

慕斯回头,在自己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相机。她把挂到自己脖子上,然后重新回到窗户面前,爬上窗台。

对面虎杖悠仁一慌,下意识要开口。慕斯注意到了,严肃的又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虎杖悠仁连忙擦了白板上的字,迅速写上新的:【很危险!】

慕斯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她两手撑着窗台,略有些笨拙的从上面跳下来,拖鞋小心翼翼踩着一楼屋顶。在两栋房子之间有一道隔开的围墙,慕斯谨慎挪到围墙上,站稳——这时候她已经距离虎杖悠仁很近了,两个人近得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

虎杖悠仁胳膊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了,已经做好只要慕斯一摔他就立刻跳出去捞人的准备——

然后慕斯稳稳地站在了墙头上。她两手抱着相机,目光平静看向虎杖悠仁:“我站稳了。”

虎杖悠仁会意,紧张之余,又有点哭笑不得。他顺从的夸奖青梅:“好厉害!”

慕斯:“这没什么。”

她嘴角小幅度的微微翘起,眉眼间透露出隐晦而可爱的得意。这时他们头顶传来巨大的声响,墨蓝色天幕中绽放灿烂的烟火。虎杖悠仁不自觉仰头,眼瞳里倒映出五颜六色的烟花——他想,烟花真好看——然后下意识去看慕斯。

好看的是烟花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却不自觉的想要去看慕斯。

然后正好对上相机明亮的光。快门声音被淹没在烟花的爆炸声中,慕斯白皙的侧脸也落下烟花绚丽的色彩。

她扎起的中短发,好似每一根发丝都有烟花那般绚丽的色彩。

忽然,相机移开,少女润泽的杏仁眼从后面露出来。她看着虎杖悠仁,握着相机的手指因为寒意而微微泛着红。

虎杖悠仁问:“你在拍我吗?”

慕斯垂眼,看着相机上显示出来的,笑容灿烂的竹马,嘴角翘起:“不,只是拍烟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