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强?你是指什么?”英美里手里还攥着圆珠笔, 问道。
月岛的造访让她有些诧异。虽说一直只是神交,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自认对这位乌野第一拦网还算是了解。
要让他开口对一个不是很熟的学姐请教, 还说的这么直白, 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英美里视线向后一找,就看见木兔和赤苇像两个担心自己弟弟得罪老师的哥哥一样守在不远处。
英美里:......
英美里:这又是在搞什么......好像我是会吃人还是会怎么的。
月岛并不知道身后还有两个不省事的学长,只是有一些羞赧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是觉得,现在的乌野在攻击力上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地面的防守有西谷学长和大地学长, 也已经足够。但拦网......”
他发现面对其他学校的前辈,似乎比面对乌野的队友更容易说出心里真正所想:“......但是空中战的拦网,如果我不站出来的话,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相当自信啊。”英美里微笑。刚刚那一局她倒也一直在场边看着, 不仅是在看她单独提出来练的列夫, 也在看月岛。
场上四个MB里, 木兔是拉来凑数的、黑尾的个人球风已经臻于完善,最需要关照的就是这两个一年级新生。偏偏这两个人又各有特点, 完全不相同。
列夫身体素质得天独厚, 但他上高中才开始接触排球, 基础太差,比日向还要再差一截。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某个地方,只是自觉告诉他球也许会向这个方向来。全靠野生直觉行动的小狮子一枚。
这也导致他很容易被网前的假动作**和误导,使他傲人的身高和臂长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而月岛则截然相反。他的一大问题就是不够高。
虽说把不够高这个形容放在月岛身上,似乎有些求全责备——他比起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要高, 哪怕比列夫也只差一点而已。但以一个优秀的MB来要求,他不仅个子不够高, 跳得也不够高。
两个差距叠在一起, 就让他的高度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 在网前这本来就是最大的罪过。
加上月岛这个人喜欢思考也善于思考,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思考的时间太长,让他浪费太多时间在观察对手上。前期差距一旦拉得太大,即便后边观察结束慢慢追赶,也会失去优势。
他的慢热和牛岛的慢热又是两回事了,因为牛岛即便在前期没出全力时,得分的能力依然不容小觑。
几乎转瞬间,英美里心里边掠过无数个想法。
她倒不觉得教会月岛是要饿死牛岛。即便是在动画第三季里,月岛能凭单人拦下的球也就那么一发。最后通过组织集体防御网来减少牛岛的得分,而这已经不是他作为单个拦网的能力了。
所以即便她在这里敝帚自珍,最后对月岛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者哪有一个乌野厨能够眼睁睁地放弃折磨傲娇月小岛的机会啊!反正她不能。
于是她点点头,走到场边半是商量半是询问:“要不然,下一局我们换一换位置?”
没有人反对(列夫:谁敢??),英美里便把两边队伍的人选换了换。其他人都没有动,只是把黑尾和列夫调了一下,让月岛和列夫站在同一队里。
黑尾撩起球网,直接从场中跨到对面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叹道:“真是可怕,让两个新手在同一队。这下对面的拦网真要成筛子了......”
列夫月岛闻言,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两人又换了个眼神,居然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谊。
宫侑看了一半溜出去,从枭谷两个经理手里接过刚榨好的西瓜汁。
滤了好几次,一点沉淀也没有。再加上几块新鲜的水冰,一口下去甜爽冰凉,在夏天的傍晚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享受。
“学姐喝吗?”说着,递到英美里手边。
西瓜汁是用透明塑料杯装的,也不担心打碎了。英美里谢了他一声,接过来后又看向影山,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你要喝吗?”
影山点头,她就把西瓜汁递过去了。
宫侑咬牙。他本来就刻意只拿了两杯,谁知道影山飞雄这小子完全看不懂眼色!学姐问他要不要,居然就真的接受过去了!
无奈,他只好把自己的那杯再递给英美里。
场下西瓜汁大战,场上局势也逐渐白热化。即便月岛和列夫有心要争一口气,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超级赛亚人,把黑尾打得一拳找不着北。
更何况黑尾还拉了木兔跟在一起。就算木兔在拦网这方面比不过黑尾,但以他的经验比过月岛和列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顿时,列夫研磨月岛这一边就有些捉襟见肘。
宫侑幸灾乐祸:“看看宫治的狼狈相,原来是黑尾学长一直在给他托底啊。现在人一换到对面去一下就不行了,实在是废物。”
靠!士可杀不可辱,尤其是被宫侑辱!这下宫治也跟打了鸡血一样,非得要表现出点什么来让宫侑好看。
尾白拗不过他,也跟着表现起来。最后的结果就是苦了研磨。
可怜的布丁头小猫皱着脸看向英美里,表情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抱怨。
两只圆溜溜的猫眼近乎实质化地写着[学姐救命]四个大字。
好吧,实在拿他们没办法。英美里好笑地摇头,替研磨叫了个暂停。
她一插手,也就意味着要暂时指导一下研磨这一队。走过去的路上,英美里慢吞吞思忖着。
根本上来讲这一队最大的问题是列夫和月岛。这也是她调整队伍安排的结果。
宫治和尾白,这一对WS比起对面的牛岛五色来说并不逊色,甚至在阅读比赛的能力上更胜一筹。而研磨和赤苇也是各有特色的两位二传手。
因此实力差距因为黑尾和列夫的交换而拉大了。
嗯,该怎么办呢......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
英美里思考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将手指在胳膊肘上轻轻敲着。她敲,宫治几个就乖乖站在面前等。
大约敲了二十来下,她终于抬起头。
“月岛。”
“怎么了,学姐?”
“接下来这一局,你的拦网跟着列夫的方向和步调起跳,可以吧?”
月岛睁大眼睛,一向平稳的语气都有了几分波澜,“我跟着他的节奏起跳......是这个意思吗?”
说完,又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我跟着这小子的方向和步调......?”
手指还颤巍巍指向列夫。
“什么叫做这小子?既然学姐金口玉言说让你跟着我学,那就说明我确实有值得被学习的地方啊!”列夫得意扬扬,“你只管跟着我学就是了。”
要他自己说,恐怕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英美里会让月岛跟着他学。但无论是想不明白的列夫还是被命令后显然很不乐意的月岛,都没有出言反对英美里的决定,甚至没有追问一句就去乖乖列队了。
黑尾看完热闹,忍不住感叹:“要是她在音驹多好?列夫那个小子绝对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木兔大喇喇地趴在他肩上:“就算是在不同队,不是照样被管得服服帖帖吗?”
说完自己也叹气了:“别的都算了,我们枭谷也没什么急需解决的问题,但安全感很重要啊——”
第二局开始不久,月岛跟着列夫的节奏拦网渐渐显露出异常来。
虽然孤独的思考有时会拖慢月岛攻防的节奏,但本质上来讲,他最大的武器依然是独有的沉着冷静。
列夫却完全不一样,每次对面二传还没出手、月岛还在分析哪些攻手将参与接下来的进攻,列夫就已经开始移动了。
——就好像他已经提前做出了判断一样。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该往哪里跳啊?”
第二局打到13-7,月岛列夫这一队落后6分,月岛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拽着列夫的T恤叫他:“不想认真比赛的话就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别在场上误导别人!”
列夫不甘示弱:“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反应太慢了?刚刚那球如果你能真的做到跟我一起起跳,那早就拦下来了好吧!”
月岛气急败坏:“你那个方向明明就是瞎蒙的,我怎么百分百信任你、跟着你的动作一起同时起跳?万一拦错了至少我还能补救一下不是吗?”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错啊!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只能说明你的判断是错的——”
“别开玩笑了,什么叫我的判断......”
即便是在争吵中,月岛也没有失去他本性最深处的那一份理性。
他的判断是错的?不,虽然有这一次的特例,但并不能一概而论。
只是,德久学姐之前说让他跟列夫学,究竟是要他学什么?跟他刚刚那一个球的失误又有什么关联?
学姐绝不是为了玩闹取乐随意安排的人,她会让列夫跟自己一队,让自己学列夫的起跳,就意味着其中必然有值得学、值得观察的东西......
列夫看见月岛在原地呆愣不动,准备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但还没动手,这人忽然抬起头。
“我懂了!”月岛握拳喊道。
列夫手一缩:“干嘛突然喊起来!吓我一跳!”
月岛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列夫:“什么意思?”
月岛:“就是你是个笨蛋的意思。”
列夫大怒:“瞎说什么!我才不是笨蛋!!”
月岛扶额:“笨得我都不好意思多说了......”
他叹口气,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明亮:“好了,接下来听我的,争取把比分追上!”
列夫立刻又乐颠颠地举手做冲刺状:“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