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第八天,当我出现在办公室时,迎接我的是一阵满含兴奋、惊讶、震惊,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和掌声。大家重复最多的一句是:“糕妈,你怎么就出门了?你不坐月子的吗?”
看大家眼神里的那种小心翼翼,恨不得上来两个人搀扶着我走,我只能一再安抚他们:“别激动,也不用特别照顾我,我只是趁小发糕睡了来处理一下工作,顺便放松一下心情。毕竟,比起和我妈争吵能不能开空调、要不要给发糕穿袜子,工作才是我的舒适区。”
不过,听到他们的尖叫,我内心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我确实也有那么一点小心思,想让公司里的年轻女性们看到,真正有用的坐月子,根本不是邋遢、憋屈、暗无天日,只能做个没有感情的喂奶机器。
只是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那天,我的工作是录制音频,和妈妈们分享一本韩国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小说主人公金智英生于1982年,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读书、找工作、谈恋爱、结婚,婚后被催生,生下女儿后辞职回家育儿……经历的是和你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平淡人生。
孩子出生后,金智英每天因为哺乳不能睡一个整觉,要抱着孩子做家务、上厕所、洗衣服……为了不显得好吃懒做,还要把家里打扫得更干净。有段时间,身体开始吃不消,手腕疼得动不了。诊所的老医生为她开药,但觉得金智英小题大做。他说:“以前我们可是拿着木棍敲打洗衣服呢,还要烧柴火,蹲在地上扫啊拖啊……现在有洗衣机还有吸尘器,现在的女人有什么好辛苦的?”
金智英沉默了,因为无法被认同的辛苦和不能被理解的痛苦,她渐渐地变成一个隐忍而安静的懂事女人。当我在录音棚里读到这一段时,哽咽了。因为我的情绪失控,录音中断几次才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也许是因为产后激素的影响,也许是金智英的故事深深触动了我——在成为母亲的过程里,有太多需要女人靠一己之力承担的艰辛。
这就是我的产后真相时刻,我选择了用更积极的心态度过这个特殊阶段,我也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会大声喊出“我需要帮助”。
很快,你也会迎来你的时刻。到那时,好不容易度过了孕期,卸货成功,坐完月子,看起来大事都干完了,摸一摸肚子,你也许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摸一摸肩头吧,你已经背负上了这世上最沉重,也是最甜蜜的负担。
当妈后的人生,就这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