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学案小识》由五大学案组成,即《传道学案》、《翼道学案》、《守道学案》、《经学学案》和《心宗学案》。全书凡15卷。卷1、卷2为《传道学案》,著录陆陇其、张履祥、陆世仪、张伯行4人学行。卷3、卷4、卷5为《翼道学案》,著录汤斌、顾炎武、张尔岐、王夫之等19人学行。卷6、卷7、卷8、卷9为《守道学案》,著录于成龙、魏象枢、李光地等44人学行。卷10、卷11为《守道学案》之《待访录》,著录应谦、张贞生、刁包等68人学行。卷12、卷13、卷14为《经学学案》,著录黄宗羲、朱鹤龄、梅文鼎等104人学行。后附《待访录》,著录张惠言、金榜、王鸣盛等8人学行。卷末为《心宗学案》,著录张沐、潘用微、赵宽夫3人学行。后附《待访录》,著录邵廷采、魏一鳌、彭绍升等6人学行。全书著录200年间学者,凡256人。卷末一案虽未称做卷15,实独立为一大案,故全书实应为15卷。
《国朝学案小识》何以要作五大学案的区分?著者于卷首撰有《提要》一篇以作解释。于《传道》一案,唐鉴开宗明义即云:
传何由而得其道乎?曰孔、孟、程、朱。道何由而传得其人?曰述孔、孟、程、朱。述孔、孟、程、朱何由而遽谓之传乎?曰孔、孟、程、朱之道晦,而由斯人以明;孔、孟、程、朱之道废,而由斯人以行。孔、孟、程、朱之道何由而遽明、遽行乎?曰辨之严,异说不能乱;行之力,同志服其真。虽未必遽能大明与行,而后之学者,可由是而进于明、进于行也。则谓之明可,谓之行可,谓之传可。
这就是说,所谓传道者,指的是传承孔、孟、程、朱之道。换句话说,也就是陆九渊、王阳明之学,皆不在此道之中。于此,著者接下去说得很清楚,他说:“明自正、嘉以后,讲新建者大肆狂澜,决破藩篱,逾越绳检。人伦以坏,世道日漓,邪说诬民,充塞仁义。逮及鼎革,托为老师宿儒者,尚欲以诐**邪遁,淆乱人心,伤何如哉!”因而唐鉴认为:“世有欲正人心以熄邪说者,即谓之孟子可也,即谓之朱子可也。道之传也,非斯人其谁与归!”
于《翼道》一案,著者的解释是:
传道者少,未尝不为道忧,翼道者众,又未尝不为道喜。非翼道之重于传道也,翼之则道不孤矣。道不孤,则乱道者不能夺其传矣。不能夺其传,而后统纪可一,法度可明。学术正而人心端,教化肃而风俗美,人道与天道、地道并立矣。然则道之传也,传者传之,翼者亦相与传之也。
意即因有翼道诸人,传道者其势始得不孤。为此,唐鉴取南宋朱熹之与张栻、吕祖谦为例,指出:“孔子尚矣,曾子、子思、孟子尚矣,朱子又岂易得耶?”
唐氏认为,道之所以不绝于天下,除传道、翼道诸儒外,尚有守道而不渝诸儒。于是他于《守道》一案论道:
今夫救时者人也,而所以救时者道也。正直可以慑回邪,刚健可以御强梗,庄严可以消柔佞,端悫可以折侵侮,和平可以息横逆,简易可以综繁颐,抱仁戴义可以淑心身,周规折矩可以柔血气,独立不惧可以振风规,百折不回可以定识力,守顾不重乎哉!
因此,唐鉴于守道诸儒亦至为推崇,表示:“吾每得一人焉,未尝不正襟而起敬,端坐而缅思也。虽其人已往,而其流风余韵愈久而愈真,炳炳焉在天壤间也。”
以上三案,为全书主干,占至三分之二以上篇幅。相形之下,《经学》、《心宗》二案,或轩轾早定,或意存贬抑,实则无足轻重,陪衬而已。所以于《经学》一案,著者借题发挥,对乾嘉考据学痛下针砭,指出:
得其一字一句,远搜而旁猎之,或数十百言,或数千百言,蔓衍而无所底止。……乃或以辞意之别于今,度数之合乎古,遂至矜耀,以为得所未得,而反厌薄夫传圣人之道以存经者。是其所以自处,亦太轻矣。
由此而进,唐鉴引秦人论尊师之道为喻,对崇汉抑宋的学风加以抨击,认为:“秦人有敬其老师而慢其师者,或问之,曰老师衣紫,师衣褐。或曰然则非敬其老师也,敬紫也。今之尊汉经师而诋朱子者,是亦敬紫之类也,又乌足与校哉!”
唐氏视陆王心学为异己,于《心宗》一案,则上起王阳明,下迄孙奇逢,皆以唱心学而有异朱子,遂同遭诋斥。他说:“天泉一会,为阳明之学者,推阐师说,各逞所欲,各便所私。此立一宗旨,彼立一宗旨,愈讲愈诞,愈肆愈狂,愈名高而愈无礼。沦澌流**,无所底极,而人心亡矣。人心亡,世教裂,而明社亦遂墟矣。有征君孙先生者,与鹿伯顺讲学于明者也。入国朝,年已七十,遁影韬形,枯槁以终其身宜矣,而乃移讲席于苏门山,仍以其旧闻号召天下,是亦不可以已乎!”[1]
[1] 唐鉴:《国朝学案小识》卷首《提要》。