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公路上,车辆如潮。我坐在驾驶室里,轻巧地把握着方向盘,将这台白色的桑塔纳,汇入这车的洪流。心境有如面前的原野,无比的开阔。我像跨在一匹心爱的白马上,在大地上驰骋。
80岁学吹鼓手。年过半百的我,突然间心血**,学着开起汽车来。远在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我从大山里走出,来到绿色的军营里。一次,连队里开晚会,一位城市兵教我们唱歌,歌名叫《我是五十岁的老司机》。歌词大意是这样的:我呀我,50岁的老司机呀,摆弄那外国车呀,我是一个老内行,可就是呀,没见过那国产汽车是个啥模样……这首歌,我唱得最来劲。几十年过去,它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每当我最得意的时候,它就情不自禁地从我的喉咙里流了出来。现在想来,是不是从年轻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埋下了学开汽车的愿望呢?
一个冬日,已是“老司机”的作家水运宪君,特意开来日产的士头车,决心把我培养成为一个50岁的老司机。学开汽车,对我来说,是有**力的。我终于爬进了驾驶室。水君把车开到一块大坪里,刹住车,让出驾驶座,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要我坐到驾驶台上去。简单地教了我几样东西,诸如油门、离合器、刹车之类,便叫我自己试着开。我心里自然有几分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摆弄起来。这是一个建筑工地,一块很大的坪。也许将来这里是一片高楼群,但眼下却成了一些学车者的练习场地了。车,终于在我的摆弄下,缓缓地移动了,我心里十分兴奋。我们绕着这个大坪转着圈子,车速慢慢地加快。我的师傅水君,要我把车开到大坪的西南角去,要我从那里拐弯。我一看,那个弯角的下面是一条深沟。从这里拐弯,我真有点胆怯。我问老水:“我行吗?”老水说:“行!”我终于鼓起勇气从那里拐弯了。还好,总算开过来了。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心跳得就没有那么厉害了。难怪有人说,胆子是吓大的。有一次,我的车正在拐弯,突然前面开过来一辆车。我准备停车让道。慌乱中,准备踩刹车的脚,却踩到了油门上,汽车猛地朝一个小土包上冲去,我和老水的身子同时弹了起来,脑袋碰在车的顶板上,疼痛难忍。总算幸运,没有出大事。这一天,我们在这个大坪里绕了两个半小时的圈子。汽车计程器上显示出,我驾车跑了30多公里。
就这样,我学着开汽车了。水君,是我的第一位师傅。
又一个下午,一位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车开得满不错的梁君,成了我的第二位师傅。记得二三年前,他刚学开车的时候,一位友人十分认真地交代我:你千万不要坐他开的车。他还真出过一次事,把驾驶窗前面的挡风玻璃撞了个稀巴烂。如今,他的车开得十分稳当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熟练的过程。我们又在这块坪里转圈子,他在我旁边坐了一会,交代我一些要领,就下车蹲在一旁抽烟去了,让我一个人驾车在坪里转圈圈。几个小时过去,太阳西坠了,我们准备收工回来。梁君要我开着车子上路,我把车子开到这车如流水的国道上,就抓瞎了,不敢往前走了,只好将车在道旁停了下来。
第三次学车,我又换了一个师傅。这是一位年轻人,当兵回来的。在部队里是一个汽车兵,复员回来还干本行。他姓杨。一连两个周日,都是小杨教我开车。先在那个坪里转了转,然后,他说:“走,我们到雷锋纪念馆往望城县的那条路上去。那里车少些,你从那里上路练车去。”
我终于驾车上路了。两个周日,我驾车在那条21公里长的路上打了九个来回。路上许多的“情况”,都在我的面前出现,小杨告诉我如何处理。我自己也在实践中去悟、去体会。几天以后,我去娄底,单位上的司机老吴,把方向盘交给我,让我驾车上路。这是国道、省道,车如蚁涌,我竟把这车开到了娄底。到了娄底,我又有了一位师傅。他姓龙。是他,把我带到更广阔的天地里驾车。更多的临场经验,是他传授的……
开车要上路,上路才能学到开车的真正本领。如果老在坪里转,那如同纸上谈兵。做事要上路,上路了,就说明你掌握了这件事的规律,能做事了。做人要上路,上路了,就说明你做人走上了正道,在认真地做人了,在珍惜自己的人生了。
我开车刚刚上路。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开车和做人一样,做人要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开车呢,要走好前面的每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