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是被聒噪的叫嚷吵醒的。
高加索城的村中生活向来安逸, 每天等到鸡鸣时分,潘多拉才会在清晨日光中醒来,听田舍逐渐苏醒的声音, 十分静谧。
而现在,天还没亮,屋子笼罩在黑暗中,却有着惊雷般的破锣嗓子在外吼叫。从方位来说离得应是不近,却因为对方声音太大, 清晰地像是在耳边。
“你个老妖婆!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东西!”
“快点出|来, 别在里面装死,老子西天取经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竟不知有你这么心黑的东西!”
“骂她怎么了?俺老孙今儿就要骂个痛快……”
孙悟空??
潘多拉一个激灵, 登时坐起身来下地, 起的太快, 也管不上头晕眼花, 披上毯子就走出去。厄庇墨透斯的房门开着,人也不在**,兴许是已经到了孙悟空那边?
潘多拉不及多想, 步子已经穿过农田, 来到了村子的另一侧, 远远已经围了几圈看热闹的村民,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孙悟空勇士, 虽然对咱们夺下奥林匹亚冠军功不可没, 但这大早上骂个老太太的也太……”
“你是不知道, 昨天这老太太骂阿美莎姑娘, 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伊萨他爸一走,这伊母脾气不好, 大家知道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阿美莎姑娘就得挨骂?何况阿姑娘和孙勇士是个什么关系,柿子也得挑软的捏啊。”
“哎呦?他俩什么关系?我早看他们眉来眼去的……”
潘多拉寥寥听了片刻,见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拨开人群,走向了破锣嗓子的声源。众人见她来了,自觉让开一条路来,还顺便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等着听潘多拉的意见。
孙悟空在伊家的院门口骂的起劲,他的金箍棒立在地上,自己盘腿坐在棍子的顶端,竟在这唾沫星子四溅的喊骂声中纹丝不动。
潘多拉腹诽,“这般中气十足横穿千里的狮吼功,足可证明其功力深厚。只是用错了地方啊……”
“别忘了第一天是谁救的你儿子!要不是我们救他,他早就归西了!”
“角斗是他非要上场,我们可都拦了,他是被猪脑袋顶飞受伤,你个老妖婆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划开一道金光,潘多拉眯起眼睛,走到孙悟空身旁。孙悟空背对着太阳,却有一圈金边勾勒在他的毛发边缘,火眼眨动,金箍棒流转着炫彩的光。
潘多拉突然觉得,就算在做“堵别人院门口大骂老太太”这样的荒唐事,孙悟空身上萦绕的那股盖世英雄气概,依然十分耀眼。
“孙悟空,孙悟空!”潘多拉上前拉住孙悟空的胳膊,试图在对方密如连珠的吼叫中拉住他的注意。
“老妖……呀,潘多拉你吓我一跳,来得正好,跟俺老孙一起骂她!”孙悟空向潘多拉点头示意,深吸一口气,又要继续。
潘多拉见状慌忙阻拦,扯着嗓子大声试图追赶对方的气势,“你是因为昨天的事骂伊母吗?昨天……”
“呸,我可不是那秋后算账的小人,昨日事昨日毕,你有看到美杜莎吗?”
“早上听到你的声音就先过来了,她怎么啦?等下我就去安慰她。”
“安慰个屁!美杜莎走了!”
孙悟空这一句声音气势如虹,引得周围人一阵惶恐。
“美杜莎?孙勇士刚刚是说了那个蛇妖吗?”
“不会吧……难道玻耳修斯说的是真的……”
“但我们谁都没被石化也是真的啊?”
……
人群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向美杜莎这个名字,七嘴八舌原地讨论开来,阿美莎变化莫测的真实身份是小镇近几日最热闹的话题。
啪——
紧闭一早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伊母手提鸡蛋篮子,因为愤怒之火而浑身颤抖。
“美杜莎!你刚刚说了美杜莎!”伊母歇斯底里,摸出一个鸡蛋就向孙悟空砸来,奈何鸡蛋在距离孙悟空半尺距离处,竟然这么直直停在了虚空中。
孙悟空面对伊母的鸡蛋攻击旁若无人,都不去看向房门一眼,跃身从金箍棒上跳下来,嬉皮笑脸问潘多拉,“你爱吃鸡蛋吗?”
说罢也不待潘多拉回应,旋起一阵风,将伊母手中的鸡蛋篮子平稳托起来,握在手里交给潘多拉,“给你,厄庇墨透斯应该也还没吃早饭,顺便再给我煎两个……”
“孙悟空。”潘多拉正色打断对方天马行空的思路,“你刚才说,美杜莎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早路过美杜莎的房间听到里面静的出奇,果然,敲门去探,美杜莎不在里面。”
“她……”
“定是这老妖婆昨日毒蛇言语伤了心思,我先来骂她,骂够了再去找普罗米修斯问清美杜莎的行踪。”孙悟空耳红脖粗,余光扫到伊母已经动身朝他走来,一个定身术,就将伊母定在原地。
“你可别过来,俺老孙嫌你晦气!省得你自己栽个跟头,也能赖到我头上。”孙悟空转身向议论纷纷的人群喝道,“你们也别吵,叽叽喳喳闹得我心烦,想看热闹就闭上嘴!”
人群被这凶神恶煞的满面毛一瞪,雷公嘴失去了往日的亲切,此时分外吓人,立即识相地闭上嘴巴。
“老太婆,我问你,你恨美杜莎什么?”孙悟空转身回头,直视三步远外动弹不得的伊母,语气和方才大骂时不一样,倒是有些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杀了我丈夫,她……”
“慢点,俺老孙一条条听。你丈夫是赏金猎人,想砍了她的头换钱,你丈夫不仁在先,只许他杀人,不许美杜莎自保吗?”
“你个猴子知道什么,那蛇妖无恶不作,天理……”
“什么恶,你看见了?什么天理,波塞冬把你强上了还要把你变成妖怪,此谓天理?”
“胡……胡言乱语!”
“你丈夫是被她体内蛇怪石化了,但她从未想要杀人,也没动你丈夫和其他所有人的石身,或许她还在求解咒复活众人之法……”
孙悟空的声音减弱,思绪飘开,或许这是美杜莎离开的原因?
“她迷惑我儿子,让我那可怜的儿子伊萨,现在还躺在**昏迷,这你总不能抵赖!”伊母身体虽被定身,面部却被强烈的恨意燃烧,皮肤皱成一团,眼含热泪。
“是吗,怎么我看着,她在你儿子吃草中毒救了他一次,在你儿子逞能搞砸高加索城夺冠之路时,挺身而出,又救了他一次?”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天已经亮了,又是刚起床大家最清醒的时候,听着孙悟空与伊母的论辩,窃窃私语中,舆论渐渐有了偏向。
“美杜莎体内被封印了蛇妖,现在要是找到办法把蛇妖除掉,或许高加索城那些被石化的人都能活着回来……但如果,美杜莎死了,蛇妖失去封印出|来祸乱人间,必会是天下大乱。”潘多拉在旁补充道。
“玻耳修斯大闹的时候,美杜莎就想告诉你们真相,是俺自作主张,给她拦了下来……”孙悟空的目光略有黯淡,低落转瞬即逝,“曾经被流言所骗,俺老孙也道是人之常情,如今你们真正接触了美杜莎,见识了她的为人,不相信自己所见所感,却要相信口中信口雌黄吗?”
伊母的声音已经断不成句,只是一个劲儿重复着,“狡辩,胡言乱语。”
孙悟空解了伊母的定身术,伊母一个趔趄,近乎瘫倒在地,潘多拉连忙去扶,却被伊母一巴掌大力抽上胳膊,潘多拉手臂立即泛起一片红。她嘟囔着,目光死死盯住孙悟空,“滚,妖怪,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潘姐姐,莫要管她,越老越是糊涂。”孙悟空想起什么,倒突然笑了,“想起光头说过,我佛不渡……”
他话吞下半句,掉头便要离去,也不去管身后因自己而起的一片烂摊,人群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孙悟空把金箍棒打横拿住,架到肩上,踩在朝阳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从兜里掏出个包装齐整的四方布包。
“美杜莎离开时,桌上还放着这个。”他毫不珍惜地向前一扔,那轻飘飘的布包落在伊母面前,摔散了,露出草药的一角。
众人的好奇心比伊母更高,有眼尖的率先喊了出|来,“这难道是怯丝草?”
“怯丝草?那神药千年难寻,传言有接骨连筋,起死回生之效,这……”
“之前是不是说,伊萨若是有这味药,便定能无碍?”
“难道阿美……美杜莎昨夜去寻了这味药?”
伊母在纷杂的议论中,颤抖着掀开布料,饶是她不通药草,见到这细如游丝,却光彩熠熠,与普通植物有云泥之别的外观,也能知晓这一定不是寻常之物。
“老太婆,换做是我被你折辱,必是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孙悟空恶狠狠地威胁,见对方神情呆滞,看着怯丝草不知所措,嫌恶之情涌上心头。
他再次背身走出人群,“罢了,她想要救,那便救吧。”
晨间的空气清新,离开了躁动新奇的人群,孙悟空听着林间鸟啼,呼吸着露水和青草的芳香,却只觉得心间一团乱麻。
美杜莎不在,身处异域的孤独寂寞之感,霎时包裹住他。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出村庄,向着村后山林的方向前进,随着攀登,愈发体会到稀薄空气的凉意。
“……但这件事你不说,还是会……”
“我知道,你改变不了……”
孙悟空耳朵一动,前方有人?虽然自己起早做完了“晨间锻炼”,但这样大清早,还有别人在人烟稀少的山林进行鬼鬼祟祟的密谋,瞬间激起了他的兴趣。
他眨眼间化作一只燕子,轻手轻脚飞到人声处,站在枝头没有了树叶遮挡,发现此地说话的原来还是熟人,正是厄庇墨透斯与赫尔墨斯。
“你是不知道宙斯发了多大的脾气,要不是因为神众在神山会看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他了!”赫尔墨斯压着声音,却能看到他瘦小的身躯因紧张而略微颤抖。
“可以想象。”厄庇墨透斯言简意赅,“只是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
赫尔墨斯了然,“是先知先觉之神说的?他才从高加索山被救下来,不清楚我大哥的脾气,他……”
“大哥?”孙悟空眯起眼睛,心中重复,难道他们密谋的此事还与自己有关?
他抖抖胸前的羽毛,装模作样地和其他鸟一样跳跃上更下方的枝头,却不料树下人的话语骤然停了。
厄庇墨透斯正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赫尔墨斯率先着急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还看上燕子了?”
孙悟空自知不妙,厄庇墨透斯的能力他已经见识过,自己的变形之法换做旁人无妨,但在厄庇墨透斯的眼中,怕已经又看到一块石头了。
先下手为强。
他摇身飞下枝头,一转幻化回了真身模样,泰然自若,大摇大摆地走到二人身旁,“你二人在这里作甚,聊什么呢?给俺老孙也听听。”
赫尔墨斯的脸瞬间抽成了一个小橘子,忙不迭看厄庇墨透斯求助,似是用眼神说着“可别让他来问我,靠你了。”
“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吧?”厄庇墨透斯不卑不亢,一语中的。
“是……也不是。”孙悟空本是想说,因为发现你们的密谋,所以有了新的想法,谁知这话一说出口,似是而非的语气让他想起了那个总说道理的秃头,浑身猴毛都抖了一个激灵。
“噫!我听到你们说了俺老孙的坏话。”孙悟空不打哑谜开门见山,“说吧,你们在密谋些什么,还是我不能知道的?”
“大哥,我没有,是……”
“哥哥正在主殿等你。”厄庇墨透斯打断赫尔墨斯的话,用平淡的语气回应孙悟空的试探,“他知道美杜莎的行踪。”
“俺老孙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让他在殿里等着吧!”孙悟空觉得不爽,便找了颗大树干靠着,开始闭目养神假寐起来。
他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焦躁难耐,不清楚美杜莎的动态让他十分不安。仔细想想,从自己瑶池一战逃出|来,落在了怪石林开始,美杜莎便一直与他结伴而行,几乎寸步不离。他昔日习惯对方的陪伴,但如今美杜莎不在,才意识到对方在时的重要。
可被厄庇墨透斯直白地点破,又让他甚为恼火,仿佛自己被人拿捏住了软肋,他不愿承认。
“大哥,大哥别睡呀!”赫尔墨斯像热锅上的蚂蚁围在孙悟空身边走来走去,踩着落枝咔嚓咔嚓地响。
见孙悟空当真不着急,赫尔墨斯心一横,不顾厄庇墨透斯的警告,从兜里掏出一块圆铜镜。
“大哥,美杜莎身上还带着音容镜,这里能看到她的位置。”赫尔墨斯坦白告知,将音容镜擦拭片刻,直到深绿无生气的镜面唤起色泽。
孙悟空睁开一只眼来,见赫尔墨斯所言不虚,于是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讲。
音容镜射出的光形成一团发黑的迷雾,在空气中变幻多次,却依旧只有看不见任何景致的黑。
“什么破烂!一团黑能看出个什么来?”孙悟空骂道,“你直接告诉俺她在哪儿,我去找她就是!”
孙悟空边说边瞪厄庇墨透斯,不让他再限制自己小弟的汇报,见赫尔墨斯支吾不语,又佯装要打他,“快说,我的金箍棒可不长眼。”
赫尔墨斯害怕地嗷呜乱叫,闭上眼胡乱伸手阻挡,嘴像开了闸毫无保留地向外吐露,“能让音容镜没有呈像,只有无边的混沌,一切皆如从虚无中诞生,从虚无中寂灭,只有一处地方……”
“什么混沌?什么寂灭?说些人话来,别跟光头一样唠叨!”孙悟空先声打断。
见对方完全没听懂,赫尔墨斯干脆利落地喊道,“冥府!她她……美杜莎现在正前往冥府!”
“冥府???”孙悟空登时听懂了,一跳离地三丈高,他这声大喊响彻四方,手握金箍棒威震满山,浑身杀气。
“你是说,美杜莎死了?”
“不是不是不是……”赫尔墨斯吓得舌头打结,连连否认,“大哥你别激动,美杜莎没死,冥府……你想想西西弗斯!”
“老西?”听到老友,孙悟空的理智些许回笼,“老西怎么了?”
“你看他,出入冥府好几次,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不是说去冥府就死……”
“呸呸呸。”孙悟空听懂了,打断赫尔墨斯,“死不死的,竟说不吉利的话,那好端端的,美杜莎去冥府做什么?”
赫尔墨斯沉默了,他无辜的双眼试图在告诉孙悟空,“我是真的不知道。”
孙悟空明白了,还是要绕回去找普罗米修斯,这些个人,单问谁皆是一知半解,想把珠子穿成完整的串链,普罗米修斯是非问不可。
这下他懒得再装腔作势,提腿就要向下山的方向奔去,厄庇墨透斯却又开口了,“已定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他这话没头没尾,孙悟空全当耳旁风,只是在他离开之际,厄庇墨透斯又说了一句什么“死亡为界”的话,他跑得急,隐约听得不真切,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劝告。
孙悟空疾行片刻,转瞬间便从后山来到了高加索主城的大殿外。集市上的人已经零星聚集起来,买早餐的铺子飘着黄油和面粉的芳香。
“孙勇士,孙勇士……悟空哥哥!”
孙悟空心想着美杜莎和冥府,两耳不闻身旁事,直到衣袖被死力拽住,一低头,才看到个六七岁大的“小嘎嘣豆”,正双手紧拉着他。
他一呲牙,语气浑劣,“小屁孩,别惹你孙爷爷,老子今天心情……”
“这个……带,带给美姐姐……”小孩被这青面獠牙的猴子吓得泪眼涟漪,却还是铁了心把手里冒着热气的纸袋递给孙悟空,“土豆……烘蛋。”
扑鼻的香味顺着空气蒸腾到孙悟空的鼻腔里,孙悟空茫然地接过突如其来的食物,方才的满身戾气也敛去大半。
“这土豆烘蛋是姑娘最爱吃的,麻烦孙勇士帮我带给她,略表一些心意。”早餐摊的阿姨似乎还有些惧怕孙悟空,并不直视他,只招呼自己完成任务的小孩回来。
孙悟空环顾一圈,半条街的目光都围在这边,隔壁卖炸糕的摊主又跟着接话道,“你不知道,当初大家对潘多拉的态度有多差劲,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对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客气,又带有一定地试探,见孙悟空没有不悦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孙勇士……你早上说或许解除诅咒,能把他们救回来,是真的吗?”
空气如凝滞一般,方圆百里的目光仿佛都集中在了孙悟空身上,孙悟空静待半晌,感受众人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流淌。
此刻,他又是被万众瞩目,天地期待的齐天大圣。
关于石化诅咒或许有法可解一事,并非他空穴来风。昨日在美杜莎被伊母侮辱,而提前离开后,他将潘多拉单独叫到了屋后,询问一二。
“你看出美杜莎在生气了吗?在那老太婆发疯之前,她好像就在生我的气。”孙悟空和潘多拉避开看完热闹流散的人群,低声在屋后的树旁交流。
“玻耳修斯简直被野猪油蒙了心,我还以为美杜莎会……”潘多拉心有余悸,但对于后面的话,礼貌地没有说出口。
“其实俺昨天就知道了,所以……”孙悟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潘多拉讲来听,越说越是不解,“俺老孙做了周全准备,方才万事大吉,怎么这姑奶奶又在生气!”
孙悟空的火气随着讲述蹿了起来,隐隐期待着,潘多拉听到他的遭遇会一起骂美杜莎的无情。可潘多拉望着美杜莎离开的方向,神情带着恻隐。
“你有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潘多拉语气轻柔,“或许她就在等一个机会,能够坦白自己的身份。”
“可当初阿美莎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啊?”孙悟空仍是不解,女人就是麻烦。
潘多拉没有直接回答,笑说,“不是谁都有像你一样的勇气。”
“你突然夸我怪瘆人的。”孙悟空见她出其不意恭维起自己,耸耸肩,“如果美杜莎公开身份,她会承受什么?”
潘多拉叹气,讲述了高加索城在“讨伐蛇妖”中付出的惨痛代价。伊母不是个例,美杜莎与高加索城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在孙悟空脑中飘起“世间难有两全法”的泄气念头时,潘多拉又似想起什么。
“厄庇墨透斯见过一次被美杜莎石化的人。”她说,“是那人的哥哥从千里之外,小心将人运到厄庇墨透斯眼前,希望能找到救命办法。”
“他怎么说?”
“他说,自己还能看到对方的过去。”
孙悟空瞪着眼睛,示意潘多拉别卖关子,急切要听“后知后觉神”的起死回生之法。但潘多拉却天真地回看着她,没有下文。
一股熟悉的无奈之感涌上孙悟空的心头,“不会……他就说了这一句吧。”
潘多拉点点头。
“能不能叫他出|来再说点……”孙悟空意图喊人,但见潘多拉的神态,也猜出以厄庇墨透斯的性格,说完要说的,其他便不会再吐露半句。
二人在黄昏与晚风中沉默,孙悟空盘算着,“还能看到对方的过去”,那说明石头下的生命还没死,不然厄庇墨透斯应该只会看到石头?
他们沉浸在思绪中,没有看到背后树丛轻微的响动,有什么东西悄然穿过了。
“孙勇士……”早餐铺的摊主再次呼唤,等待着孙悟空的回应。
现下孙悟空快速回想,自己仅凭着昨日只言片语,就道被石化之人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可解,未免太夸大其词,捕风捉影了。可是冥冥之中,他总有一种预感,认为此事有法可解。
甚至没来由地,他觉得美杜莎的离开,赫尔墨斯的隐瞒,冥府等等,也都是与此事有关。或许自己停留在这的每分每秒,美杜莎都正独自走在寻法的路上。
他要快点找到她。
孙悟空的笑意微不可察,他挺直身子,恍若隔世,“听好了,俺乃齐天大圣孙悟空,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老孙也绝不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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